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低，帶著清淺的笑。
謝執硯閉著眼睛，貪婪地汲取著上令人安心的氣息，然後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他倦極了，得到答案，繃的心神一松，幾乎立刻就陷睡夢中。
被吻過的很潤，和的線過帳幔，勾勒出好看的形，盛菩珠靜靜看了許久，直到窗外日頭漸高變得有些晃眼。
肚子咕咕了一聲，盛菩珠見謝執硯呼吸綿長，毫沒有要醒轉的跡象，便不再耽擱，輕手輕腳掀開錦衾，作放得極輕。
用過早膳，朝杜嬤嬤悄聲吩咐：“我今日得出門一趟。”
杜嬤嬤聞言，下意識悄悄朝里間看了一眼：“郎君還睡著，萬一郎君醒來尋不見您，怎麼辦？”
盛菩珠早就忘了在床上許了什麼承諾，自然也就沒有放在心上，神平靜地理了理手腕上的珠鏈，溫聲道：“無妨，我就是去看看端姨母，他若醒了問起，嬤嬤讓人如實告知就好。”
馬車在端長公主府邸門前停下。
盛菩珠見門前近十輛停得整整齊齊的馬車，不解地問：“姨母您這是？”
馬車前，曾經那些慣常圍繞在端長公主側，姿容出眾的俊郎君們，此刻竟都拎著行囊，一副要出遠門的模樣。
端長公主懶懶散散站在府門前，上宮裝難得穿得素凈，妝容也淡。
“本宮若說，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
“你信嗎？”
盛菩珠雖然到詫異，但還是搖頭，誠懇道：“有點不太信。”
雖說端長公主在宮變後，大病了一場，隨後又是安王自縊，蕭鶴音登帝，長安風雲變幻，但的公主府安安穩穩，并沒有任何牽連。
“當然不能信。”端長公主勾輕笑，出染著鮮紅蔻丹的手指，隨手掐下一朵開得正盛的秋，漫不經心晃了晃：“說出來，本宮自己都不太信。”
語罷，嗤笑一聲，漂亮的眼眸失神一閃而過，隨即又恢復不著調的模樣“這長安城，本宮是沒臉再待下去了。”
端長公主語調輕松，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所以前幾日特意進宮，向圣人請了恩典，準備離開長安，去江南小住。”
“現在就走？”盛菩珠問。
端長公主搖頭：“等年後吧。”
“江南的宅子剛置辦不久，空曠冷清得，我先讓他們過去替本宮暖暖宅子，等那邊熱鬧起來，再搬過去也不遲。”
依舊是放浪形骸的模樣，給人一種驕縱又天真的矛盾，仿佛只是換了個地方繼續的醉生夢死罷了。
但盛菩珠清楚，像端長公主這一生，活得聰慧又通，那份灑，就連恐怕也學不來。
盛菩珠不由莞爾一笑，心中一，主提議道：“江南山好景好，但總歸會有玩膩的時候，若姨母覺得終日賞景飲宴也無趣時，到時就在江南也開一家琳瑯閣吧。”
“這樣有事持，日子也過得快，您府上的郎君們，有了事打發時間，總歸日日同你爭風吃醋來得好，豈不兩全其？”
端長公主聽完，挑了挑眉，倚著門前的廊柱，笑得意味深長：“再開一間琳瑯閣是好主意，不過……”
聲音一頓，意味深長問：“菩珠家的三郎，舍得放你遠去江南持這些？”
盛菩珠只當是尋常打趣，理所當然道：“江南而已，又不是不回長安，而且一年里頭，我最多也只是空過去一兩個月，總歸沒問題的。”
“更何況，郎君可能隨時都要回玉門關，到時候他也許都不出心思管我。”
端長公主認真聽了半晌，紅勾著一抹玩味的弧度，慢悠悠應承下來：“那行，等姨母到了江南，第一件事，就是尋鋪子，盡早把琳瑯閣開起來。”
盛菩珠信心滿滿，覺得這并非難事。
兩人說了小半時辰心話，見日頭漸高，盛菩珠起告辭。
離開長公主府，本該要回去的，但因為心里想著江南開鋪子的事，直接吩咐馬車去了琳瑯閣。
一路上，心里不斷盤算著，若是把琳瑯閣開在江南，恐怕還得派一閣里的郎君去主事，事有苗頭，自然得提前籌劃起來。
馬車停下，盛菩珠扶著杜嬤嬤的手，才進了鋪子，就被一群貌的郎君團團圍住。
朔一：“娘子可算來了！”
五：“快給娘子斟茶，要霍山黃芽。”
念一一雙眼睛亮晶晶地問：“娘子吃石榴嗎，今秋第一茬果子，奴家這就給您剝。”
琳瑯閣三樓，盛菩珠才坐下，閣里那些容貌俊秀，著雅致的郎君們，連生意都顧不上了，一個個上前獻殷勤，端茶遞水，甜言語把盛菩珠哄得直笑。
更有那微的，已將飽滿晶瑩的石榴籽一粒粒剝好，盛在致的白玉碟中，雙手奉到面前。
眾人七八舌，說著閣里近半年的形。
“娘子你是不知道，這半年奴家們是怎麼過的，整日提心吊膽，加之長安城人心惶惶，連帶著琳瑯閣生意都不太好。”
說到這里，嘰嘰喳喳的念一嘆了口氣：“不過好在帝登基後，長安城的郎們忽然打扮得越發用心，不是郎，就連郎君們，瞧著更講究上心許多。”
盛菩珠用銀簽子著石榴吃，眉眼彎彎聽得用心，清甜在口中化開，又一粒石榴籽開，不小心染了的指尖。
“娘子，帕。”念一眼疾手快，搶了先。
盛菩珠自然而然手，正接過溫熱的帕子拭。
三樓，滿室熱鬧中，秋風卷著寒意，珠玉輕撞，一只骨節分明的手，開了低低的垂簾。
謝執硯自下而上，面上帶著溫文爾雅的笑，目卻不著痕跡地掃過，盛菩珠邊那群殷勤備至的俊郎君們。
最終，他視線落在沾著嫣紅石榴的手指上。
“夫人。”
謝執硯嗓音低低，濃黑的眸，著凌厲。
他步履從容地走到盛菩珠前，微微俯下，語氣親昵，唯有那上揚的尾音，出男人霸道的占有：“可真我，好找啊。”
盛菩珠打了個激靈，覺隔空被他的眼神燙到。
謝執硯居高臨下地掃過圍在側的郎君們，兩人只隔著一個手臂的距離，他只要手，就能把摟進懷里。
盛菩珠覺得心虛，仰起頭，目從他臉頰掠過。
許是剛醒不久，謝執硯眼尾著薄紅，甚至臉頰上還有一道未及消退的痕，平添幾分慵懶的意味。
“郎君，睡醒了？”盛菩珠眼神茫然又無措，還問了一個傻得不能再傻的問題。
“嗯。”謝執硯從間溢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氣音，視線落下，頓在那玉碟里剝好的石榴上，聲音很平靜下了定論，“原來夫人這是趁我睡著，來幽會你的‘郎君’們了？”
這哪里是幽會，分明是巡查產業。
盛菩珠在心里給自己找了一百個借口，但還是覺得一寒意悄悄爬上脊背，出的手僵在半空，念一遞上前的帕子，現在就如同燙手山芋。
指尖蜷了蜷，裝作無事發生，不聲地收回手。
“要不，你們先退下？”盛菩珠看向角落里，那群噤若寒蟬的郎君們。
謝執硯挑眉，冰冷的視線如同有實質般鋒利，他聲音不高，卻著無形的威：“莫非，要我親自請你們退下？”
念一第一個回過神，一群像是被定住的人，終于有了反應，頭也不回退出去。
盛菩珠見有人走得太急，還差點崴了腳，不抱怨道：“郎君，你嚇著他們了。”
話音未落，便被男人強勢攬住腰，摟進懷中。
“又不是紙做的，怎麼會嚇到。”謝執硯垂眸，眼神深邃，看似興師問罪的模樣，落下的吻卻異常溫。
輾轉廝磨，他抵著的，雖然看不清臉上的表，但還是有點咬牙切齒道：“我是你夫君，他們不是早該習慣？”
“之前說了要給我敬茶，怎麼一個個的，都沒有眼。”
“你還真計較敬茶啊？”盛菩珠覺心跳莫名了一拍。
瞪圓眼睛，對上謝執硯那雙微微上挑的眼，默默咽了咽嚨。
“計較的。”
謝執硯承認得很干脆，指腹挲著腰側的料，聲音低下去，帶著點難以言喻的失落理直氣壯：“醒來枕邊空空，尋不見夫人，覺心都快碎掉了。”
“夫人睡前那一番話，想必只是信口胡謅，糊弄我的。”
他凝視著，眼神像是了天大的辜負：“原來夫人平日里，都是拿些甜言語來哄我。”
這這這……
盛菩珠張了張，竟一時語塞，百口莫辯。
仿佛自己像一個拋夫棄子，四留，還負心薄幸的花心郎。
“那郎君想要我怎麼樣呢？”盛菩珠自知理虧，放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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