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那點恨意變得索然無味，連緒都生不出波瀾。”
盛菩珠并沒有到意外，比起熾烈的恨，漠然與悲憫，才是最令人絕的隔閡。
出手，輕輕過謝執硯微蹙的眉心：“那太子應該很羨慕夫君，對不對？”
“嗯。”謝執硯扯了扯角。
“九郎年時常說羨慕我，每年的生辰愿都是離開長安，去更遠的地方看一看，後來生病，九死一生，他不再提出城，而是時常叨念要長命百歲，做個明君。”
“夫人有什麼愿？”謝執硯問。
“長命百歲算嗎？”盛菩珠不自仰起頭，很主地吻在他結上。
謝執硯攬在側腰上的手掌了：“這個已經實現了，換一個。”
盛菩珠想了很久：“天下太平？”
“這個是我的愿，夫人再換一個。”
盛菩珠被他灼灼眼神盯著，聲音忽然低了下來：“等孝期過了，郎君給妾，生一個孩子吧。”
第115章
本是夫妻間的嬉鬧之語,盛菩珠說完便自顧自地抿笑了起來。
誰知謝執硯竟認真思考許久，眉眼間完全不見玩笑之意，反倒是在仔細斟酌這個荒謬的提議。
“好。”
謝執硯極為認真點頭。
“若真有此法,我愿一試。”他語氣鄭重，沒有半分打趣。
盛菩珠詫異瞪大了眼眸,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謝執硯朝出手，目深沉而專注：“我是武將,我不怕痛。”
“若能替夫人承生育之苦，我甘之如飴。”
盛菩珠只覺心頭最的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坐起來，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眼眶是紅的,看著像是要哭了。
“娘子。”
“嚴嬤嬤來了。”杜嬤嬤的聲音刻意提高了一些,打斷了盛菩珠即將溢出來的眼淚。
謝執硯索像抱孩子那樣,把盛菩珠抱起來，厚實的掌心遮住的眼睛。
他低聲安，指腹輕拭去眼尾的氣,啞聲道：“好端端的,怎麼就哭了呢。”
盛菩珠用力咬住,非但沒有止住,反而像是被這話語勾出了更多的眼淚,珍珠似的往下掉，不管不顧往他懷里鉆了鉆,怎麼也不肯離開。
直到前襟被哭了一大片,盛菩珠才從緒里掙出來，輕輕地哽咽，并不說話。
外間,杜嬤嬤又喊了一聲，謝執硯才站起來，把懷里的人小心翼翼放在榻上：“我先出去看看。”
盛菩珠紅著眼睛點點頭，窗子外天已暗沉，若無要事壽康長公主絕不會讓嚴嬤嬤過來打擾。
謝執硯隨手扯過一旁的外袍披在上，舉手投足依舊是那個清貴自持的端方謝三郎。
“可是母親那邊有事吩咐？”
“郎君，雍州那邊，清婉大娘子出事了。”嚴嬤嬤臉蒼白道。
盛菩珠用帕在有些紅腫的眼睛上敷了片刻，確保不人看出異常，方才緩步來到外間。
“郎君？”才繞過屏風，盛菩珠就察覺氛圍不對。
謝執硯凝著窗外初升的冷月，俊秀拔的背影，著一難以言喻的冷肅。
“菩珠。”
“嚴嬤嬤方才說，清婉于前日夜里……離世。”
謝執硯轉過，月落在他鼻峰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線條。
盛菩珠聞言，猛地一怔，目有些渙散，像是被無形大手推了一下，恍然朝後退了半步。
雖說和謝清婉只有過一面之緣，但印象中是個溫婉嫻靜的郎，婚後時常能從長輩口中聽得的賢惠之名。
更何況，數個時辰前，大夫人秦氏還曾滿面春風地炫耀，謝家大娘子剛為羅家添丁進口。
“不是已經順利生下孩子。”
“怎麼還會？”
盛菩珠愣愣地僵在原地，聲音沙啞，著難以置信的恍惚：“太突然了。”
謝執硯抬眸，眼底是一片沉沉墨，
薄抿了抿，每一個字都著寒意：“報信的婆子說，是死于產褥熱。”
“產褥熱？”盛菩珠眉尖蹙，顯然是不太信，“眼下都已冬，最容易導致婦人高熱的秋老虎和盛夏都已過去，雖說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雍州羅家高門大戶，豈會缺了有經驗的穩婆和嬤嬤？”
“但凡只要心照料，就不可能出現這樣的事。”
謝執硯握住盛菩珠微涼的手心：“我們先去母親那邊。”
盛菩珠沉默點頭，任由他牽著。
夜已濃，寒風掠過游廊，帶著刺骨的涼意。
夫妻二人沉默地穿行在廊下，經過花園時，因離大房新置的府邸僅一墻之隔，風送來了撕心裂肺的哭聲，那聲音在寂寥的冬夜里，顯得格外的凄厲刺耳，充滿了絕。
盛菩珠腳步微頓，下意識朝西側的高墻了一眼：“是秦氏的聲音。”
謝執硯察覺的作，握著手的掌心收得更些：“嗯。”
壽康長公主院子里，只零星點了幾盞燈燭，昏暗的，在窗子上落下一道道極深的影子，影子晃，如同不甘的靈魂在嘶鳴。
“來了？”聽到腳步聲，壽康長公主并未立刻抬眸，只是指了指一旁，罕見疲憊道，“先坐，我讓嚴嬤嬤給你們上一盞熱茶。”
“傳信的婆子，我方才讓人抓了，審了一遍。”
壽康長公主抬手，在眉心上，仿佛從悲傷中回神：“不是羅家伺候的，只說這一趟銀錢給得足。”
冷哼一聲：“羅家伺候的人又不是死絕了，要特地尋一個不相的婆子過來。”
“想必清婉那孩子死得不夠面，羅家怕出紕，只能花錢雇人報喪。”
盛菩珠聽著，只有在壽康長公主說到激的時候，安安靜靜握著的手，以示安。
“清婉比三郎虛長兩歲，當年我胎小產，清婉順利出生，我看著，總會想若是沒有意外，我的孩子也該像清婉一樣活潑。”
“關注得多了，自然得了幾分眼緣，加上本就生得玉雪可，後來漸漸長大，又是那種順嫻靜的脾。”
壽康長公主一嘆：“只是後來去了雍州，起初還時常與我書信往來，只是後來長房與我們的關系逐漸變得不好，應該是為了避嫌，與我這邊疏離。”
“前些年，我不放心，還讓嚴嬤嬤親自去了一趟雍州，見一切都好，只當是緣分淺薄。”
盛菩珠抬起頭，看著緒無法抑制悲傷的長公主：“母親，我們可要去雍州走一趟？”
壽康長公主頓了片刻，緩緩搖頭：“不了。”
“前日離世，今日才人來報喪，雍州離長安若快馬加鞭，只需一個時辰。”
“恐怕喪事已經草草辦下，今日下葬才喊人來說。”
雖然不去雍州，但盛菩珠相信，以婆母護短的子，絕不會輕易放過羅家。
果不其然，就聽壽康長公主沉下聲音：“我不知秦氏是如何想的，但清婉雖非我親生，終究是我看著長大，既然生在謝氏，那麼就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去了。”
謝執硯站起，眼神凌厲：“母親，您說。”
壽康長公主神有些冷：“三郎去一趟雍州，不必驚羅家，設法暗中抓幾個在清婉屋里伺候過的嬤嬤，或者是羅氏的心腹，務必審問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兒子正有此意。”謝執硯當即頷首。
冬夜凄寒，這一刻風雨加，更添幾分肅殺。
謝執硯一勁裝，外罩墨大氅，已于靖國公府門外翻上馬，直奔雍州。
冰涼的雨點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頰上，迅速凝結細小的水珠，沾睫，更加讓人看不清他眼底深翻涌的緒。
盛菩珠站在國公府門前，著馬背上迅速消失在雨夜中的背影，扶著壽康長公主：“母親，我們先回去。”
翌日清晨，盛菩珠被一陣喧鬧的聲音吵醒。
“怎麼回事？”
杜嬤嬤低聲音：“是大夫人要見長公主，被攔在月閣外，所以鬧起來了。”
盛菩珠在錦衾下的了，瞇著眼睛：“若是過來，嬤嬤也替我拒了。”
“是。”
果不其然，秦氏要見壽康長公主無果，求到了韞玉堂。
晌午剛過，天氣冷，謝執硯從雍州回來了，他一夜未睡，雙眸赤紅。
韞玉堂。
“我去母親那里。”謝執硯匆匆飲了一盞熱茶。
盛菩珠連忙站起來：“我與郎君一起過去。”
“查清楚了？”壽康長公主有些白，神瞧著更是不濟。
“嗯。”
謝執硯把查到的事，大致說了一下。
原來謝清婉的死并非是意外，而是羅家長輩的縱容下，羅家長子羅顯一手造的。
然而真相，殘酷得令人發指。
原來謝清婉嫁去雍州的剛開始幾年還好，只不過後來生下長，羅顯漸漸暴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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