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沅寧搖搖頭,聲音還算鎮定:“這幾日我都帶著青住在太後娘娘宮里,娘娘喜歡青,并未多想。”
壽康長公主嘆氣:“比起當年先帝時的腥風雨,這算什麼,不過是小打小鬧,皇後娘娘恐怕只是裝作不知,還沒糊涂到這種程度。”
“不過你莫放在心上,含元殿有三郎,鶴音在宮外,等天亮,一切就結束了。”
魏沅寧應“是”,眼中終于出幾分笑意。
盛菩珠環顧四周,發現興慶宮的守衛森嚴,那些著玄鐵甲侍衛,明顯不是宮中軍,每個人周都散發著久戰沙場的凜冽之氣。
心中暗驚的同時,自然也長舒出一口氣,也不知謝執硯用了何種方法,竟將玄甲軍神不知鬼不覺地藏到了太後宮中。
比起壽康長公主的自得,端長公主自興慶宮後,便獨自選了個稍遠的角落坐下,垂眸飲茶,也不說話,仿佛置事外。
直到許久,忽然抬起頭,紅漾開意味不明的淺笑,看著壽康長公主問:“阿姐,你帶著我一起,難道就沒什麼想問我的?”
端長公主放下茶盞,指尖輕輕點著桌面,語氣自嘲:“阿姐就不怕我讓我通風報信?畢竟,如今在外面謀反作的,可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兄長安王。”
壽康長公主聞言,并不惱,好整以暇理平袖口上的皺褶,淡淡反問:“那端,你可有什麼話,是要主代的?”
端長公主先是一愣,然後然道:“有些事覆水難收,此刻再說,倒是顯得我自作多了。”
陡然看向一旁安靜沉默的盛菩珠,眼中緒復雜,聲音不自覺和幾分:“菩珠會不會怪我?”
盛菩珠笑了笑:“姨母言重,您對我一直很好,當初琳瑯閣籌備,也是有您的慷慨相助。”
頓了頓,聲音漸漸沉下去:“若真要說對不起,那最該被致歉的,或許是長寧郡主才對。”
“那糕點,您就算一開始不知道,但寧王自縊,安王把自己藏得好,您後來應該猜到是誰下的毒,但您依舊沒有護下長寧。”
端長公主沉默點頭,目看向窗外。
遙遠宮墻外,傳來模糊的廝殺聲,起來,步履輕盈地走到盛菩珠面前,微妙的距離,仿佛一手,就能將對方擁懷中。
電火石間,變故陡生!
只見端長公主手腕一翻,一柄寒熠熠的短匕竟從寬大的袖袍中出,作快得只留下一抹殘影,鋒利的刀尖,直直朝盛菩珠的心口刺去。
“蒼。”壽康長公主只來得及朝外喊道。
魏沅寧驚駭得,尖一聲。
眼看那淬毒的刀尖,即將沒盛菩珠的衫的剎那,端長公主的手腕卻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猛地一擰,整個人借著沖勢倏然轉,凝聚了所有力氣的匕首,最終——
“噗嗤!”利刃穿皮的聲音是沉悶的,匕首深深刺了始終沉默跟在後,做侍打扮的雉奴的心口。
“貴主?”雉奴渾劇震,難以置信地低頭,再緩緩看向端長公主。
他漂亮如貓兒一樣,淡綠的瞳孔,充斥著驚愕和茫然,最終了一片死寂。
雉奴張了張,鮮已從角涌出,他想說什麼,但已經發不出聲音。
端長公主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勾起的,帶著一種解的漠然,平靜看著雉奴那雙漸漸失去神采的眼睛,聲音輕得像盛夏風,是滾燙的。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我也知道我的兄長想讓你做什麼。”
“如果你沒有跟著我,他肯定會想其他的辦法,我不敢去賭他的任何後手。”
“所以……”
“好好上路吧。”
“我沒得選,你也沒得選,但我不能執硯去做選擇。”
刀捅得很深,顯然是用盡全力氣,端長公主的手在抖,聲音卻越來越平靜,直到雉奴沒了呼吸,徹底下去。
盛菩珠袖中同樣藏了匕首,不太確定自己是否能躲過,但依舊被這突如其來的腥驚得心頭一悸,下意識後退半步。
端長公主垂眸,看著滿手的猩紅,終于緩過來,先是不可抑制地低聲哭泣,漸漸地,那哭聲變一陣抑的,近乎癲狂的笑。
“結束了……終于結束了。”
端長公主仰起頭,毫無征兆罵了一句很不得甚至可以說是俗不堪的臟話,仿佛要將積多年的怨憤一并傾瀉而出。
“老娘真是夠了!”
“夠了這日夜膽戰心驚的日子,我連做夢……夢里都是我那好兄長謀反失敗,流河的畫面,而我作為他視為棋子的妹妹,當然會被牽連下獄,賜下白綾。”
端長公主用染的手背,胡抹去臉上的淚痕。
“他為什麼要這樣我,這一生,我是公主,可那又怎麼樣,我無大志,更沒有天下的大義!”
“我就想守著我的公主府,過我逍遙浪醉生夢死的日子。”
“可是那個賤人,他非得我去死。”
“蕭敘安能不能當太子關我屁事,本宮是個寡婦,沒有子嗣,就連……”說到這里,端長公主聲音頓了頓,“就連最心的雉奴,也是他安在我邊的棋子,哈哈哈哈。”
說完這些,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不管不顧癱坐在地上。
“阿姐,今夜之後,不管是坐上那個位置,我的‘投名狀’已經放在這里了。”指了指地上的尸,和自己的滿手鮮。
“我只求一件事,無論是足,還是讓我滾出長安,我都無所謂,只要能讓我關起門,喝酒、聽曲、混吃等死,就好。”
“混吃等死,就很好。”
*
含元殿,廝殺已近尾聲。
安王寄予厚的金吾衛,在謝執硯麾下真正的百戰
銳面前,簡直如同紙糊般不堪一擊。
最讓安王到絕的是,焰火升空後,他們翹首以盼的雍州援兵,至今連個影子都沒有。
殿外傳來的震天廝殺聲越來越近,卻始終不見羅契的信號。
蕭敘安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鮮,沖到安王前:“父親,羅契的兵馬呢?雍州離長安快馬加鞭不過一個時辰的路程,為何至今不到?”
安王狀若瘋癲,嘶吼道:“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他心策劃布局足足二十年,從擁有一個健康的兒子那日開始,他就垂涎的位置,到最後沒想到像是一場笑話。
慘白的閃電撕開天幕,將昏暗的殿宇照得如同白晝,接著就是轟隆的雷聲,醞釀已久的暴雨,終于傾盆而下。
在這雨聲與雷鳴聲中,厚重的含元殿殿門,被人從外面緩緩推開。
雨幕如織,水汽氤氳。
一道高挑矯健的影,逆著門外昏暗的火,佇立在雨幕前。
蕭鶴音上玄的鐵甲,被雨水沖刷得锃亮,手持長戟,幾縷碎發被雨水打,在英氣人的臉頰上。
生了一雙極致漂亮的眼,此刻著在戰場上淬煉出的凜冽,更顯肅殺之氣。
“八叔,多年不見,您這模樣,瞧著可不太好。”
蕭鶴音薄薄的勾起一抹冰冷的笑,靜靜著含元殿狼狽不堪的安王,聲音清越,信步踏殿中。
烏靴踩過漫著水的地磚,鏗鏘作響。
腳下,每一步,都帶著勝利者無可匹敵的從容。
“諸君,許久不見。”
“本公主,殺回來了。”
第122章
震耳聾的廝殺聲,仿佛了模糊雜音,安王死死盯著殿門前那道踏著雨,愈走愈近的影。
他雙目圓睜,瞳孔驟,目僵在蕭鶴音上,仿佛要將看穿。
“你不是已經……”
“已經死了對嗎?”蕭鶴音打斷安王的話,輕輕挑了一下眉。
安王猶似見鬼,明明從去年就傳出被伏擊,死在玉門關的消息,宮中帝後對此更是諱莫如深。
當初他派出的那批批銳死士,不可能沒有把絕境,前後都有追兵的況,是怎麼活下來的。
蕭鶴音看著安王,將他臉上的驚駭盡收眼底,淡淡笑了聲:“運氣好,沒死,想來八叔心里非常失。”
安王牙槽咬得咯咯作響,額角青筋暴起,偏偏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他不認為自己敗給謝執硯,只不過天道不公罷了。
蕭鶴音薄薄的眼,微微上挑,角笑意愈發從容:“立即投降者,免死。”
謝執硯當即上前一步,不再給安王任何息之機,他執劍的手朝半空中一揮,不容置疑:“將一干逆賊全部拿下,若有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安王被團團圍住後,周遭兵落地的聲音接連響起,大部分叛軍眼見大勢已去,紛紛棄械投降。
安王孤零零地站著,他臉上盡褪,還在抖著手,握了那柄跟隨他多年的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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