要不要這麼直白,盛菩珠嚇得魂飛魄散,恨不得捂死端長公主:“沒有,我只是預判一下。”
“您小聲些,萬一隔墻有耳,我就完蛋啦。”
端長公主忽地朝詭異一笑
:“小菩珠,應該沒有人告訴你吧。”
“告訴我什……什麼?”
“告訴你,謝氏沒有和離,只有喪偶。”
盛菩珠:“!!!”
第78章
“謝氏沒有和離,只有喪偶?”
盛菩珠呢喃重復了一句,痛心疾首捂著心口,大為震驚。
“對。”端長公主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問,“怎麼,你都嫁給三郎了,心里還想著和離?”
盛菩珠渾無力,勉強用手撐著腦袋,然後哼了聲,理所當然認為道:“也對,謝氏家規,別說是二十鞭子,就算是一鞭子,我的小命也要完蛋。”
“二十鞭子,我都能見盛家祖宗八百回了。”
端長公主挑眉,滿腹狐疑道:“你怕啥,打的又不是你?”
“怎麼不是我。”
盛菩珠如同霜打了的茄子,連剛才吃下去的午膳都變得沒那麼可口,苦惱道:“殿下,謝氏族規說也得二十鞭子起步,我這養得細皮的,怎麼可能得住。”
端長公主好一陣無語,又見盛菩珠模樣實在可憐,才于心不忍問了句:“你難道不知道謝氏家規第八條,夫為妻綱,有過同當,而妻之失,夫之過也。”
“什麼?”
“夫為妻綱還能這樣用?”
盛菩珠聽完目瞪口呆。
刷的一下站起來,有些不太確定抬手指了指自己,十分不冷靜問:“姨母您的意思是,我若犯錯,無論什麼錯,都是夫君替我罰?”
“啊,對對對,孺子可教也。”
“所以本宮的小菩珠在怕什麼,謝三郎生得那樣高大,別說是二十鞭了,二百鞭也不在話下。”
端長公主笑得花枝,涂著鮮紅蔻丹的纖纖玉指,慢悠悠抵著下頜,風萬種嗔了盛菩珠一眼:“你瞧瞧,謝氏不愧是百年謝氏,放眼整個大燕五姓七,除了謝氏,就找不出第二個能為妻子擔責的世家大族。”
說到這里,端長公主輕飄飄嘆了句:“嘖嘖,不過這些規矩,也不知是謝氏百年前哪個癡的老祖宗定的。”
盛菩珠不可思議聽完,實屬松了口氣,但又不解地問:“您怎麼了解得這樣詳細?”
端長公主嗯了聲,姿態輕慢,下驕傲抬了抬:“當初謝舉元不是想求娶本宮嗎?所以就順便了解一下。”
“您這也順便?”
“呃。”端長公主被問住,支起子,湊到盛菩珠耳邊,小聲說,“我皇姐在三郎之前不是落過一回胎嗎?”
盛菩珠點頭,這事有聽長輩提過。
端長公主繼續道:“也就是那次,三郎他父親被老國公爺押到祠堂打得半死,據說手腕的刑杖直接打斷了兩,他以此為戒。”
“我當時就想,以我這樣的脾若真嫁給謝舉元,那他還不得天天被打死。”
盛菩珠聽得又是一陣咋舌,佩服道:“百年前謝家那位老祖宗,可真是有遠見吶。”
“那可不。”
兩人正說著話,守在膳廳外的雉奴彎了彎腰:“貴主,前邊的守門的婆子說,魏嬸子求見。”
端長公主一聽,笑瞇瞇站起來。
“先把人請去偏廳,本宮稍後就來。”
魏嬸子沒有等久,不多時就聽見端長公主熱熱鬧鬧的聲音。
“嘖,這是什麼風把你吹到本宮府上來了?”
“本宮瞧你過來是假,見菩珠才是真吧?”
魏嬸子趕忙站起來,笑著朝二人行禮:“貴主安好,世子夫人安好。”
“行了,不必多禮。”
“坐。”
魏嬸子應聲坐下,小聲道:“貴主您說笑了,奴家一來是給您請安,二來也是激世子夫人。”
“還有今早府上送來的圖紙,奴家已經尋人安排下去,等第一批樣品出來,奴家再拿來請二位主子過目。”
端長公主挽著盛菩珠的手,瞇著眼睛瞥了魏嬸子一眼,笑得十分不著調:“你這張,還是這樣能說會道。”
“圖紙可有看不明白的地方,時間上來得及嗎?”
魏嬸子點頭:“兩位主子給奴家的事,只管放一萬個心。雖然時間上會有倉促,但是之前有一批學徒已經能單獨制作,只是速度上慢些,其他倒是不打。”
“行吧,你自行安排,若是缺了什麼只管來尋本宮,至于靖國公府,暫且若無急的事,先莫要去打擾菩珠。”
魏嬸子垂眸應了,翕半天,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福了福:“世子夫人,奴家大郎良宵能參加今年的會試,全都是您的恩。”
說著,就紅著眼睛要跪下去。
幸好盛菩珠早有所料,給杜嬤嬤使了個眼把人扶起來:“嬸子不必這般,趙良宵能有今日,那是他自己爭氣。”
魏嬸子含淚搖搖頭:“要是沒有世子夫人您出手相助,奴家的良宵恐怕早就進了刑獄。”
盛菩珠想起三年前的那件事也不有些唏噓。
魏嬸子的丈夫是個屠夫,手中有閑錢雖然不賭但飲酒,每每喝得爛醉就對魏嬸子母子幾人拳打腳踢,次子病重時,男人有錢買酒,卻拿不出銀兩抓藥,等次子病死,他又盯上了年紀不足八歲的幺,要把人賣到平康坊的青樓里。
才經歷喪子之痛的魏嬸子,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幺被賣到那種地方,這和活生生要挖掉的心沒區別。
就在魏嬸子謀算著該如何反抗的時候,長子已經把家里的殺豬刀磨得噌亮,準備趁著生父醉酒——弒父。
弒父在大燕可是大不孝的重罪,好在那日盛菩珠剛巧經過平康坊,順手把魏嬸子家的幺救下,屠夫也被想法子丟長安城外偏遠的莊子,弄了個守山的差事。
而那屠夫雖然被送遠,但一直不安分,結果沒幾個月,夜里酗酒醉得不省人事,不慎凍死在去往長安的道上。
至此,魏嬸子一家才算徹底安定下來。
至于趙良宵去廣文館讀書,不過是盛家長輩知道此事後,見趙良宵上進,書確實讀得還不錯,才讓盛延璋給廣文館寫了一封舉薦信。
要論功勞,盛菩珠并不認為自己出了多大的力氣。
“等趙良宵考上進士,嬸子再謝我也不遲。”盛菩珠低頭飲茶,眼中泛著淡淡的笑。
魏嬸子拿帕子了眼睛:“良宵今年才十七,第一次下場,奴家也不求他能有多好的名次,至……至奴家知道,這一輩子也算是有盼頭了。”
十七歲,對于世家大族的郎君來說,其實不算小了,真正書讀得好的天縱之才,十七已能登科及第。
但趙良宵讀書晚,啟蒙先生不過是私塾里的夫子,比起大多數普通人,在尋常百姓眼中十七歲就能參加會試,已經算得上很了不起的郎君。
人想要活下去,其實很簡單,只要有盼頭,但“盼頭”二字談何容易。
恰恰,盛菩珠能給的,只有“盼頭”。
“你這算好事,不許再哭了。”端長公主難得正了神,沒有調侃,讓嬤嬤給魏嬸子裝了包點心,“廚房今日剛做的花糕,帶回去給你家小娘子嘗嘗鮮。”
“奴家謝謝貴主,每回都記著奴家家里那位貪的小娘子。”魏嬸子雙手接過點頭,行禮道謝。
端長公主無所謂笑了笑:“本宮沒有子嗣,瞧著年輕的郎們,難免多幾分寵,不必放在心上。”
端長公主是寡居,雖然府中熱鬧,也不像外邊傳言那樣烏煙瘴氣,但魏嬸子自知份,謹慎垂下眼簾不敢接話。
偏廳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只有裊裊茶香,人坐立不安。
盛菩珠見魏嬸子神變得拘謹,略微一思量問:“魏嬸子可有去大興善寺替長子求高中的平安符?”
一旦提起趙良宵,魏嬸子就變得不那麼拘謹,出幾分笑:“不是大興善寺,是翠華山腳下的一道觀,長安城的夫人們都說靈驗。”
“奴家十多日前去的,那日天氣好,奴家下山時,還遇見貴人的馬車翻在半道上,說是有人掉下山崖了。”
十多日前,不就是長興侯夫人摔斷的日子麼,那可真是巧了。
盛菩珠笑了笑:“既然靈驗,那等會試放榜,嬸子記得去還愿。”
魏嬸子眉開眼笑:“那奴家借世子夫人您的吉言。”
“對了。”魏嬸子一拍腦袋,“貴主和世子夫人恐怕不知,方才奴家過來經過貢院,門前鬧哄哄的,好像是有人作弊,被抓了。”
盛菩珠一愣,與端長公主換神。
在大燕律法中春闈作弊的大事。
若是員被賄賂,無論輕重,皆是取消職,貶為庶民。而考生作弊或是找人替考,輕則剝奪考試資格,重則發配邊疆,更有甚者,連累全族,永不朝為。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52shuku.net/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