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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淚眼,又看向常青,復又低下頭去:“還有這京中的宅邸,霸州的田,不都是常一點點孝敬的,一大家子人從京中搬離的時候算是有些積蓄,可你坐吃山空,難不就靠常華那點軍餉?”

常青從前不過是普通兵卒,靠著程老將軍發了家,直至被遣道霸州的時候也不過是普通富戶,跟那些百年豪門無法比擬。

劉氏話中埋怨,常君也不甘示弱:“大嫂好委屈啊,大哥的可是捐來的,這花的不也是家里的錢!若大哥爭氣自己考取功名,何須花錢捐!”他頓了頓:“父親偏他,拿出積蓄給他捐,問都沒問我們!”

說來說去,話頭都落在常青上。

好似不是常貪污的錯,而是他給常的錯。

劉氏眼淚都不流了:“是,用家里得錢捐,可他回報家里的起止捐之數?你花了多你自己沒算過嗎?怎好著臉來說我?”

常君還要爭辯,常青怒拍桌子:“夠了!”

屋子里瞬間安靜下來,只有劉氏還時不時假裝噎。

“兒不和就是父母無能,明日我就進宮,著這張老臉給他求!”

劉氏不哭了,常君也不說話了,常君的夫人站在一側,白了劉氏幾眼。

劉氏轉走了,常青看了眼還在屋的二兒子和兒媳婦,著額角道:“你二人也不要時常出府晃。”

說了是為了看兒子才進京的,結果進京之後整日在外際,背地里不知糟了多嘲諷。偏這二人看不出來,時常去眾人面前扮丑角。

常君不以為意:“父親不懂,而今京中講究人脈,廣好友,日後行事方便。”

常青質問:“你行什麼事,你有什麼能耐?”

常君被問的一噎,鼻子不說話,常青起嚴厲道:“多看看兒吧,他心氣高,才十幾歲,哪能接一輩子癱在床上,攤上你們這對父母,沒心沒肺!”

他起行至門口,忽而聽得宅傳來尖,下人們跑來報信:“老爺!孫爺上吊了!”

常青兩眼一黑,險些癱坐在地,扶住門框才穩住形。

常君和夫人往宅跑,劉氏也在現場。

從霸州進京一趟,免不了要來看看傷的侄子,可剛推開門,就見這孩子吊在床上。

床帳系結,腦袋掛在上面,人半懸空坐在床上。

劉氏尖,這才引來下人。

常青邁不步子了,癱坐在主屋門口聽著宅里常君和劉氏的爭吵聲。

“平日里都沒事,偏你來了就尋了死了,你這個喪門星!害了我大哥還不夠,還來害我兒子!”

“放屁,誰知道你們是怎麼看孩子的,死了關我什麼事!我讓他癱的嗎?你夫妻倆整日在外飲酒做樂,誰管過孩子!”

“嗚嗚嗚,我的兒啊!……”

常青只覺得自己腦袋都要炸了。

當初費盡心思保下的一大家子人,而今活這般模樣。

常青不信這些是巧合。

常晨是與蕭玦切磋之後出的事,常也是在蕭玦護送公主回京路過霸州之後出的事。

這些不可能是巧合。

可常青不敢確定,他老了,已經沒有了保護一家人的能力,他也不是很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緩緩站起,不敢去看孫子的慘狀。

他明日還要進宮,求見陛下,為大兒子求

料想此,常青心中苦笑,或許陛下看在他失去孫子的份上,會有可能寬恕他的大兒子。

可事沒有如他所愿。

常青從福寧殿出來,形越發佝僂。

陛下的意思很清楚,一碼歸一碼。

貪污巨款,所管轄的縣里甚至有百姓活活凍死,免了死罪已經是法外開恩,流放嶺南在所難免。

常青扶著福寧殿的廊柱緩緩嘆氣。

他苦撐十余年的家,好像要倒了。

常晨的喪事籌備的很快。

白發人送黑發人,常青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看著棺槨起靈的時候常青腳步踉蹌,拽住側常君的擺。

常君疑地看著父親。

常青聲音沙啞:“會不會,會不會是沖撞了什麼……咱們家。”他說的很委婉:“許是從前有什麼孽……”

常君扶住父親,語氣安:“唉,咱們一家向來是行事端正問心無愧,哪會有什麼孽緣,父親糊涂了。”

常青被下人攙扶住,站在原地,常君隨著兒子的棺槨往前走,常青看著他沒在白花花的紙錢中,心中升騰起無限的恐懼。

問心無愧……嗎?

可他問心有愧。

-

崔勇最後一次上山報信兒,說了常晨的死訊。

蕭玦只頷首,末了囑咐道:“這糟心的消息莫要讓公主聽到。”

崔勇點點頭。

他們在山上住了十日,也到了該下山的時候了。

音音不想坐馬車,執意和蕭玦一起騎馬,蕭玦自然隨著,把妻子攏在懷里。

要進城的時候,音音想去流民聚集的地方看看。

蕭玦和他一起去,侍衛們想跟著,蕭玦抬手制止。

有他在,就夠了。

此時已經是二月中了,音音瞧著流民的帳篷比起年初一來看的時候了很多。

人數也了很多。

“蕭玦,父皇安置流民了嗎?”

“嗯,各地上報山匪作,還有河流決堤。府召集流民參軍或是修城、浚河,每日給米一升。”

音音輕輕點頭:“我希流民都能有家可歸。”

“會有這麼一天的。”

宣文帝已立太子,元諺是有大志之人,如此下去,世間太平,百姓自然安居樂業。

-

回到京城的第二天平就來看音音,帶著不新鮮事。

上下打量著音音,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怎麼給你養的這麼好,乎乎的。”

音音噘:“我不高興,姑母才乎乎的。”

“你這丫頭不懂,乎乎的才好呢,姑母還想乎乎的呢。”平低聲些:“小了吧,姑母買了新料子,薄薄的不扎人,回頭給你送來……的。”

“姑母!”音音臉頰發燙:“姑母是長輩!”

挑眉:“就是長輩才關心你這些。”

打趣完又說起旁的。

“慶王的兩個閨進了京,哎呀,水靈的,這幾日京中小郎君的眼珠子都要飛走了。”

音音疑:“慶王妃沒來嗎?”

“早些年去世了,就這麼倆兒留在慶王邊。”平補充道:“側室生了兒子的,只是留在慶州,沒帶回京。”

音音沒放在心上,平忽然大聲道:“哎!下午就有個茶會呢,給我送了請帖我原本是不想去的。”拉住音音的手:“這回咱倆一起去!”

音音至今未能習慣姑母一驚一乍,但確實很好奇那兩個孩的模樣,于是換了裳跟姑母去了。

茶會上見到兩個孩的時候,音音想著,確實水靈。

帶著初京城的稚和防備,白的臉上強作出游刃有余的表

在音音耳邊輕聲:“大的剛及笄,小的不過十四。”

這二人被人帶著來給音音和元章行禮,音音這才得知,這二人中的姐姐做元竟,妹妹元

音音笑著:“初次見面沒想到是在這茶會上,來的匆忙沒準備什麼好東西,這鐲子你們姐妹二人一人一對。”

這是從府里出來的時候音音在平的囑咐下準備的見面禮,到底是從慶州而來的郡主,份貴重些,送些禮也好彰顯皇室風范。

兩對四只羊脂玉做的素白鐲子,姐妹倆直接戴在手上,語氣:“多謝公主殿下。”

笑著頷首:“玩去吧。”

小姐倆扎進人堆,平看著倆的背影:“長得都很像們的母親。”

音音不由得側目:“姑母怎麼什麼人都認識。”慶王妃,聽都沒聽說過。

語氣發酸:“姑母年紀大了,見多識廣是正常的。”

音音笑著攬的手臂:“姑母,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笑:“許多前年見過一面了,江南水鄉生出的蓮花兒一樣的雅人,子淡淡的。”

聽完平的話,音音再去看那倆小姐妹,果真看出幾分江南子的窈窕姿。

這茶會很是無趣,不過兩個時辰便散了。

元竟姐妹來和音音告別,隨後榻上回府的馬車。

剛一上馬車,元就要流淚,握著姐姐的手:“阿姐……我不想給人做妾,雍國公主看著確實順慈,但我不想做妾……”說完眼淚就掉下來了。

元竟拭去的眼淚,挲著手上的羊脂玉鐲子。

“沒事,阿姐來想辦法。”

第46章

慶王府邸。

元竟姐妹二人立在堂中,聽著父親訓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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