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我沒再接話。
包括后面做飯的過程中,我都沒再跟霍明琛說過一句話。
一小時后,晚餐終于做好。
雖然我和霍明琛不,再加上在廚房里鬧了點兒不愉快,所以吃飯時,有點尷尬。
幸好霍珊一直在跟爸爸說話,父倆的互也多多緩解了餐桌上的氛圍。
只不過,朵朵從始至終都沉默著,吃飯也沒吃多。
這時,霍明琛對霍珊道:“馬上過年了,爸爸接你回去,好不好?”
霍珊突然頓住,我本以為會很開心,可小姑娘有點不舍地看著我,道:“爸爸,為什麼媽媽對我還沒有葉阿姨對我好?如果我跟你回去,媽媽會不會還是很討厭我?”
霍明琛尷尬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嘆了口氣,心疼地了兒的發頂,道:“珊珊,你已經在阿姨家住了很久了,再住下去,會打擾到別人。而且,葉阿姨也有自己的兒需要照顧。”
霍珊道:“我會很聽話的,不讓葉阿姨心。”
我想到霍珊如果回去,或許又會經歷那種看人臉的痛苦,便道:“霍先生,珊珊的確很乖,要是愿意留下,就讓留在我這兒吧。”
霍明琛難為地說:“真是不好意思,家里的事讓你見笑了。我太太……算了,不說了。”
“沒關系。”我別有深意地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理解。”
霍珊聽到自己還可以繼續留在這兒,終于又出了笑臉,對霍明琛道:“爸爸,以后你可以經常來海城看我嗎?這樣的話,我可以看到爸爸,又可以跟葉阿姨在一起,那我就太幸福了!”
就在這時,朵朵撅著道:"你自己不是有媽媽嗎?為什麼總喜歡跟別人的媽媽在一起?"
朵朵這話一出口,餐桌的空氣瞬間凝固。
霍珊臉上的笑容僵住,小小的臉上染了一抹深深的落寞。
我心頭一,立刻沉下臉對朵朵說:“朵朵,道歉。”
“我不!”
朵朵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憤憤地說:“你就是偏心!”
說完,站起就往自己房間跑,“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連忙看向霍明琛父,歉疚地說:“霍先生,實在對不起,朵朵不懂事,我會好好教育的。”
霍明琛卻笑著擺了擺手,手拍了拍霍珊的背安。
“沒事的葉小姐,小孩子嘛,心思單純,就是怕你疼了別人忽略,爭風吃醋很正常。你先去好好安下朵朵,別讓孩子心里委屈。”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今晚在附近酒店訂了房間,這幾天想帶珊珊在海城逛逛,等玩夠了再把送回來,麻煩你多費心了。”
我連忙點頭應下:“您太客氣了,珊珊這麼乖,能照顧我也很開心。”
飯后,霍明琛便帶著霍珊離開了。
我收拾完碗筷,走到房間門口。
剛推開門,就聽見里面傳來小聲的泣聲。
我無奈地靠在門框上,問:“哭什麼?剛才兇的勁兒呢?”
“不用你管!”朵朵頭也不回地埋在枕頭里,聲音帶著哭腔。
我故意順著的話說:“好啊,既然不用我管,那你還在我家待著干嘛?”
這話讓朵朵瞬間沒了聲音,猛地抬起頭,眼眶通紅地瞪著我,卻半天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這孩子跟顧時序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霸道又擰,越是哄著越是得寸進尺,所以我偏不慣著。
“要不是珊珊主邀請你過來,你現在還一個人在顧氏莊園孤零零待著呢。”
我嚴肅地看著,道:“要是你總把別人的善意當理所當然,以后沒人會再愿意對你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我轉離開,去書房打開電腦寫小說,也不再哄。
直到晚上十點多,書房門被輕輕推開一條,朵朵磨磨蹭蹭地探進腦袋,聲音小得像蚊子哼:“霍珊……怎麼還沒回來?”
我手指沒停,一邊碼字,一邊故意道:“被你氣走了!”
耷拉著腦袋,別別扭扭地說:“我……我明天跟道歉還不行嘛。”
我這才轉過來,道:“你當然要道歉,明天在兒園見到,自己跟說。現在太晚了,你先去洗洗睡吧。”
朵朵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讓我自己洗?”
我皺起眉,提醒:“上次我給你洗澡,你是怎麼對我的?”
瞬間想起自己上次把沐浴抹到地上害我摔跤,對我大罵的事。
小丫頭攥著角,蔫蔫兒地說:“我以后不這樣了。”
“你已經四歲了,連服都穿不利索,像話嗎?”我繼續說。
朵朵卻不服氣地撅起:“那霍珊呢?會自己洗嗎?你能照顧,為什麼不能照顧我?”
“霍珊不僅會自己洗澡,每天早上還能自己梳頭發。”我看著半信半疑的眼神,補充道,“不信你明天可以問。”
朵朵咬了咬,不服氣地說:“不就是自己洗澡嘛,我也會!”
我起去浴室給放好水,又找了件霍珊的干凈睡遞給。
皺起眉頭,嫌棄地說:“我不穿別人的服。”
我臉一冷,語氣也了下來:“那你就著。”
朵朵被我噎住,氣鼓鼓地抓過睡。
我提醒道:“明天別忘了跟霍珊說謝謝,還有,跟道歉!”
“知道了!”
聲音悶悶的,帶著點不愿,卻沒再反駁。
洗完澡,我想把安排在霍珊睡的客房,可卻道:“我不要一個人睡,我怕黑!以前,都是媽媽帶著我睡的……”
說到這兒,好像覺得自己說錯話了,趕忙看了我一眼,道:“我……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睡?”
小姑娘眼神的,我終究還是答應了。
“那你先去床上,我還要工作一會兒,得晚點才能睡。”
乖乖點點頭,朝我臥室走去。
我晚上寫小說一直到凌晨,回到臥室時,小姑娘已經睡著了。
被子被蹬到一邊,一張小臉兒紅撲撲的。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重新將被子給蓋好。
雖然現在跟在去一起,再也沒有當初剛找到親生兒的激,可或許是母連心,看著安安靜靜睡著的樣子,我的心也會變得。
……
翌日我去接朵朵放學,一上車,便告訴我,“霍珊的爸爸給請假了,我本來想跟道歉來著,可這幾天都不來了。”
我想,霍明琛好不容易來一趟,估計是要好好陪兒玩幾天。
“大概是爸爸帶去玩兒了。”
我一邊跟解釋,一邊開車。
朵朵小聲問:“那等玩夠了,還會來兒園嗎?”
我笑了下,道:“怎麼?你舍不得走嗎?”
“才不是!”
朵朵地說:“不是你跟我說,要有恩之心嗎?我只是想當面跟道歉再道謝而已。”
日子一晃到了朵朵放寒假這天。
前幾天為了趕稿熬了好幾個通宵,夜里又不小心著了涼。
早晨醒來我只覺得渾滾燙,一量溫竟燒到了39度。
窗外還在下雪,地上的雪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連外賣都停了。
我躺在床上,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看著一旁眼等著吃飯的朵朵,虛弱地道:“你去零食柜找點兒餅干先墊墊肚子吧,今天……我實在沒力氣給你做飯了。”
朵朵點點頭,轉去拿了餅干和一些零食過來。
不過,沒有立刻拆開,反而走到我邊,小眉頭皺得的:“那你吃什麼呀?爸爸以前說,生病了就要吃藥,你為什麼不吃藥?”
我嘆了口氣,聲音發啞:“家里沒有退燒藥了,現在外面不好送,等我緩一緩再說。你先吃飯吧!”
說完,我就想閉上眼睛歇會兒。
可沒一會兒,就聽見邊傳來小聲的啜泣。
我勉強睜開眼,看著朵朵通紅的眼眶,無奈地問:“又哭什麼?”
抹了把眼淚,噎著說:“你會不會死掉啊?以前我發燒,劉媽說我差點就沒了……”
我愣了一下,心里又酸又,故意逗:“我要是死了,你會傷心嗎?”
朵朵吸了吸鼻子,別過臉,道:“以前不會,現在……現在也就一點點傷心。”
看著那副口是心非的樣子,我又好笑又心疼。
但我燒得實在難,便試探著問:“小區門口有家藥店,你能幫我去買盒退燒藥嗎?”
我其實沒抱希。
朵朵以前在顧家時被寵得不像樣子,去哪里都有人一大堆人跟著,是來我這里才學會自己穿服的。
更別說出去買藥了。
可朵朵卻立刻點頭,道:“那你給我錢,再告訴我買什麼藥。”
我有些不放心,問:“你認識回來的路嗎?”
“當然認識!”自信地說:“每天你送我去兒園都要經過那家店,我記得很清楚。”
我把藥名寫在紙上遞給,又給了錢,反復叮囑:“買了藥就馬上回來,不準過馬路,就在小區旁邊那家,別跑。”
“知道啦!”
不耐煩地應著,卻乖乖把紙條疊好放進羽絨服的口袋里。
我讓把手機帶上,出門后一直保持通話。
沒過多久,就回來了。
小姑娘臉蛋兒凍得通紅,手里攥著藥盒,道:“你看,我厲害吧!”
我鼻尖一酸,欣地點點頭,“嗯,你真棒!”
仿佛到了莫大的鼓舞,道:“你等著,我去給你倒水。”
自顧自地跑到飲水機旁邊,給我倒了杯溫水。
著遞過來的水杯和藥,我眼眶突然有點發熱。
以前總覺得這孩子被寵壞了,可離開顧家沒人慣著,其實什麼都懂。
“謝謝。”
我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哽咽。
像被燙到一樣別開臉,道:“這有什麼好謝的?不就是買個藥嗎,一點都不難。”
吃了退燒藥,下午溫慢慢降了些。
而朵朵今天格外乖,就坐在我旁邊看話書。
偶爾會放下書,小手輕輕我的額頭,皺著眉問:“現在腦袋涼涼的,是不是就不發燒了呀?”
我被認真的樣子逗笑:“你都不知道怎麼,還總它干嘛?”
卻一本正經地說:“我以前發燒的時候,爸爸就是這樣一直我的腦袋,說這樣能好得快。”
我著,道:“抱歉啊,今天讓你吃了一天餅干,都是垃圾食品。”
朵朵卻搖搖頭,眨了眨眼睛道:“我本來就喜歡吃餅干呀。不過你今天什麼都沒吃,會不會呀?”
“等我再緩會兒,就去廚房給你煮點面條。”
我上說著,卻還是酸痛得不想。
就這樣,一整天我睡睡醒醒,昏昏沉沉的。
傍晚時分,門鈴響了。
朵朵眼前一亮,道:“會不會是霍珊的爸爸把送回來了?”
畢竟,這幾天只有我跟在家,自己也無聊的。
所以也想讓霍珊回來陪玩兒。
我叮囑道:“一會兒看到霍珊爸爸要有禮貌,還有,對霍珊好一點。”
“嗯,知道啦!”
說完,下了床,踩著拖鞋跑去開門。
就在這時,令我頭痛的聲音傳了過來:“爸爸!你回來啦!我都想死你啦!”
很快,顧時序的聲音也穿我耳里:“寶貝,爸爸也想你。剛下飛機,就趕過來了。最近有沒有聽話?”
“當然啦,我一直都很聽話哦。只不過……生病了……”
朵朵的聲音逐漸低落下來。
我下意識蹙起眉頭,‘顧時序’這三個字,現在簡直讓我生理反。
很快,顧時序抱著朵朵進來了。
“你怎麼了?”
他眉宇間染上一抹擔憂。
朵朵從他懷里下來,解釋道:“發燒了!好像很難的樣子。”
顧時序彎腰,手就想我的額頭。
我下意識偏過腦袋避開他的,聲音又冷又啞:“你不用管我,既然你是來接朵朵的,現在就可以把帶走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沉了沉,卻沒收回,反而固執地再次探過來。
指尖到我皮時,他眉心皺得更:“這麼燙?你是我太太,我要是現在丟下你走了,那我什麼人了?”
說完,他沒再看我的臉,徑直下西裝外套,掛在架上。
轉頭對朵朵道:“寶貝,你在這陪媽媽一會兒,爸爸去廚房給你們做點東西吃。”
朵朵眼睛瞪得溜圓,滿是驚訝地問:“爸爸,你還會做飯?”
我也下意識朝他那邊瞥了一眼。
在我印象里,顧時序從沒有進過廚房。
果然,顧時序被兒問得愣了一下,臉上出幾分難,尷尬地說:“以前不會,現在可以學。你乖乖等著,爸爸很快就好。”
他走后,朵朵走到床邊,有點不滿地看著我:“你能不能對我爸爸態度好一點呀?他明明是好心來照顧你,你干嘛一直要轟我們走?爸爸剛下飛機就過來了,他也很累的。”
我靠在床頭,閉了閉眼,沒說話。
不是不想辯解,是真的沒力氣。
更重要的是,朵朵是顧時序一手帶大的,在心里,顧時序永遠是最重要的。
我和顧時序之間的那些糾葛、我的苦衷,就算我掰開碎了說,也不會懂。
沒過多久,一明顯的糊味飄進屋里。
朵朵立刻反應過來,飛快地跑向廚房。
接著,的吐槽聲就傳了過來:“爸爸!你也太笨啦!熬個白粥都能弄糊掉。”
又過了一會兒,顧時序端著一杯水進來,道:“你先把藥吃了,至于飯……我一會兒讓孫杰送過來。”
說著,他就要打電話。
我阻止道:“這大雪天的,外賣都不好走,你干嘛還要折騰孫杰?我一會兒好了自己做面條吃,你趕帶著朵朵走吧。”
顧時序沒走,反而在我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微微前傾,目牢牢鎖著我,語氣里藏著一不易察覺的試探:“你還在因為雅欣懷孕的事,跟我生氣,是不是?”
我眼皮沉重得像掛了鉛,聽著這話只覺得心里更累,干脆直接閉上眼,連跟他爭辯的力氣都沒有。
有些事,解釋再多也沒用,他永遠有自己的理由。
顧時序見我不答,自顧自地開口解釋:“雅欣的孩子沒打掉,不是我想留,是沈宴州最近一直在針對顧氏,顧氏現在的每一步都很重要。這時候要是讓雅欣把孩子流掉,公眾那邊都看著,到時候顧氏的境只會更難。”
我終于開口,道:“現在全網都在等著你們的喜訊。顧時序,我們的離婚盡快辦了吧,否則,你這算是重婚罪。”
他眉頭蹙得很深,偏執又令人絕:“昭昭,我跟只是逢場作戲!我現在需要的商業價值,但我絕對不會跟結婚。當然,我也不會跟你離婚。”
我忍不住笑了下,道:“顧時序,我以前還以為,蘇雅欣在你心里總該有點不一樣的。但現在看來,你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渣。”
顧時序的眸逐漸低垂下去。
他沉默了幾秒,聲音得很低:“昭昭,還記得那天下雪的晚上我來找你嗎?其實我在樓下站了很久,我看見你跟沈宴州,還有那個孩子在雪地里堆雪人。我……很難過,那一晚,我想了很多。以前我總以為對你只是兄妹之,可現在我才明白,我對你就是男之。”
我只覺得一陣生理的惡心,一字一句道:“顧時序,你能不能別再說這種話惡心我了?我們認識二十多年,結婚四年多。四年前是你拿著戒指跟我求婚,說想跟我過一輩子。現在你告訴我,你分不清兄妹之和男之?”
他突然將我的手握在手心,道:“昭昭,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保證,我會盡快理好雅欣的事。就算把孩子生下來,我也絕對不會讓他們母子影響到你。我會安排他們出國,永遠不回來打擾你和朵朵。只要你點頭,剩下的所有事,都給我來解決,好不好?"
我用力回手,深吸了一口氣,疲憊像水一樣將我淹沒。
我只想安安靜靜睡一會兒,逃離這令人窒息的一切。
“顧時序”,我閉著眼,聲音虛弱得像一陣風,“你能不能先出去?我困了,想睡覺。”
他緩緩松開手,起幫我把被角掖好,道:“好,你先好好休息。我說的話,你好好考慮考慮。”
……
這次發燒仿佛干了我所有力氣。
一覺醒來,天都已經亮了。
頭還有些昏沉,但上那種發燒導致的痛已經退了,只是四肢還有些乏力。
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轉頭一看,朵朵蜷在被子里,睡得很香。
聽見我的靜,還無意識地翻了個,咂了咂繼續睡。
我心里泛起疑。
難道昨晚顧時序沒把朵朵帶回去?
正想著,外面傳來輕微的鍋碗撞聲,我心里一,立刻掀開被子下床,趿著拖鞋快步走出去。
廚房門口,顧時序正彎腰盯著流理臺上的鍋。
聽見腳步聲,他回頭看我,自然地像是在顧氏莊園:“你醒了?燒退了沒?”
“你怎麼還沒走?”
我蹙眉看著他,道:“顧時序,這不是你家。”
顧時序像是沒聽見我的質問,他關掉燃氣灶,小心翼翼地端起鍋,像獻寶似的走到餐桌旁。
“這次應該熬功了!你嘗嘗,這回沒糊。”
我順著他的作看向廚房角落,那里突兀地放著一個大號塑料桶。
走近一看,桶里裝著大半桶被他熬壞掉的粥。
我只覺得一陣頭昏腦漲。
要是放在以前,顧時序肯為我洗手作羹湯,哪怕就像現在一碗白粥,我恐怕都會覺得寵若驚,甚至會幸福好幾天。
可現在,我盯著那碗寡淡的白粥,腦海里卻不控制地浮現出沈宴州做的那滿桌子香味俱全的菜。
不等我回神,顧時序已經盛了一碗粥,用勺子舀起一勺,湊到邊輕輕吹了吹,然后遞到我面前。
他眼神格外認真,語氣帶著一抹輕哄:“昭昭,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