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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長刀高高舉起,面容扭曲絕

自刎謝罪,恐怕是眼下最面的結局。

可架在脖子上的長刀,當刀鋒近脖頸脆弱的皮時,傳來一陣陣冷意,卻激發了他骨子里最深的求生

他手臂發,試了幾次,那刀仿佛有千斤重,怎麼也下不了手。

對死亡的恐懼,最終倒了他僅剩不多的驕傲。

蕭鶴音眼中嘲諷毫不掩飾,緩步上前,玄甲上的珠隨著的步伐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宛如奪命的修羅:“八叔若是下不去這個手,侄不介意,代勞。”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如同死人的最後一稻草。

安王猛地一抖,他再也握不住手中佩刀,“哐當”一聲,掉落在冰冷黏膩的磚地上。

“皇兄!”

“饒命,臣……臣還不想死。”

“這些年我只不過是一時糊涂,被豬油蒙了心,都是謝舉元,若是沒有他,臣弟也不至于走到這一步。”

“臣就是因為他的蠱,才走到這一步,皇兄可否當我鬼迷心竅,看在太後娘娘的份上,您饒了我這一次吧。”

安王再也顧不得威儀,朝著座的方向涕淚橫流,嘶聲哀求。

座上,圣人蒼老的眼珠子,先是落在磕頭如搗蒜的安王上,只有冰冷的審視,隨後,他又看向不遠因掙扎反抗,已被侍衛利落地卸掉其中一條胳膊,面如死灰跪著的蕭敘安。

“放過你?”

“那誰能放朕?”

男人灰敗的臉,因緒激,變詭異的青白

他勉強維持著端坐的姿態,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浸骨髓的冷:“要朕饒了你,也不是不行。”

“你殺了蕭敘安,當著朕的面,親手殺了他,朕就饒你不死。”

圣人在笑,目直直看向安王,里面帶著滿滿的惡意。

安王像是被人隔空扇了一耳,連哭求都忘了。他張著,僵地扭過脖頸,看向不遠一言不發的兒子,哆嗦著,心里想了數百遍的“好”字,怎麼也說不出來。

座上的男人將安王的丑態盡收眼底,再開口,沙啞的聲音帶著譏誚:“怎麼,這就舍不得了?”

“蕭敘安不過是王妃與馬夫私通所生的野種,一個混淆宗室脈,企圖謀朝篡位的孽障,殺便殺了。”

“八弟,你又有什麼舍不得的呢?”

“敘安他不是!”安王嘶吼著,高聲反駁,但連他自己都覺得這番辯駁格外蒼白無力。

另一邊,安王妃披頭散發,狀若瘋癲。

掙扎著想要撲向蕭敘安,卻被陸舟渡從後死死抱住雙臂:“姑母,你若還想讓敘安有一條生路,就不要再鬧了。”

“陛下正是氣頭上,只會適得其反。”

陸舟渡後跟著大理寺的人,整個長安城已經被東郊大營的玄甲軍控制住,他進殿便見姑母神已然有瘋掉的趨勢。

好在安王妃還有一理智,停止掙扎,像是被上所有力氣,癱在地上,呢喃自語道:“作孽,都是作孽。”

“我當初就該隨陸氏族人一同去了才對,何必茍活到今日,這等辱。”

“生下敘安,我只是想報復他,想看他希落空,可我沒想到人是有的,我越恨安王,就越在意敘安,可到頭來……”

安王妃再也說不下去,掩面痛哭。

安王雙耳嗡鳴,目的空的無法聚焦,一種萬念俱灰的虛無,如同水瞬間淹沒他

生于太平之年,先帝賞識,自養在太後名下,太後并無親子,就注定了他這一生必須爭強好勝,汲汲營營。

可最後,先帝疼寵他卻沒封他為儲君,偏偏一次次的給他機會,又一次次地把他視作磨刀石,人一旦被權力熏迷了眼睛,自然就不會甘心。

所以這一生,他害死妻子母族,死同胞的兄弟寧王,就連寧王唯一的兒,也因為被連累被流放邊關。

就算殺死太子那日,他也給自己找了一個完無瑕的借口,說得好聽些,他打著為了蕭氏的千秋萬代的立場給族人洗腦,必須有一個健康的子嗣,說得難聽,只是他個人自私骯臟的利益。

想到這里,安王角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

他沒機會了嗎,不……他也許還有機會,雖然渺茫,但是只要端長公主能得手,只要他還能繼續拖延時間。

然而,安王心中那點殘存的指,注定是要徹底落空。

殿外,雨歇雲散。

的夜風裹挾著濃重的水汽,混著揮之不去的腥與泥土被雨水浸泡後的腥臭,形一種令人作嘔的窒息。

宮墻高聳,滴滴答答的水聲,一行數人,提著昏黃的燈籠,悄無聲息踏過滿是污和積水的地磚,走向含元殿。

長公主走在最前方,上華貴的宮裝,濺滿了暗紅跡,已經干涸發黑。

走得慢,抿似笑非笑,燈籠昏黃的暈映在的臉頰,顯得格外詭異。

安王在看到端長公主的瞬間,眼中生出濃烈的生機。

但是可惜,當他視線越過端長公主,看清跟在後跟著的人時,安王臉上的表凝固。

雉奴呢!

就算端長公主下不了手,還有雉奴。

“端,你……”安王指著嚨像是被扼住。

長公主咧開,語氣輕快,仿佛在說一件趣事:“八哥,我把雉奴殺了,你說我是不是特別了不起。”

“事沒辦好,想必是讓兄長失了。”

“不過沒關系,等會兒把您一起殺掉就好了。”

安王再也支撐不住,眼珠在深陷的眼眶中艱難地轉了幾下,干裂的控制地哆嗦著,瘦得已經皮包骨的,遠看像一干尸,好像隨時能死掉。

一切都完了。

多年的苦心經營,到

頭來全是一場空。

他還能做什麼?

安王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在一片絕中,他艱難地抬起頭,直直座上那個掌握著生殺大權的男人。

至于出自什麼原因,說出這樣一番話,安王并不清楚,像是本能,或者養了一個寵,養得久了,多多也帶來

他伏低軀,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磚上。

“皇兄,臣弟知道您絕不會饒過我。”

“但求皇兄看在過往兄弟一場的份上,求您饒敘安一命,這一切都是臣弟的過錯。”

圣人短促地笑了一聲,眼神里有嘲諷,更有積多時的恨意。

“饒過他?”

“你們父子勾結外敵,設下毒計的時候,可曾想過饒過朕的太子?”

他猛地抬起頭,眼睛里是毫不掩飾的殺意:“執硯!殺了他!”

圣人抬手指著蕭敘安,不等眾人反應,目灼灼地盯著謝執硯許諾:“現在你殺了蕭敘安,朕即刻立下詔,將這大燕的萬里江山,傳給你!”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謝執硯挑眉,沾著的白帕,緩緩拭著長劍上的跡,他像是聽到,又像是沒有聽到,并無任何反應。

“父皇。”

蕭鶴音平靜看著座上,從來都未曾正眼瞧過的男人,勾著,踏步上前,聲音清亮道:“父皇想殺誰,兒臣為您代勞。”

話鋒一轉,是毫不掩藏的野心:“至于這皇位,兒臣覺得,還是由兒臣來坐,更為妥當。”

“三郎他不行。”

“他是壽康姑母親子,謝氏長孫,更何況,表兄已娶妻,家室滿。”

“以父皇您多疑的子,豈能容忍大燕的皇後擁有顯赫的妻族,況且夫妻深本就是上位者的原罪,在您眼中這一切恐怕都是需要被鏟除的患。”

“所以不如讓兒臣來。”

“等兒臣老了,兒臣就把皇位傳給——青。”

“鶴音公主,您這一番話,簡直是大逆不道。”圣人還未開口,就有蕭氏宗族的老者跳出來反駁。

蕭鶴音抬抬眼,對陸舟渡淡淡吩咐:“陸寺卿勞煩手,讓他閉。”

飛出來,人頭落地,速度快到,只不過是眨眼而已。

蕭鶴音輕‘嘖’一聲,笑著環顧四周:“誰再話多,就一起殺了。”

“鶴音。”

對于蕭鶴音肆無忌憚的舉,圣人沒有怒,反而放聲大笑起來:“可惜了朕的阿音,是。”

他止住笑,目復雜:“你若是個男兒,朕又何須如此費心籌謀。”

蕭鶴音冷哼,眼前這個擁有無上權力的男人,本憋不出好屁。

干脆不再多言,提起那染的長戟,一步步走向蕭敘安。

安王妃見狀,想撲上去阻止,可被人架著,只能徒勞地出手:“不要,公主,求您不要……”

“你是要為太子報仇嗎?”蕭敘安平靜著蕭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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