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我腦子像是炸開了,不可置信的頓了半天。
我道:“你……你不是在帝都陪家人年嗎?怎麼會在我家門口?”
沈宴州沒接我的話,語氣卻沉了幾分:“所以葉昭昭,你現在究竟在哪兒?”
冷風裹著今晚的委屈吹過來,我鼻尖一酸,所有強撐的鎮定瞬間崩塌。
我吸了吸鼻子,聲音里忍不住帶上了哭腔:“在從姜家回來的路上,還沒打到車。珊珊……在我旁邊。”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沈宴州清晰的指令:“把定位發給我,跟珊珊站在原地等我會兒,別跑。”
直到電話掛斷,我還僵在原地,手里攥著手機。
無數疑問在腦海中盤旋。
沈宴州明明該在帝都陪沈老夫人和家人,怎麼會突然過來?他難道不用陪家人過年嗎?這些念頭翻來覆去,讓我恍惚得像在做夢。
可這通電話打完,我心里卻踏實了許多。
我按他說的發了定位,牽著霍珊的手站在路燈下。
小姑娘很懂事,乖乖靠在我邊。
等車的過程中,小心翼翼的開口問:“葉阿姨,你是朵朵爸爸的妻子嗎?”
我一愣,道:“原先是。”
“哦。”霍珊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問:“那你和那個阿姨誰是朵朵真正的媽媽呢?”
我笑了笑,道:“你覺得呢?”
霍珊歪著腦袋想了想,道:“應該是你吧!那個阿姨有了小弟弟就不朵朵了,總是忽略朵朵。你說過,如果是親生的媽媽,不會厚此薄彼的。對不對?”
路燈下,點點星在霍山眼眸中閃爍著,或許也想起了自己的世。
霍太太有了親生的兒,也是被丟棄的那個。
我蹲下,輕輕抱著,道:“珊珊,如果你覺得在霍家待的不開心,你可以一直住在阿姨這里。這樣的話,阿姨就多了個兒。”
霍珊忍不住確認道:“可是阿姨,你有了自己的兒,還會喜歡我嗎?你會不會也不要我了?”
我心中滿是和憐惜。
本就是霍明琛和太太從孤兒院領回來的,還沒過多久家的溫暖,就再次被拋棄。
雖然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養,畢竟,的監護權不在我這兒。
可為了讓心里踏實一些,我道:“阿姨不會不要你。”
珊珊靠在我懷里,道:“阿姨,我回去之后想學跆拳道,可以嗎?”
“為什麼?”
我疑的看著。
霍珊很認真的說:“這樣以后誰再欺負你,我就可以保護你啦!”
我哽咽著道:“阿姨不用你保護,你呢,只要開開心心的,做個無憂無慮的小朋友就可以了。大人的事……你還不懂。”
……
我跟霍珊在原地等了大概半個多小時,一道刺眼的車燈劃破夜,銀賓利緩緩停在我們面前。
我盯著悉的車牌號,心中涌出一陣激。
當霍珊看到沈宴州從車里下來時,已經興地蹦了起來:“沈叔叔!”
夜里,灰大襯得他形愈發拔。
他先彎腰把霍珊抱起來,又轉頭看向我,眉頭蹙著:“大過年的怎麼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發生什麼事了!”
我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眼眶里懸著的淚差點掉下來。
就在這時,不遠突然來一束刺眼的強,直晃得人睜不開眼。
逆著看去,只見顧時序的邁赫就停在不遠。
車門打開,顧時序率先走下來。
當看清站在我邊的沈宴州時,他臉上的急切瞬間僵住。
顧時序瞳孔微,語氣劃過一抹慍怒:“怎麼是你?你在這兒干什麼?”
話音剛落,姜淑慧和蘇雅欣也從后座下了車。
姜淑慧的震驚比顧時序還要厲害。
畢竟,怎麼都想不到這大年三十的,名義上的弟弟竟然跟兒媳在一起。
或許在他們的想象里,此時的我,應該帶著霍珊狼狽的走在這條距離市區很遠的路上。
姜淑慧氣急敗壞的質問沈宴州:“前幾天就聽說你早回帝都了。現在,你回海城不來看你媽,反倒跟我兒媳在一起。你什麼意思?”
沈宴州薄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道:“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姜淑慧瞪大了雙眼。
蘇雅欣則死死盯著我和沈宴州,眼神里滿是震驚與不甘。
大概是沒料到我竟會和沈宴州走得這麼近,連大過年的都能讓他專程出現。
顧時序很快下臉上的憤怒,幾步走到我邊,不由分說就攥住我的手腕。
他抬眼看向沈宴州,語氣帶著幾分強:“正好你在!沈總,這霍家的小丫頭來路不明,我不同意我太太繼續養。你要是方便,就先把帶走安置,后續我會聯系霍家理。”
說完,他拽著我往車上拖:“昭昭,跟我上車,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放手!”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手腕上已經紅了一片。
我向后走了幾步,站在沈宴州旁,道:“顧時序,你是不是還沒睡醒?誰是你太太?”
顧時序冷笑了聲,道:“你邊這位舅舅是學法律的,他不會不知道,有結婚證,就是法律承認的夫妻吧?”
說到這兒,他盯著我,道:“葉昭昭,你現在最好乖乖跟我回去。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離婚!”
我直接掏出手機,點開攝像頭對準他,道:“來,你對著鏡頭說一句‘我葉昭昭是你顧時序的太太’!再順便說說,你邊這位懷著孕的蘇雅欣,在你這兒算什麼份?”
沈宴州就站在一旁,霍珊已經被他放在了車里。
他沒出聲阻止我,也沒上前幫忙我,仿佛知道,我自己可以理好這一切。
只是,他目沉沉地落在顧時序上,那眼神冷得像冰。
顧時序顯然沒料到我會這麼不給面子,尤其是在沈宴州面前。
他臉鐵青,低聲音咬牙道:“葉昭昭,你非要把事鬧得這麼難堪嗎?為什麼每次,都弄得這樣不面?”
我反問:“剛才你們一家子欺負珊珊的時候,怎麼不講究面?現在,倒是要臉了?”
顧時序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姜淑慧想上前幫腔,卻被沈宴州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去,張了張,卻沒敢說話。
我不再看他們一家三口難看的臉,轉拉開沈宴州的車門。
沈宴州繞到駕駛座上車。
車子啟的瞬間,我過車窗,正好看見顧時序鐵青的臉和姜淑慧氣急敗壞的神,心里積了一晚上的委屈,終于消散了些。
……
與此同時。
看著沈宴州的車尾燈漸漸消失在夜里,姜淑慧終于忍不住了口。
冷風把的聲音吹得有些發,卻滿是怨毒:“葉昭昭這個賤人!什麼時候跟沈宴州勾搭上的?真是沒廉恥,居然想靠沈宴州來打我們顧家!”
蘇雅欣悄悄瞥了眼旁顧時序繃的側臉,故意放了聲音,道:“時序哥,葉小姐之前還口口聲聲說你出軌,可自己不也跟沈宴州不清不楚的?再說沈宴州比葉小姐大那麼多,他居然也能下得去手,說不定沈宴州有什麼變態癖好。要是以后他們真在一起了,沈宴州會不會對朵朵……”
話沒說完,卻足夠中顧時序的肋。
顧時序攥拳頭,指節泛白,道:“我絕不會讓沈宴州朵朵一下。只要我不松口離婚,葉昭昭就算跟他走得再近,又能怎麼樣?沈宴州是什麼份?他會愿意做男小三嗎?”
說完,他沒再看姜淑慧和蘇雅欣,徑直拉開副駕車門坐了進去。
車后座的朵朵睡得正香,小臉蛋蹭在靠墊上,完全沒察覺外面的風波。
直到看見兒,顧時序眼中的狠戾才漸漸下來。
車外,蘇雅欣和姜淑慧仍站著,心煩意。
尤其是蘇雅欣,聽到顧時序不肯離婚,心里的焦慮瞬間翻涌上來。
忽然拉住姜淑慧的胳膊,聲音帶著哭腔:“媽,我這肚子眼看著就要顯懷了,現在外面多人等著看我和時序哥的喜訊。要是時序哥一直不離婚,別人該怎麼說我啊?我總不能一直這麼名不正言不順的吧!”
姜淑慧拍了拍的手背,眼神里滿是篤定的安:“你別慌!時序心里早就沒葉昭昭了,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氣,故意拖著不離婚,想讓葉昭昭難罷了。等過陣子他氣消了,肯定會給你一個名分的。”
蘇雅欣還是不安,眉頭擰一團,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
道:“媽,葉昭昭今晚跟沈宴州走了,他們……他們會不會生米煮飯啊?萬一葉昭昭也懷了沈宴州的孩子,靠著沈宴州嫁進沈家,以后我們跟抬頭不見低頭見,多尷尬啊!要是記恨我們,以后指不定怎麼報復呢!”
這麼一提醒,姜淑慧臉凝重起來。
很快,姜淑慧冷笑了聲,眼神里滿是不屑,“就憑葉昭昭,還想嫁給沈宴州,跟我變平輩嗎?簡直是做夢!”
說著,掏出手機,指尖快速劃過屏幕,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姜淑慧彎了彎角,道:“媽,有件事,我必須得跟您說一下了。”
……
一小時后,我們終于到了家。
開燈時,暖黃的燈傾瀉而出,客廳里掛著的小燈籠、彩拉花都是我和霍珊一早親手做的。
年味一下子裹住了周的寒氣。
沈宴州坐在沙發上,平日里筆的姿此刻靠在沙發后背,著一慵懶。
他修長的手指了眉心,眼底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
我見狀轉去廚房,倒了杯溫水遞到他面前,指尖不經意過他的指節,兩人都頓了一下。
我趕收回手,尷尬的問:“你很累嗎?臉看著不太好。”
他接過水杯,沒有急著喝,指腹挲著杯壁。
抬眼看向我時,眸里帶著點說不清的意味:“中午陪家里人吃完年飯就往海城趕,開了四個多小時車到你家,敲了半天門沒人應。然后又繞去姜家附近找你們。你說我累不累?”
這話他說得語氣平平,聽不出喜怒。
可沈宴州向來話,極一次說這麼長的句子。
尤其是他尾音里那點不易察覺的意,竟讓我莫名覺得……有點像撒。
我趕晃了晃腦袋把這荒唐的念頭下去。
他可是沈宴州,是能在商場上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雷厲風行的沈氏掌舵人,怎麼會跟我撒?
我在他對面的單人沙發坐下,還是忍不住問:“大年三十的,你怎麼突然來海城了?是這邊有急事要理嗎?”
他喝了口溫水,結滾了一下,只淡淡“嗯”了一聲,目落在一旁的霍珊上,道:“過來陪珊珊年。”
霍珊一聽格外驚訝,仰著小臉問:“沈叔叔,我爸爸之前總說你比他還忙,讓我別總打擾你。可我覺得你好像沒那麼忙呀,我爸爸過年都不能回家陪我,你還特意來陪我!”
沈宴州被逗笑,指尖輕輕刮了下的小鼻子。
隨即,他轉頭看向我,問:“家里有沒有吃的?”
我愣了一下,趕起往廚房走,有點歉疚地問:“你還沒飯?”
他跟在我后走進廚房,靠在門框上,淡聲道:“嗯,沒吃。你呢?跟他們在一起,吃得飽的?”
其實,我在姜家也沒吃好。
聽出他調侃的意味,我岔開話題,問:“你吃什麼餡兒的餃子?”
沈宴州看著冰箱那一個個餃子,立刻認出來:“這不是一個人包的?”
我佩服他的觀察力,點點頭,道:“有我媽包的三鮮餡兒的,我包的是芹菜豬餡兒的。不過我推薦你吃三鮮的,我媽媽包的特別好吃。”
“吃你包的。”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
幽沉的眸鎖在我上,坦又自然。
我立刻避開他的眸,低頭煮我的餃子。
餃子在沸水里翻滾兩圈,很快就浮了起來。
我盛進盤子端上桌時,也順勢坐了下來。
畢竟,我和珊珊在姜家都沒怎麼吃好,索我們每人都盛了一盤。
霍珊著眼前的餃子,恍恍惚惚的說:以前我爸爸應酬回來晚了,我和媽媽也會陪他吃夜宵。”
我夾著餃子的手猛的一頓,立刻對珊珊道:“快吃你的飯,一會兒春晚的小品都演完了!”
沈宴州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我的窘迫,男人薄微微勾起一弧度,優雅矜貴的吃著面前的餃子。
我原本還擔心不合他胃口,可他雖然作不是狼吞虎咽,卻把一盤餃子都吃空了。
他吃完,我剛準備收拾碗筷,手突然被握住。
我一僵,他手心的溫度,讓我心跳七八糟,下意識的看著他。
沈宴州低低的說:“我來收拾,你去陪珊珊看春晚吧。”
我沒再跟他客套,“嗯”了一聲,趕收回手,跑到沙發那邊。
珊珊看著電視里的小品笑得前仰后合。
我卻有些心不在焉,手背上仿佛還殘留他的溫度。
直到邊的沙發微微下陷,沈宴州坐了過來。
沙發頓時變得有些擁。
珊珊笑到沒力氣,突然往我這邊歪過來靠在我肩上。
我被這麼突然一撞,重心頓時不穩,整個人往沈宴州那邊倒過去。
他手攬住了我的腰,掌心的溫度過料傳過來,穩穩托住了我。
我撐著他的胳膊想坐直,抬頭時正好對上他的眼睛,他結微微滾著,似乎在克制著什麼。
順著他的眼神,我突然發現自己的右手正放在不該放的地方。
我心一驚,連忙回手,臉燙的要命。
“不……不好意思……”
我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
珊珊還在旁邊看電視,小丫頭笑的傻呼呼的,毫沒有注意到我和沈宴州之間微妙的氣氛。
大概是我買家沙發太小,看電視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跟沈宴州近到好像要坐進了他懷里。
我覺得這樣下去,會很危險。
再加上現在已經這個點了,沈宴州也毫沒有走的意思。
我著頭皮準備開口婉轉地提醒他太晚了。
就在這時,電視里開始倒數時間,已經零點了!
窗外有零星的煙花聲。
沈宴州突然開口問:“珊珊,想不想放煙花?”
珊珊的眼睛瞬間亮了:“真的嗎?”
隨即,突然想到什麼,失的說:“可是……我們沒買煙花哎。”
沈宴州道:“我車里有。”
霍珊開心極了,已經開始去穿外套:“那我們走吧!”
沈宴州應著,目卻轉向我:“你去不去?”
我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我發現,我好像拒絕不了他。
……
樓下小區里早聚了不守歲的人,大人小孩的笑聲混著煙花的噼啪聲,熱鬧得很。
我抬頭看了眼邊的沈宴州,忽然晃神。
從沒想過,今年,竟然會跟沈宴州一起年。
天空中放著煙花,而珊珊拿著仙棒在一旁玩。
這時,沈宴州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紅包,遞到我面前:“新年快樂。”
我微微怔了怔。
自從結婚后,我就再也沒收到過新年紅包,父母覺得我長大了,連我自己都默認“收紅包”是屬于小孩子的儀式。
沈宴州的紅包是錦緞面的,細膩得像工藝品,看起來像是神準備的。
我眼眶忽然一熱,抬頭看他,聲音發輕:“為什麼……給我紅包?”
沈宴州笑了笑,道:“想讓你開心。”
我抬頭著他,恰好天空中又不知是誰家放了煙花。
細碎的璀璨落在他肩頭,暖漫過他的眉眼。
男人金邊眼鏡下的眼神格外深邃,和他廓分明的面容重疊在一起。
暖意在我心中無限蔓延,我的心的一塌糊涂。
我接過紅包,輕聲說了句“謝謝”。
他收回目,像是不經意的問:“有沒有什麼新年愿?”
我頓了頓,問:“我的愿,你能幫我實現嗎?”
“我可以考慮一下。”
他目重新落在我上,意味不明。
‘幫我離婚’這四個字,我幾乎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