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傳言里,那些養得謹慎小心,見不了風的皇子,本就沒有活下來的。”
盛菩珠到不可思議的同時,就聽見謝執硯陡然低了聲音:“九郎臨走前……塞給我一樣東西。”
“是什麼?”
謝執硯笑了笑:“是一封信,他在信中……求我最後一事。”
盛菩珠沒有出聲,只是安靜看向他。
謝執硯眼神變得銳利,帶著人不敢直視的冷:“蕭鶴音,已經暗中回長安。”
“無召回長安?”盛菩珠嚨干得厲害,上抬的眼睫一一。
蕭鶴音是圣人唯一的兒,與太子一母同胞,而自小被送往玉門關,加之擁有兵權封地遠在鄯州,無詔不得歸長安,這乃是鐵律。
正因為這樣,連太子喪儀,都未曾歸家。
“郎君你的意思……?”盛菩珠深吸一口氣,不敢想,但膛似燃著一團火。
謝執硯角勾著一抹極淡的弧度:“我不管龍椅上坐著的是誰……”
“但絕對不能是安王之子——蕭敘安。”
這個名字被他念出,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冰冷忌憚與排斥。
盛菩珠像是明白了,又像不太明白。
從太子離世那日起,就已經明了謝舉元把次嫁給蕭敘安的用意,圣人沒有男嗣,蕭氏皇族除了蕭敘安外,本無人可選。
看似無法破解的死局,但是誰也想不到。
靖國公府能破釜沉舟,選了最不可以,但又最名正言順的蕭鶴音。
這絕非沖,而是經過深思慮後的一步險棋,甚至可能……得到了太子臨終授意!
盛菩珠心跳如鼓,攥著謝執硯的襟,作為獨立的郎,并不覺得荒唐,只是從未想過這個可能,一旦想了,本無法阻止心的澎湃:“圣人知道嗎?”
“圣人……”謝執硯抬手熄滅里間的燈燭,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輕輕了的發頂,“他并不需要知道。”
“眼下只等太子妃腹中孩子平安降生,那是九郎留在世間唯一的脈。”
“若是男孩子,就是名正言順的嫡系脈延續,穩定朝局,若是公主。”謝執硯在黑暗中,眼睛如同藏了星辰,他淡淡道,“公主也無妨。”
盛菩珠用,輕輕吻住他微微凸起的結,脊背滲出細的寒意,不確定地問:“您覺得天下人會認可嗎?”
謝執硯躺著沒有,一只手上那的臉頰:“比起生靈涂炭,世人想要不過是安康富足。”
“至于認不認可。”
他忽地冷笑一聲:“蕭鶴音說了,既然九郎不在,那就殺盡所有的蕭氏皇族脈。”
“都殺干凈了。”
“那麼,只能是。”
盛菩珠繃的,在瞬間放松,這的確是蕭鶴音能做得出來的事,心跳很快眼睛眨了眨:“郎君的打算,家中和我祖父知道嗎?”
“嗯。”
“不要擔心。”
“家中一切有我。”
謝執硯目牢牢在黑暗中鎖住,語調篤定。
與其說是安,實則更多是晦的貪和占有,緒積攢到一定程度,撕開平靜的偽裝,他要得簡單而直白。
第109章
翌日。
早朝剛過。
盛菩珠在花廳用著早膳,因為還在喪期,所以小廚房準備的是簡單的清粥小菜,再配一碗牛蛋羹。
食賣相是好看的,只是滋味清淡,加上秋燥,牛蛋羹只用了幾口。
“世子夫人。”
蒼跟在杜嬤嬤後,站在門外行禮。
盛菩珠執箸的手一頓,抬眸示意杜嬤嬤讓人進來。
蒼躬,不敢抬頭,低聲道:“世子因軍務在,要趕赴雍州,讓屬下回府同世子夫人稟報。”
“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盛菩珠問。
蒼搖頭:“屬下不知。”
他頓了頓,謹慎朝四周掃了一眼。
盛菩珠擺手:“除了杜嬤嬤外,你們先退下。”
蒼這才暗松一口氣,把聲音得更低:“世子夫人,寧王在宮中畏罪自盡了。”
盛菩珠一愣,掌心按在桌子上:“什麼時候的事?”
“回世子夫人。”
“大理寺今早早朝,才呈上些許線索,指向寧王與安王殿下與太子中毒一事或有牽連,誰
知才不出一刻鐘,便傳來消息,說寧王以更為借口,在凈室懸梁了。”
盛菩珠覺手心都是冷汗,拿起一旁的帕子了又,仿佛要借此作下心頭震驚:“那長寧郡主呢?”
“郡主無事,只是聽聞寧王噩耗後,當場便暈了過去。”
蒼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寧王死前在凈室的墻上留下書,承認太子中毒出自他一手策劃。”
“至于緣由,只因嫉妒圣人有太子這樣優秀的子嗣,而他僅有長寧郡主一,心中積怨難平,故而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盛菩珠靜靜聽完,拭手指的作早已停下,帕子被攥在掌心。
晨過菱花窗落在略顯蒼白的側臉上,映出一種復雜的神。
這一切看似順理章,但未免來得太快,也過于湊巧,仿佛寧王的死,是一開始就注定的。
寧王一死,大理寺查出的線索自然變死無對證。
盛菩珠只覺得好不容易吃下去的東西,在胃里翻滾,勉強下心頭的驚悸,聲音里帶著然:“那……長寧郡主會被如何置?”
蒼低著頭:“回世子夫人,因太後娘娘和壽康長公主娘娘求,長寧郡主被圣人貶為庶人,即刻遣往邊陲,永世不得歸長安。”
盛菩珠勉強扯了一下角,指甲深深陷掌心,朝蒼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娘子。”
“老奴扶您去里間躺躺?”杜嬤嬤小心翼翼走上前。
盛菩珠臉有些白,握住杜嬤嬤的手:“我沒事,只是一下子不太能接。”
昨夜夜里謝執硯明明說的證據恐怕指向安王,卻沒想到與安王一母同胞的兄長寧王竟會而出,擔下所有的罪名。
只要一想到安王那副病骨支離,仿佛風干樹皮一樣的模樣,只覺一惡寒順著脊椎骨,悄然上爬。
“嬤嬤。”
“你暗中打聽清楚長寧被流放到何,然後無論是銀兩還是別的東西,派幾個人一路護好。”
杜嬤嬤一愣:“娘子,這可是圣人的旨意。”
盛菩珠勉強笑了一下:“圣人留長寧一命,就是不想死得太快。”
“悄悄幫襯就好,給多了也不一定能護得住。”
杜嬤嬤謹慎點點頭:“是,老奴這就去。”
盛菩珠在榻上沒什麼神地躺了半日,午膳也沒怎麼用,莫名其妙的不安愈發強烈。
擰著眉心,一件件梳理心里裝著的事,如今謝執硯不在宮中,長寧郡主被貶,安王完,蕭敘安為圣人過繼的唯一人選。
“嬤嬤。”盛菩珠倏地站起,在室踱了兩步,忽地停下,聲音有的急迫,“母親可曾回府?”
杜嬤嬤被問得一怔,忙躬回道:“娘子,壽康長公主娘娘尚未回來。”
“不能再等下去了。”盛菩珠咬咬牙,也不知出于何種原因,巨大的恐慌籠罩住。
“備車,我要即刻宮。”
盛菩珠以探太子妃的名義,很快去了東宮。
見到魏沅寧的那瞬間,盛菩珠心頭一酸,急急走上前。
沒問魏沅寧好不好,只是握住對方消瘦的手。
短短一個月,本因有孕不,可眼下整個人瘦削得幾乎了形,唯有一雙眼睛因過于清瘦而顯得沉靜堅韌。
夸張凸起的腹部,在單薄的軀襯托下,如同一座山似的沉重。
盛菩珠只覺千言萬語哽在嚨里,半晌才道:“你不要擔心,有什麼事,讓人去靖國公府說一聲,我一定會想辦法。”
魏沅寧搖搖頭,平靜道:“我知道。”
“沒什麼不好的,等孩子平安出世,若是男孩,也是希。”
沉默許久,重新抬起頭艱道:“萬一是孩,也沒關系。”
盛菩珠了,眼簾低垂,用很輕的聲音說:“孩也沒關系,沅寧你要相信我。”
魏沅寧似乎想笑,但神有些勉強:“菩珠,謝謝你,聽說長寧出宮去了?”
“嗯。”
“流放,我也不知會被送至哪里。”
魏沅寧著夸張凸起的肚子,手掌心忽然用力,坦然承認道:“其實這事,同樣無辜。”
“但我終究沒法不恨。”
“若是沒有月團餅,沒有的父親,太子他……也許就不會死,我也不用面對這般的境地。”
魏沅寧眼中似有絕閃過,聲音沙啞:“不過雖然恨,但我依舊狠不下心,你想辦法幫我送些銀錢給,告訴長寧好好活著,就當是贖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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