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著，小聲咳嗽，聲音更低了，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疲憊：“自從九郎離世，我日日夜夜，無一時敢放松警惕。”
“這孩子，是九郎唯一的脈，我便是拼盡命，也是值得的。”
字字句句，并無抱怨，卻著一令人心涼的無奈。
盛菩珠探過魏沅寧，一點也不敢耽擱，匆忙去往皇後所居的長興宮。
長興宮依舊富麗堂皇，卻籠著一層怎麼也揮散不去的哀傷。
昔日雍容韻、儀態萬方的皇後娘娘，如今袍穿在上都顯得有些空，眼底的悲痛依舊，仿佛在一夜之間被走了所有的氣神。
皇後生于并州江氏，子是有的溫和寬容，見宮人稟報說靖國公府世子夫人求見，先是愣了一下，眼中掠過一抹意外。
“讓進來吧，剛好陪本宮說說話。”
“娘娘。”盛菩珠跪地行禮。
皇後勉強扯出一抹溫和的笑。
“起來吧，不必多禮。”
“賜座。”
盛菩珠著皇後憔悴的容，心中憂慮更甚，索開門見山道：“娘娘，妾冒昧請安，是因為婆母壽康長公主一直未歸家。”
“昨夜執硯說母親今日該要回府，可妾一直等到此刻，仍未見到人，宮中亦無消息傳出，實在放心不下，才特來向娘娘請安。”
皇後聞言，臉陡然一變：“壽康沒回去？”
“嗯。”
“本宮今日執硯所托，親自送壽康出宮，按理說……”
聲音戛然而止，接著一個極其可怕的念頭驟然掠過腦海。
雖然迫自己不該往那方面想，但是皇後的臉依舊在頃刻間變得慘白。
“快，派人去興慶宮問一問，就說本宮尋長公主殿下有事相商，看是否在太後宮中說話。”
“是。”宮婢不敢耽擱，趕忙轉退下。
皇後笑得很是勉強，端起茶，手抖得茶水濺出來都毫無知覺。
盛菩珠見皇後表不對，懸著的一顆心，也沉沉下墜。
長興宮陷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直到宮婢去而復返。
“回娘娘。”
“興慶宮的嬤嬤說，壽康長公主娘娘，今日并未去給太後娘娘請安。”
“哐當。”皇後再也握不住手中的茶盞，雪白的骨瓷砸在地磚上，摔得碎。
的臉，也隨著這一道如同撕裂的聲音，徹底失去了。
“既然不在興慶宮，那會在哪里。”
皇後只覺一寒氣從腳底直躥頭頂，頭皮炸開，好一陣喃喃自語後，才手腳發地站起來：“走，去紫宸殿。”
盛菩珠是被皇後在慌下拉住手腕，一行人疾步穿行過宮道，半點也不敢耽擱。
“娘娘。”
“圣人有令，今兒誰也不見。”侍跪在地上，頭垂得低低的，大氣也不敢一下。
“讓開。”皇後聲音冷厲，眼中怒容明顯。
“奴才不敢。”侍也不敢，攔在殿前。
就在皇後準備帶人強闖的時候，盛菩珠聽見閉的殿門，傳出“哐當”一聲巨響，似瓷玉被狠狠砸碎的聲音。
接著，一道抑著極致憤怒的聲穿殿門，清晰可聞：“蕭壽山，你簡直放肆。”
沒過多久，清脆響亮的耳聲，驟然響在每個人耳朵里。
守在紫宸殿外的那名侍，一抖，直接癱在地上。
“皇後娘娘。”他聲音抖，近乎卑微地乞求，“請娘娘先回去。”
皇後只是朝嬤嬤使了個眼，準備把攔路的侍拖走，膛劇烈起伏，臉鐵青，抬高了聲音道：“陛下，臣妾有要事求見。”
殿，霎時一靜。
“滾！”隔著一扇門，是圣人的怒喝，也不知是對誰。
終于，去紫宸殿沉重的雕花紅漆木門，被人從里面猛地拉開。
壽康長面無表抬起頭，鬢發有些，原本一不茍的宮裝也出了些許褶皺。
“你來了。”朝皇後頷首，不不慢著明顯泛紅的手掌心，眸底充斥著一種近乎冰冷的漠然，仿佛剛才在殿與圣人之間的沖突，從未發生。
“你還好嗎？”皇後是語調同樣漠然。
壽康長公主，勾了勾，冷淡道：“死不了。”
面頰白皙，臉上妝容致，只是下的位置有一道明顯的咬痕，此時還滲著，目驚心。
殿外，空氣仿佛凝固。
壽康長公主與皇後目短暫相接，看似疏離，又著心照不宣的默契。
“你帶菩珠出宮。”
“剩下的事給我。”
皇後袖中雙手握拳頭，哪怕背脊寒一層層立起來，聲音反倒是變得冷靜堅定。
“好。”壽康長公主的目越過皇後，落在後方。
“母親。”盛菩珠長舒一口氣，走上前，握住壽康長公主的手。
“不必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壽康長公主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礙。
兩人朝皇後行禮，正轉要走，殿傳來一聲暴喝：“壽康，你不要朕。”
盛菩珠視線不過那扇開的門扉，進了幽深的紫宸殿，一片狼藉中，那抹立于大殿中央的明黃影，格外顯眼。
一扇臨窗的窗子朝外推開，正對著案的方向，盛菩珠目微微一凝，無意中余過那扇窗，恰好看見紫宸殿後方的偏殿一隅。
那里應該是謝執硯之前帶去過的，他這十多年間，在宮中留宿暫居的地方。
盛菩珠不由想到，貞德九年的宮宴，謝執硯帶去偏殿小憩，無比簡潔的殿，臨窗的位置有很突兀地擺了一張紫檀圈椅，而那扇窗子卻被人由外朝里，嚴實封死。
當時盛菩珠雖好奇，但謝執硯沒有主解釋，自然不會問。
可現在。
盛菩珠一僵，杏眸微微睜圓，若是偏殿那扇窗子若沒有被封死，正對是，應該就是案正前方。
也不知是不是此刻神過于震驚，殿中著明黃龍袍的男人猛地抬起頭，冰冷的目如同淬毒的箭矢，穿過人群，準地釘在上。
那雙眼睛沒有毫溫度，著居高臨下的審視。
目接的剎那，盛菩珠只覺得一寒氣從頭頂灌下，四肢百骸皆是冰涼。
盛菩珠被圣人著毫不掩飾殺意的神懾住，本能後退一步，就在覺自己快不上氣的時候，一只微涼的手忽然握住的手腕。
壽康長公主側過，用擋住那道來殿中的冰冷視線，平靜得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走吧，跟母親回府。”
“是。”
盛菩珠深吸一口氣，下心頭的驚悸。
靖國公府，月閣花廳。
嚴嬤嬤奉上熱茶後，便悄無聲息退遠。
壽康長公主坐姿優雅抿了口茶：“菩珠有什麼想問的。”
“趁三郎不在，你都可以問。”
盛菩珠雖然是家中養的郎，但子一向沉穩，言行進退有度，此時指尖冰涼，捧著溫熱的茶盞好像不到半分暖意。
紅張了張，聲音干得厲害：“圣人他……對您？”
悖逆人倫的猜測，本不知如何開口。
壽康長公主面平靜，放下茶盞，眼神清澈不見任何回避：“嗯，就是你看到，也是你想的那樣。”
“兄長對嫡親的妹妹，存了齷齪不堪的心思。”
壽康長公主甚至極輕地笑了一下，住手里的帕子，幽幽開口：“那個男人，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變態。”
“不過沒關系，他再權勢滔天又如何，在我這里，從來討不到半分真正的便宜。”
盛菩珠聞言，手腕猛地一，幾乎不敢置信自己親耳所聽到的。
“三郎，他知道嗎？”
壽康長公主嘆息一聲：“我不會讓他知道。”
“大燕建國不足百年，天下安定才堪堪幾十年而已，以三郎的子，看著是立行己的君子，可他從來對人都狠，我不敢賭他是否會不顧一切殺掉那個男人。”
“兄長和妹妹……”壽康長公主咬著這幾個字，見盛菩珠臉白得嚇人，說笑一般，“好孩子嚇著你了，是不是？”
“說起來是丑聞，不過這些年好在一直有皇後娘娘在其中周旋，用了一些小伎倆，他并未真的對我做過什麼。”
第110章
盛菩珠的眼睛很黑,長睫下垂，擋住了眼瞳里的翻涌的緒。
許久後，緩緩坐直,抬起頭向壽康長公主那雙幾乎和謝執硯一模一樣的眸，幽深沉靜,一眼不見底。
“那圣人。”盛菩珠背脊直，目很坦：“會順從朝臣之意,過繼安王之子為嗣嗎？”
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長房與他們不和,可能從很早的時候,謝舉元就已經和安王共謀，若不是老夫人強行分家,誰也無法預料靖國公府會不會折在這一場,相當于是豪賭的算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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