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他的人馬上就來了。
這幾日謝稽已經清了他們幾人的優缺點,借著這幾日軍送來關于烏桓人的向,正準備帶著他們實戰演練一場。
謝稽雖然文弱,可行軍打仗,主帥無需強悍,儒將亦可坐鎮帳中,運籌帷幄。
更何況,年時謝稽就見識過五王之,不是只知坐在家中舞文弄墨的文士。
他吸取各家兵書華,還寫過一卷被不將領反復研讀的《謝公兵略》。
裴照野看那些兵書時,大約從未注意過作者的姓名。
笑吧。
待會兒他就笑不出來了。
第72章
驪珠所說的烏桓軍是從神闕的守軍傳來。
——兩日前, 灤山口外,北越王麾下謀士蔣沖,與烏桓部落一名首領冒徹小范圍寇邊,擄走南雍子約二百余人。
春天到了, 烏桓部落以良馬換婦人, 繁衍生息, 以求部落壯大。
北越想要烏桓的馬匹,又不想拿本國的子去換, 便想到了趁南雍之際寇邊。
只搶一波便跑, 南雍鬥都來不及, 哪里有空為幾個人大干戈?
驪珠知道他們的決策沒錯。
因為前世絳州和雲州此刻的確打得如火如荼, 本無人會理會北越的這點小作。
“……覃戎剛剛攻破遼郡最後一座城池, 正忙著清點戰利品, 休養生息, 他是顧不上雲州邊防的。”
雁山大營,帶著二十多名郡學學子而來的謝稽圍在沙盤前,與驪珠裴照野還有幾位校尉, 著沙盤上的地勢道:
“至于絳州的守備軍……薛丞相丁憂歸來,路途遭遇三次截殺,絳州守備已去接應薛丞相, 不提也罷。”
眾人雖沒言語, 但彼此看來看去,眼中俱是晦的憤懣和恐懼。
一州守備,竟當自家私兵隨意調。
什麼丞相?
只怕出雒時還是薛丞相,到了絳州就要主公了。
謝稽神平靜,徐徐道:
“鎮守神闕的五萬守軍,是邊境的定海神針, 不能分散兵力,所以,證明流民軍價值的時機,就在此刻。”
“……可軍報中不是說,蔣沖和冒徹的人馬,足足有兩萬嗎?”
一名學子謹慎出聲。
驪珠與細細解說:
“一則,我們并非要打退這兩萬人馬,只是突襲營救俘虜。”
“二則,他們這個月來陸陸續續劫掠了不地方,戰利品厚,正是兵驕將傲之時,恐怕只一心歸家,無心大戰,若能擾他們的軍心,即便一萬兩萬,打散了都不足為懼。”
眾學子了然頷首。
謝稽看向驪珠,神平靜,語調卻有的贊許:
“公主所言不錯。”
清河公主雖不上陣打仗,卻要審時度勢,掌控全局,要是對行軍打仗一無所知,絕非明公。
“——不知裴將軍是否已有良策?”
話頭一轉,落在裴照野上,他緩緩掀起眼簾。
這幾日在郡學聽這些經師祭酒授課,丹朱和吳炎他們大字不識,被拉去單獨開蒙。
他和顧秉安倒是能跟上。
只是,在裴照野看來,大部分經師講的那些東西,紙上談兵居多,真等上了戰地,七八個他們壘起來也不夠打的。
而這個謝稽嘛……
講得倒是比那些人有點東西。
但有多東西,不上戰場是見不出真章的。
裴照野雖總是一副看誰都像看狗似的臉,但心里卻有桿秤。
他不信這個謝稽,但卻不得不信驪珠。
奉他為大儒,拿最高規格的禮儀待他,即便這個謝稽與薛家人往來切,也毫無懷疑,時常往返于郡學,事事咨詢他的意見。
……仗著自己有點仙風道骨的風韻,讀過幾本破書,就把公主勾得五迷三道。
裴照野有心試一試此人深淺,更不會大意分毫。
他垂眸,出腰間佩劍指向沙盤:
“三路人馬,一路佯攻吸引主力,一路率輕騎突襲,最後一路,俘虜腳程慢,必須有大隊人馬斷後,否則前功盡棄——時機最好選在他們準備拔營離開的前夜,屆時大營管理混,軍士歸心似箭,最好突破,謝先生以為如何?”
謝稽道:“確為良策,但烏桓人游牧作戰,扎營拔營都極為迅速,灤山口距雁山百里,等消息傳回,恐軍機早已延誤。”
“……不難。”
裴照野思索了一會兒,轉頭問顧秉安:
“我記得昨天你說,半月之必有大雨?”
驪珠也記得,那是跟顧秉安商量農事的時候提起的。
顧秉安答:“我夜觀天象,不會錯。”
裴照野看向謝稽:
“灤山口山路難行,遇雨必遍地泥濘,他們既有謀士,一定會勸他們在下雨前撤離,我們算著雨日,提前兩日守在灤山口,時機不會差得太多。”
靜默片刻,謝稽道:
“裴將軍年紀雖輕,布局謀略卻已頗為老辣,假以時日,堪為帥才。”
周圍旁觀的學子們無不心中訝然。
謝祭酒平時惜墨如金,極聽他如此干脆利落地夸人。
裴照野扯了扯角。
笑意看不出是真心高興,還是在譏諷什麼。
謝稽:“那這三路人馬,將軍打算如何安排?”
裴照野心中早有盤算。
顧秉安善隨機應變,最適合率隊佯攻。
吳炎作戰勇武但沉穩,丹朱長弓可遠距離制,沒有比他們更適合率隊陣的了。
至于輕騎突襲,營救俘虜,毫無疑問,除了自己,他不信任別人。
他道:“我率三百人足矣。”
三百人!
眾學子嘩然一片,俱是不敢置信的目。
三百輕騎要貫穿萬人大營救人,聞所未聞,這人簡直太狂妄了——
然而驪珠心中清楚,他不是狂妄,而是流民軍實在拿不出充裕的人手。
五千軍士最多的兵力要拿來陣斷後。
引敵佯攻亦需要人手。
留給裴照野的還有多人可用?
他這是把力全都扛在了自己肩上。
驪珠絕不放心裴照野就帶著這三百輕騎出發,立刻朝謝稽投去了求助的視線。
謝稽思忖片刻:“公主信得過草民嗎?”
“當然!”
裴照野的眉頭跳了一下。
“那好。”
謝稽對眸含異的裴照野道:
“鄭娘子,吳副將,包括軍中最銳的軍士,裴將軍從中挑三百人組突襲隊伍,余下次等將士,調兩千由顧軍師調度佯攻。”
“最後剩下的軍士,十日時間,我會讓他們有陣斷後之力。”
有謝稽這句話,驪珠自然無有不信。
更何況這已經是現在最好的安排。
如此便算正式商定了下來,事不宜遲,幾人當即整隊點兵。
學子們本是嫌日在郡學太枯燥,聽聞謝祭酒要來雁山大營指點軍政,想過來替謝祭酒助陣,順便挫挫那個裴照野的銳氣。
卻不想此人有如此膽,敢以三百輕騎深敵營。
上陣殺敵,建功立業,哪個年人不心向往之?
他們大多都是些門第不凡的公子貴,正是不想靠家族蔭蔽,一氣方剛,想靠自己出人頭地的年紀。
可惜制于家族,無法隨心所。
今日觀裴照野言行舉止,眾人莫不到一種染。
比起挫他銳氣,倒是紛紛對他生出一敬佩羨慕之意。
如此,不僅不再想著看他落敗挫,還忍不住將自己的一腔熱寄托在他上。
“裴兄,我瞧著你這馬一般啊,不然明日我把我的駒送你好了。”
上次被他救過的公鴨嗓年一邊著馬鬃,一邊認真道:
“那可是我爹從烏桓買來的良駒,你也別推辭,平日我也就騎著去郊外打點野野兔玩,大材小用了,還不如送你帶它上戰場見見世面。”
裴照野的視線還落在遠的一老一上。
兩人似乎在尋一遼闊平原,預備給謝稽這幾日練兵。
穿著他那舊的纖瘦修長,立在濛濛春霧中,如一清凌凌的春筍,在另一株老竹旁漸漸萌發。
是真信任謝稽。
謝稽說話,還揣著一塊木牘,時不時記幾筆,乖什麼樣了?
裴照野收回視線,淡淡掃過那年。
“不推辭,不過……就只有我的馬一般?”
年:?
“公主的馬就不一般了?”
裴照野目睥睨,眼尾勾著一點似有若無的笑。
“還有我後這些銳,我瞧著他們的扎甲也很一般啊,柳四公子,不資助一二,給大家伙換魚鱗甲?”
柳四公子:“……”
看著他說話時若若現的舌尖,年吞了口唾沫,一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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