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野的目還落在孟北枳上。
他眉心鎖,下頜線也使勁兒繃著。
孟北枳一下子不知道該是氣還是笑,臉上鮮出現了無語的模樣。
片刻后。
緩緩開口問傅野:“如果我說不是你的……”
傅野的眼神已經能稱得上是沉可怖了。
“如果你說這個孩子和那個姓霍的有關系,我會讓他回不去港城。”
他這話當真不是開玩笑,黑眸執拗地看著孟北枳。
孟北枳緩緩呼出一口濁氣,無奈搖頭,“可是傅野,這個孩子現在來的很不是時候。”
孟氏的事沒有解決好不說,還有蘇秀說的那句——
說外婆是看不到了不該看的。
到底是什麼不該看的……
傅野將孟北枳眼睛里的遲疑和焦慮都看在眼里。
他當然也知道孟北枳是在擔心什麼。
眼瞼垂落片刻,他再次睜開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平靜。
他又給孟北枳盛了點湯:“不管發生什麼事,總會解決的。”
“前提是——”
他看著孟北枳,一字一頓道:“你要和我說實話。”
他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起來。
竟然是嚴荷的電話。
嚴荷語速很快:“趕來醫院,鄭竹出事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在路上被車給撞了!現在正在醫院搶救!”
傅野眉心沉凝,“我馬上過來——”
剛想掛電話,卻又聽到嚴荷問:“你是不是和孟小姐在一起?”
“讓也一起過來吧,孟南柚也在這里。”
傅野表嚴肅:“我知道了。”
說完,他看向孟北枳。
他和嚴荷的對話,孟北枳也聽見了。
緩聲道:“我和你一起過去吧,不可能這麼巧,孟南柚和鄭竹在一起。”
傅野不太愿意,“你懷孕呢,沒事別往醫院跑,那邊的事我可以理。”
他態度變化得快。
全然沒有剛才那種馬上要下大暴雨的沉。
孟北枳卻已經起:“孟南柚的事我一定要去。”
傅野阻攔不了,而且他也必須得趕去醫院。
縱然他對鄭竹沒那意思,但是鄭竹畢竟是鄭家的人。
鄭家和傅家是世,也在生意上有往來。
無法。
他只能同意孟北枳和自己一起過去。
到醫院才發現。
不只是孟南柚在。
傅云飛,老爺子,嚴荷,都在。
孟南柚在看見孟北枳的時候。
眼里閃過一抹狠毒,又很快掩蓋好。
嚴荷朝著孟北枳招了招手:“過來這邊坐著吧,手還要一會兒才能結束。”
孟北枳應了聲,過去在邊坐下。
鄭竹的傷勢說嚴重不嚴重,但是說輕也算不上輕。
全多傷,甚至有些玻璃都嵌了的皮里,而且肋骨有損壞。
不過事發生的地方,很微妙。
是在孟氏集團附近。
鄭竹是被派去孟氏集團談事的,老爺子鐵了心不想和孟氏合作,這次也是要把事說清楚。
結果沒想,會遇到車禍。
偏偏當時——
傅云飛來接孟南柚去吃飯,發現了這況,趕把鄭竹送來醫院。
孟南柚看向孟北枳,語氣淡淡:“北枳,你今天在公司里那麼囂張跋扈地要見董事會,怎麼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
孟北枳面無表,“這件事和我有什麼關系?”
“怎麼沒有關系,你知道肇事司機是誰嗎?”
孟南柚角扯起一抹冷嘲來,“是何建華的家屬,目前已經被拘留起來了。”
“何建華的家屬?”孟北枳眉心輕皺。
“對啊,何建華的家屬。”
孟南柚說道:“你有了解過何建華家里是什麼況嗎,他家里條件并不好,有一個因為意外而殘疾的哥哥,還有一對年邁的父母。”
孟南柚嘆了口氣:“一家人的生活都在他一個人的肩上。”
“但是北枳,你不僅把何建華開除,甚至把他送進去了,你有沒有考慮過他們一家人應該怎麼生活?”
“而且——”
孟南柚頓了頓:“鄭小姐應該也是替你擋災,何建華他大哥說,他是把鄭竹認了你才撞上去的。”
孟北枳聽著孟南柚把所有的帽子和責任都往自己上推。
也不想再搭理什麼,只是目剛剛轉過去,就對上了老爺子的視線。
孟北枳一頓。
下一秒,手背被人輕輕拍了下。
嚴荷聲音很輕:“放心,鄭竹沒事,而且這件事也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撞人的不是你,家庭不好也并不是違法犯罪的理由。”
最后那句話更像是故意說給孟南柚聽的。
孟南柚角微微抿起,想要再說點什麼。
手室的門就打開了。
鄭竹躺在病床上被人推出來。
大概是麻醉已經過了,整個人都半瞇著眼。
可臉上毫無,看上去就十分脆弱。
視線忍不住往傅野上看,聲音虛弱嘶啞:“傅野……我還以為你不會管我。”
說完,努力朝著傅野出手,“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傅野下意識看向孟北枳,孟北枳對著他搖搖頭,他才手握住鄭竹的手。
盡力安的緒:“別擔心,醫生說手很功。”
鄭竹說:“我不擔心手的事,我擔心你……”
分明還躺在病床上,可是手卻執拗地拉著傅野,沒有一點要松開的意思。
無法。
傅野只能跟著醫生一起,把送進病房。
鄭竹一出手室,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傅云飛拉著孟南柚上前,認真和老爺子保證道:“董事長您放心,這件事我和南柚一定會給鄭家一個代。”
傅老爺子嗯了聲,目便直勾勾地看向孟北枳。
他聲音很沉:“你跟我過來,我有事想問你。”
嚴荷拉住孟北枳的手,不太贊同老爺子的做法:“爸——”
老爺子冷聲道,“怎麼了,事是在孟氏集團門口發生的,我還不能問一下了?”
孟北枳知道嚴荷是在擔心自己。
低聲道:“既然是在孟氏集團發生的事,而且也和公司前員工有關系,我當然應該負責到底。”
說完,拍了拍嚴荷的手,跟著老爺子去了另一邊。
他們一走。
孟南柚就輕聲說道:“孟北枳做出這樣的事,竟然沒有一點懺悔的意思,鄭小姐可是云江鄭家的人,怎麼敢的呀。”
說這話本來是想說給傅云飛聽。
卻沒想到嚴荷突然開口:“為什麼要懺悔?我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又不是開車撞的鄭竹。”
意味深長地看向孟南柚:“而且我想,云江鄭家也是講道理的人家,不會是非黑白都不分的。”
“倒是這位孟小姐,我怎麼聽你的意思,好像不得讓孟北枳和這件事扯上關系一樣?”
孟南柚知道嚴荷是傅野的母親。
只是本以為嚴荷應該和蘇秀還有傅云飛的媽媽是差不多格。
卻沒想到嚴荷說話竟然這麼直接,且不給人面子。
勉強笑了笑:“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這件事發生在孟氏門口,所以多在意了一點。”
嚴荷嗯了聲,目斜斜地睨了一眼,“沒想到孟董事長竟然還能培養出你這麼有責任心的。”
這話聽著像夸獎。
可是孟南柚卻總覺得有點不舒服。
在看見傅云飛已經不太好的臉時,果斷不再開口。
而另一邊。
傅老爺子看著孟北枳,審視的眼神從頭到尾。
孟北枳低眉順眼,任由他打量。
好一會。老爺子才開口:“看來我之前給你的選擇,你已經做好了。”
孟北枳一頓。
抬起睫,“我只是覺得有些事還是要自己做才更有意義。”
老爺子冷哼一聲,“你應該知道,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離開這里。”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您的能力。”
或許是今天在面對南庭和傅野時,學會了如何慢慢打開自己。
所以此刻在面對老爺子時,心里竟然覺得十分平和。
輕聲,“我只是覺得您不是會強迫別人的人,而且既然您給了我選擇權,那我當然可以選擇我想要的。”
“伶牙俐齒。”
老爺子深吸一口氣,卻沒有再提這個話題。
而是緩緩開口:“鄭竹這件事,你想怎麼理?”
孟北枳有些意外。
老爺子面更冷,“你以為我你過來當真是為了讓你離開傅野?我還沒那麼稚!”
“孟家現在七八糟的東西,已經嚴重連累到了海天。”
傅老爺子縱然已經一把年紀,可頭腦依舊很清楚。
他說:“孟文不是一個適合管理公司的人,我也信不過他,只不過鄭竹畢竟不是什麼普通人。”
“如果你們理不好這件事,有的是人來理。”
老爺子說完,便不再理會孟北枳,轉朝著病房的方向走去。
而孟北枳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老爺子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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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竹的病房里。
傅野看著鄭竹被安頓好,剛想出去。
就聽見鄭竹突然問他:“傅野,我還是好害怕,你今晚能不能留下來陪我呀?”
才做了手,臉蒼白,看上去楚楚可憐。
傅野英俊的眉心收攏,剛想開口。
就聽鄭竹又說道:“我現在閉上眼睛都是那輛車撞向我的場景,真的好可怕。”
傅野頓了頓,“好。”
他一答應下來。
鄭竹的視線就往門口的方向看去。
孟北枳剛過來,就聽見了這段對話。
停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