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音音，他不能失去他的音音。
馬上就要爬出來了，可馬車下墜的速度比想象中還要快，整個人不控制地向後墜去，音音的雙手拽著車窗，指節發白，咬牙關，用盡全力。
和蕭玦一起奔向馬車的，還有史齊。
二人幾乎是一同奔到馬車旁，史齊用盡全力朝著音音出手，卻還是看著無奈下墜。
史齊臉慘白，他不能想象音音在眼前墜崖的畫面，可這畫面切切實實就在眼前，他避之不及。
“音音！”
“音音！”
兩個人一起喊出了聲。
“蕭玦！”流著淚，看向自己的人，這一眼或許就是訣別了，想把人的模樣深深刻進眼底。
忽然，車止住下墜。
史齊向側看去。
蕭玦棄了劍，雙手握住車轅，瞳孔，全如弓弦繃。
車廂下墜變的緩慢，史齊看著蕭玦被車轅裂木刺傷的手掌，眼中寫滿不可置信。
他的手臂繃，腳下在崖邊刻下一道深深的拖痕。
史齊想，他要把車拽回來？不可能的，即便他力大無窮，也拽不回這沉重的烏木車廂，這是癡人說夢。
音音在搖搖墜的車廂中，原本繃的神經在看到蕭玦的那一刻崩裂開來。
第一次看到蕭玦這樣的神，那是詞語難以形容的張和驚慌失措。
眉頭鎖，狹長的眼眸猩紅，抿平直的線。
從沒見過這樣的蕭玦。
“蕭玦……”嗚咽著喊著，手下的烏木車窗發出一陣陣碎裂的聲響：“放手……你也會掉下來的。”
蕭玦置若罔聞，半只腳掌被馬車帶著已經懸在崖邊。
他出個難看的笑，似乎是為了安音音。
隨即怒吼一聲，面通紅，咬的牙關間泛著點點漬，額頭鼓起一道道青筋，雙臂用力幾乎要將衫撐破，靴尖緩緩滲出跡，左肩陳舊的肩上崩裂開來，染紅衫。
史齊不可置信的看著蕭玦將馬車拽回數寸。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蕭玦怎麼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比蕭玦早認識音音那麼多年，此刻看著音音下墜，他只覺得無能為力，為什麼蕭玦能做到這些，他為什麼不能。
他自認做不到如此地步，他會權衡利弊，他會估計車廂的重量，他在行之前總是會思考，他把自己的生死放在音音之前，所以他總是慢蕭玦一步……
史齊此時回了神，看向沖向蕭玦的刺客，舉劍擋在他的背後。
蕭玦看著音音：“音音，跳過來。”
音音皺著眉，無條件相信蕭玦的話，車廂恢復了些角度，拽著車簾，努力爬向車門，抓住車門邊緣的一瞬間，蕭玦手中的車轅徹底斷裂。
車廂墜向崖底……
音音的擺被崖間的風吹起，如蝶翼紛飛，脆弱無助。
金步搖墜下山崖，悄無聲息。
音音本是閉著眼等待劇痛降臨的，可手上的覺讓睜眼看向前方。
蕭玦的上半幾乎懸在崖外，他的手握著自己的小臂，被轅刺傷的手掌鮮恒流，染紅的袖。
“別怕，音音。”他安似的笑。
幸好，幸好，他沒有再失去，他親手救下了自己的人、家人。
這只手若是抓住了，那他便能救下。
若抓不住也無所謂，他會跟著一起跳下去。
這人間沒了便沒有意義。
音音定定地看著他那個難看的笑。
淚水順著眼角溢出，被崖間的風瞬間吹散。
張張，卻說不出話，嗚咽的聲音回在山谷間。
蕭玦把音音拽上來，抱著，隨後提起劍，一劍斬斷與史齊糾纏之人的脖子。
他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此刻又從死亡邊緣救回人，渾的幾乎沸騰著。
這些刺客在他手下沒有一戰之力，在衛的助力下很快就被解決。
蕭玦握著氣息尚存的刺客的脖頸，冷聲發問：“誰派你來的。”
刺客臉漲紅，口里泛起白沫：“常……”
“咔嚓”一聲，他的頭癱倒在蕭玦虎口上。
他松開手，刺客的子便癱下去，整個人像是泄了氣一般，頭顱歪扭怪異的姿勢倒了下去。
衛首領走上來：“將軍，可審出什麼了？”
蕭玦用擺了手，聲音沉靜：“什麼都沒說。”
他垂眸看著刺客的軀，眼中滔天的殺意無法平復。
刺客下令砍斷套索明顯就是沖著音音去的。
常青，他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到音音上。
黃泉路上，他自己送了自己一程。
第49章
音音的手抓著車窗時被木刺扎到了。
驛館中太醫給上藥,每到一下的傷口，就會抖一下，掉兩滴眼淚,往蕭玦的懷里一。
蕭玦攬著，背後有劃破衫的刀傷,肩膀舊傷撕裂,手上扎著木刺,靴子尖上還有滲出的跡。
但這一切在他眼中都不重要，看著小妻子手上的點點跡,他心疼的要死了。
太醫不給音音包扎之前他拒絕接任何治療。
音音包扎完，蕭玦才去衫。
看見他上傷痕的那一刻，音音的淚水又決堤了,的子到他懷里，著他。
蕭玦不顧面前有人，攬著吻著的淚水：“嚇到音音了,不看了好不好？”
他的手微微抖著，不是因為傷重疼痛，而是他方才險些失去人，才從恐懼中走出來，心一時間難以平復。
音音流著淚問他：“疼不疼啊，疼壞了了吧。”
太醫把金瘡藥到在他背後和肩膀上的傷口上，蕭玦面不變，微笑看著音音：“不疼。”
手上的木刺被拔除，一瞬間涌了出來，看著那尖長的木刺,音音看著都覺得疼,可他還是安著。
下靴子,他雙腳拇指的指甲都掉了，太醫拔出指甲的時候都擰著眉，可蕭玦依舊面不改。
這些都不算痛。
想到自己險些失去音音，那才是痛。
太醫才剛走，蕭玦就抱住，手臂用力，幾乎要把進里。
“是我連累了音音。”
音音把下擱在他肩膀上，手臂攬著他的背。
“夫妻一，不說這些，咱們都沒事就好。”
收回手，整個人在蕭玦懷里：“我都，我都怕死了蕭玦，我以為自己要死了，我以為自己要再也見不到你了。”
委屈地訴說，淚水又充斥眼眶。
蕭玦摟著：“沒事了，沒事了。”像是說給，也像是說給自己。
淚眼朦朧地看著蕭玦：“你了那麼多傷一定很疼。”
音音抬頭，用自己的去他干燥的，輕聲喃喃：“我好你，好你好你。”
腦海中總是浮現蕭玦驚惶的面孔。
蕭玦低頭，含住的，吻的很慢，很重。
手上的抖還未停止，閉的雙眼微微。
劫後余生，幸好幸好。
綢兒沒重傷，只是上有些淤青，史齊在打鬥時了些刀傷，包扎起來就沒事了。
刀傷好治愈，比刀傷更深的傷口，在他心里。
他覺自己對音音的意在蕭玦面前如此渺小。
他切切實實的到，自己永遠失去音音了。
不是另嫁他令娶的失去，而是……他的意卑微渺小，永遠不配出現在面前。
見過那般濃烈熱誠地，自己的意永遠不得的眼了。
他了可憐可笑的人。
元章同他已經無話可說。
即便知道回京就要和離，可看著他明明手無縛之力，卻還是為了音音沖出去的時候，的心底微微刺痛。
宣文帝得知蕭玦傷，特許他在京修養，無需再返回大祭隊伍。
音音的隊伍在驛館休息三日，待蕭玦的傷口結痂後才繼續出發返京。
離京還有一日路程的時候天降大雨，泥路難行，隊伍只得在京郊外的驛館多待一天。
這一日里史齊看著綿的雨滴，思量再三，還是約了蕭玦出來。
二人立在驛館堂下，說了一陣子話，隨後蕭玦回到和音音的住，將了出來。
春雨裹挾著寒意，蕭玦給音音裹好披風，隨後帶著來到驛館正堂外的游廊下。
史齊就站在院中。
音音一時怔愣，回頭看向蕭玦。
蕭玦站在後不遠，不言語，只沖微微點頭。
史齊還站在院子里，大雨傾盆，他巍然不。
音音沉片刻，讓了讓：“小史大人站過來說話吧，雨天容易著涼。”
史齊抬手，保持著一貫的風度，只是雨水打面龐的樣子有些狼狽：“為避嫌，我就在這里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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