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滿殿死寂中,一直靜默立于人群中的安王妃,角抿了抿。
直接無視安王急切的目,緩緩行至階前跪下,聲音平靜:“陛下,臣婦有要事啟奏。”
“準了。”
安王妃抬起頭,甚至還朝安王溫婉笑了笑:“回稟陛下,世子蕭敘安,的確并非蕭氏脈。”
頓了頓,在一片倒吸冷氣聲中,繼續以那種令人心悸的平靜語調道:“敘安,乃是妾與府中一馬夫,私通所生。”
眾人:“!!!”
“你胡言語什麼?”安王猶如五雷轟頂,猛地踉蹌一步,幾乎站不穩,要癱在地上。
他臉煞白,指著安王妃聲音扭曲變形:“你……我這些年對你有多好,你難道不知?”
“私通?”
“馬……馬夫。”
每說一個字,安王的臉就更白一分。
安王妃好似未聞,平和道:“臣婦所言句句屬實,敘安的確不是安王的兒子。”
“當年武章侯府陸氏,安王陷害通敵,流放路上幾乎死絕,臣婦所做一切,皆是為了報復安王。”
說到這里,嘲弄一笑:“以他的孱弱的,臣婦若是不報復,本生不出孩子,說起來,安王還要謝臣婦,讓他好好了幾年父子之樂。”
“臣婦自知罪孽深重,不敢乞求寬恕,只求陛下念在臣婦今日坦誠一切的份上,饒恕敘安命。”
“求陛下開恩,允他削去宗籍,只做個富貴閑人了此殘生。”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真相實在太過突然,如同最鋒利的箭矢,刺穿了安王最後強撐的一口氣。
蕭敘安愣愣聽著,先是瞳孔驟,雙耳轟鳴,待反應過來,他發出一聲近乎野般的低吼:“母親!”
“您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說!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到底哪里不夠優秀,要遭您這般詆毀。”
安王妃向自己一手養長大的兒子:“別再執迷不悟,那個位置,不是你能坐得了的。”
“你閉。”安王暴打斷了安王妃的話,他抬起頭,臉上只剩瘋狂。
他死死盯著面慘白,尚于巨大震驚中的蕭敘安,厲聲喝道:“敘安,你還愣著做什麼,難道要等刀架在脖子上?”
蕭敘安驟然回神,眼神中的迷茫被狠厲所取代,他抬手,朝著大殿四周早已蓄勢待發的金吾衛狠狠揮了一下,厲聲吩咐。
“手,為護陛下周全,將逆黨統統拿下。”
在一片刺耳的金屬聲中,原本肅立在宮殿四周的金吾衛,瞬間亮出鋒利的雪刃,如水般向殿中文武大臣撲去。
與此同時,謝執硯拔出腰間長劍,冷聲下令。
“護駕。”
“殺無赦。”
第121章
謝執硯眸一凜,手中長刀破空揮出。
隨著他下令的剎那,雙方人馬轟然相撞,刀劍影廝殺聲如水洶涌,慘聲將莊嚴肅穆的含元殿變了橫飛的戰場,斷肢斷臂把地上墨青的宮磚,浸染鮮艷的櫻桃紅。
盛菩珠在變故發生的瞬間,便被一旁的壽康長公主猛地攥了手腕。
“你不要怕,跟我。”
盛菩珠深吸一口氣,握住袖中事先備好的匕首,搖頭道:“我不怕。”
壽康長公面沉如水,被侍衛護著,強穿過人群,把拉著盛菩珠一起躲到一相對安全的殿柱後方,沉冷的眸銳利掃過場間混的局勢。
高臺上,圣人甚至還有心思,慢慢端起酒盞抿了一口:“皇後,你覺得朕今日會不會死?”
皇後搖頭,很認真想了想:“最好不要,你還沒下旨立鶴音為儲君。”
圣人直接氣笑了,接連不斷地咳嗽,他咳完後好似連腰都站不直。
安王的臉由最初的志在必得,逐漸變得鐵青。
他本以為只要掌控守衛宮的金吾衛,便能萬無一失,卻萬萬沒料到,謝執硯手中竟還藏著一支銳,那些從殿外影下,如鬼魅一般殺出的護衛,像是從尸山海里蹚過的,殺人對他們而言,就像拔地里的蘿卜,手起刀落,人頭瞬間落地。
金吾衛與之相比,就算數量龐大,恐怕最好也撐不了多久。
時間拖得越長,局勢對安王而言,自然愈發不利。
他最初的設想是以迅雷之勢控制含元殿,挾天子以令諸侯。
畢竟太子已逝,宗室凋零,他作為最年長的親王,擁立自己的兒子,只要大燕群龍無首,蕭敘安就是朝臣唯一的選擇,在他所有的計劃里,無論怎麼樣,最後的結局一定是“眾所歸”。
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在最關鍵的時候,安王妃否認了蕭敘安是他之子。
如今,無論蕭敘安的世是真是假,天子立儲這條路,肯定是走不通的,之前支持他的朝臣,可能會因形勢所迫選擇沉默,但這些人絕不可能真心擁戴一個脈存疑的世子。
安王死死盯著在下方,明顯已出慌之的蕭敘安,他臉青白,鼓起的眼珠子朝外凸出,聲音嘶啞低吼。
“不能再拖下去了。”
“讓宮外待命的那些人,馬上手,強攻仙門,必須里應外合把整個皇宮控制住。”
安王的心沉到了谷底,知道所有的事已經徹底偏離,走向他本無法預知的深淵。
夜如墨,連星辰都得可憐。
在濃濃的烏雲下,漆黑的天穹被驟然升空的煙花撕開一道裂痕。
比起含元殿的廝殺,相對偏僻的宮道轉角,端長公主正慵懶地倚靠著旁侍打扮的俊年,一如既往放浪形骸。
“雉奴,你說本宮的好兄長,今夜能事麼?”
“不過是更的功夫,含元殿就殺起來
了,本宮那好兄長,作可真快。”
端長公主著天上轉瞬即逝的焰火,角勾起一抹冷嘲般的弧度。
“方才說更,雉奴不會是刻意引開本宮的吧?”
侍打扮的年,低垂著頭,影遮住他大半張臉,看不清眼前的緒:“奴家不敢,只是巧罷了。”
端長公主輕笑出聲,帶著幾分嘲弄,又像在自問自答:“那可真巧了。”
“不過本宮這位兄長,嘖……”
“不見得會有大作為,到時候敢連累本宮的好日子,本宮就殺了他。”
“雉奴覺得如何?”
雉奴一僵,不敢說話,頭垂得更低。
端長公主卻緩緩蹲下,仰頭看他,笑道:“雉奴瞧著,我不愿意兄長輸的。”
說罷,重新站起來,視線微抬穿過混的人群,看見被侍衛護著往外走的盛菩珠和壽康長公主,眼中復雜緒閃過:“我們過去看看,我的好菩珠可不能有事。”
“世子夫人,走這邊。”
蒼和蒼筤,一左一右護著二人穿過人群。
盛菩珠朝後看:“我祖父可好?”
蒼點頭:“青士和斑奴在,您放心。”
等從混中穿過黑的人群後,蒼筤才躬道:“世子有令,命屬下誓死護衛長公主和世子夫人前往興慶宮暫避。”
壽康長公主聞言,并未立即答應,環顧四周愈演愈烈的廝殺,略一沉,點頭:“可行。”
眼下出宮,肯定不是最好的時機,興慶宮為太後居所,謝執硯會提出,肯定是在那里布下重重護衛,而且興慶宮的地勢,本就易守難攻。
一行人沿著宮道疾行,剛繞過池畔的太湖石,好巧不巧,端長公主遇上。
看著不像偶遇,更像是等候已久。
“壽康姐姐,不知是要前往何,不如帶上妹妹一起可好?”
“這宮中兵荒馬的,也有個照應。”
端長公主提著擺快步上前,語調笑的,帶著一種恰到好的弱。
壽康長公主腳步未停,只是側眸深深看了一眼。
沉默只持續了短短一瞬,壽康長公主便收回視線:“你要跟,就跟著吧,但記得看好你邊的侍。”
“是,妹妹知道。”
前往興慶宮的路上,各宮皆胡不堪。
有宮人抱著匆忙收拾的細,像無頭蒼蠅般竄,更有那膽小的宮侍,嚇得瑟瑟發抖,蜷在宮墻下不知所措。
好在,等他們一行人離興慶宮越近,周遭變得越發安靜,與遠的喊殺聲相比,這里平靜得仿佛今夜什麼都沒有發生。
“按照謝世子的吩咐,早早給太後娘娘喂了安神湯,已經歇下了。”
伺候的嬤嬤上前行禮,又命人端了熱茶和點心。
太子妃魏沅寧正坐在外殿的榻上,懷中抱著年的小公主青。
一歲不到的孩子,似乎也到了不尋常的氛圍,之前應該哭過,眼睛紅了一圈,有些不安地在魏沅寧懷里。
“你抱著孩子,不必起,我們都好。”
壽康長公主走上前,目溫和落在魏沅寧略顯蒼白的臉上,輕聲問道:“可有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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