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還提醒裴照野,講課前記得換服,郡學文雅之地,披頭散發何統。
裴照野敷衍應聲。
謝稽看見他就頭疼。
誰能想到,這些時日揚名天下的鎮北將軍,沒事竟拿自己的一功夫給公主下棋作弊。
經了幾場春雨,郡學的棠花次第盛開。
兩人從前院穿過時,看到長君正空教丹朱功課。
“……‘故爭勝于白刃之前者,非良將也’,這話的意思是……”
丹朱托著腮:“哇,你眼睫怎麼這麼長!”
長君:“……不聽我真走了。”
“聽聽聽。”
驪珠剛要想笑,忽而想起什麼,一時又笑不出來了。
“蔣沖出名門,是北越王邊得力謀士,曾任軍中祭酒,丹朱殺蔣沖,但雒送回的旨意卻沒有給額外的封賞……是了我的牽連。”
那些支持皇子沈負登基的朝臣,不會放過每一個打公主的機會。
如果公主挑不出錯,那麼打有可能的將軍,就是打未來有可能的皇太。
盡管驪珠只是想論功行賞,但在那些人眼中,就是在提拔的黨羽。
裴照野瞥一眼:
“錯不在公主,公主要是實在愧疚,日後親自封賞丹朱,給補回來便是。”
驪珠低著頭,在鋪滿白砂的小徑里踢了一腳。
別以為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他們一個比一個樂觀,想的都是事後的好,但卻滿腦子都是失敗後的下場。
一旦失敗,沈負和覃敬一定會徹底清算手底下的人。
他們全都會死。
可如果他們只是作為明昭帝的臣子,不參與儲君之爭,即便有朝一日沈負登基,他們也可以好好活著。
驪珠不想他們將命賭在自己上,怕讓他們失。
“……要是公主不愿意補。”
裴照野岔開了話題,著那邊的影笑:
“那把你的小長君送給丹朱也行,我看丹朱說不定更喜歡。”
驪珠頓時張大:“可是……可是長君是宦!”
“宦怎麼了?人家有人家的玩法,你心。”
“…………”
驪珠捂住耳朵,竭力讓這句話從自己的腦海里消失。
此刻上午課業剛剛結束,有不學子從講堂魚貫而出,準備去膳房用膳。
早早等候在廊下的覃珣迎上前,微笑著與那幾位經師打招呼。
有學子在一旁道:“那個就是覃氏的長公子覃玉暉吧?早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
“我爹老掛在邊,說我要有覃珣三天分,都是祖墳冒青煙……也太夸張了點吧。”
“絕非夸張,他的文章我讀過好幾篇,言出為論,下筆章,同齡人里幾無對手,還沒及冠就這麼厲害,以後只怕大有可為。”
“那正好趁此機會,結識一番……”
幾位學子商量著,極熱地迎了上去。
驪珠遠遠瞧著這一幕,心里卻頗不是滋味。
裴照野隨口道:“公子哥名氣大嘛……他在雒城是不是也算得上個人?”
真要如此,那覃珣依附在門下,也算替漲漲聲了。
“不知道。”驪珠嘟囔了一句。
“你不知道?”裴照野斜眼瞧,“你跟他青梅竹馬,你不知道?”
裴照野本是隨口一說,也沒真吃什麼醋,但落在驪珠耳中,卻愈發覺得酸。
他也是覃敬所出的兒子啊。
為什麼覃珣可以在雒城里長大,在太學里最好的教導,他卻只能長在鄉野,只堪堪識得幾個字?
驪珠著他,突然道:“要是和你青梅竹馬就好了。”
裴照野完全沒料到會突然這麼說,神一僵。
“宮中軍有最好的兵法師父,你要是五歲開蒙,七歲習武,或許不用等到二十歲,十六七歲就能上戰場建功立業。”
覃逐雲就是這個年紀去打仗的。
驪珠又忽而意識到,這樣算,覃逐雲竟然是他的曾祖父。
原來如此。
原來他的一天賦,是從這里繼承來的。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一片棠花飄落在發間,裴照野垂眸替摘去。
驪珠道:“只是突然想到。”
突然想到……突然想到就能說出讓他心得一塌糊涂的話,要認真說說那還得了?
裴照野忍住在大庭廣眾下吻的念頭,彎道:
“我要是能進宮,肯定不會專心學什麼兵法,得在宮里天天帶刀巡邏,看看有沒有人欺負我的公主。”
驪珠笑:“那可太多啦,你帶三把刀都不夠用。”
“那我把丹朱和顧秉安也帶上,丹朱一箭能穿兩個,顧秉安心眼多,讓他去搞宮鬥他如魚得水……”
驪珠一邊聽著一邊跟著他走。
棠花鋪在腳下,他并肩走在旁。
其實小時候哪里那麼多深仇大恨?
沈負和食住行相差并不大,只比多了個母親的關而已。
覃皇後雖然不得死,卻也不敢在舌頭上來一刀。
要是跟他做青梅竹馬,肯定也是天天去他家帶刀巡邏啊。
覃珣,哼,日子過得太好了給一掌。
薛道蓉,哼,欺怕給兩掌。
覃敬,三刀六個要他狗命!
驪珠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設想中,聽到一聲門的聲響,忽而回過神來。
眾人都朝膳房而去,僻靜,書舍空無一人。
上門閂的裴照野抱著學子服,轉頭對上了驪珠的視線。
“看我做什麼?想幫我換裳?”
他明知故問。
驪珠:“……那我出去等你。”
裴照野輕呵了一聲,直接單手從後腰繞過去,拖著的將整個人抱起來,往書架後方的角落里一扔。
從窗欞的花紋,空氣里塵埃浮。
“……書舍莊重之地,你想做什麼!”驪珠的聲音因心虛得極低。
“換裳啊,謝先生不是嫌我披頭散發不正經嗎?先生發話,我豈有不從之理?”
裴照野果真開始解腰帶。
環扣相擊,啪嗒一聲,聽得驪珠雙頓時一。
他笑了下,并沒有做什麼,解了袍便側換上了學子服。
悉悉索索的聲音。
驪珠確信他肯定會做什麼,然而又遲遲不見靜,極其懷疑地將眼睛瞇一條——
裴照野剛系好發冠。
過于狂放不羈的短發籠進了發冠,只有幾縷碎發落在他冷白額際。
發梢凌厲,與他眼尾弧度相似。
武將的戾氣斂這一袍袖,斜睨掃來,只剩下權臣文士那種不怒自威的鋒利。
驪珠看了兩眼,心跳加速,挪開視線。
“怎麼不看了?”裴照野明知故問地湊上前笑,“怎麼每次換上這服,公主都不看我,有這麼難看嗎?”
“……不難看。”
“那公主喜歡嗎?”
“……”
驪珠心如擂鼓,耳尖紅得快要滴。
這好奇怪。
為什麼會有種莫名的罪惡?
“公主不是說要和我做青梅竹馬嗎?”
裴照野將抵在狹小角落里,影將吞沒。
結滾,他俯在脖頸間細碎地吻。
“跟我做青梅竹馬就是這樣的,會保護公主……也會將公主帶到這種地方來欺負。”
他吻得很溫,手掌卻落在腰帶上方,略有些暴地扯松了的襟,往鎖骨下吻。
驪珠手指瞬間蜷起來,呼吸急促,眼眸水亮。
“公主想對我做什麼?”
他自下而上地抬起眼來,眼底迷,漾著一種極野又放的笑意。
“怎麼欺負都可以,青梅竹馬就是可以任由公主置的。”
驪珠整個人得快要順著墻下去,堪堪扶著他的肩頭才能站穩。
然而。
垂下眼,水汪汪地著他,指尖上他面龐。
“……我不想欺負你。”
“我只想保護你啊。”
第79章
視野里是濃黑幽靜的眸, 薄而淡的。
他仰視著,在這一瞬的靜默中,有貪婪而洶涌的吞噬。
驪珠鼓起勇氣,俯主與他齒合, 撬開齒, 他陳年不愈的傷口。
裴照野深深提了一口氣。
扣住腰側的手指往下, 托著抵在後墻上,強烈的雄氣息頓時鋪天蓋地地過來。
驪珠頓時有些不住。
“等一下……”
“等不了。”
想要後退緩一緩, 還沒分開, 就被他食髓知味地追上, 結滾, 一下一下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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