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安指间夹着那张制作良的邀请函,目落在“安城大学六十周年校庆晚会”一行字上,神平淡。
特助许为站在办公桌前,补充道:“安大刚完了院系调整,正式将艺术学院合并进来。这次校庆,校方希您能作为杰出校友出席,也算是为母校增。”
陆今安对这类活动向来兴趣缺缺。陆氏集团在安城基深厚,他每日需理的商业案牍与应酬繁多,这类带着怀旧与社质的晚会,大多耗时且无甚新意。他几乎要开口回绝,但听到“六十周年”的字眼,他顿了顿,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把那晚的行程重新安排。"陆今安将邀请函放在桌上,做了决定。
许为略显意外,但仍立即应下:"好的,陆总。"
……
校庆当晚,安城大学大礼堂灯火辉煌,人流如织。正如许为所言,校方对这次活动极为重视,排场相当隆重。
陆今安的到来,无疑了晚会的另一个高。
从踏礼堂的那一刻起,作为陆氏集团的掌舵人,他立即被校领导、旧识和各界人士团团围住。寒暄客套间,他保持着恰到好的礼貌与疏离,握手谈,应对自如,但眼底深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
这种商业互捧的场合,他深无趣。
好不容易在观众区落座,他才得以稍稍清静。
他的位置被安排在礼堂正中央,最佳观看区。
晚会正式开始,节目彩纷呈。合唱、朗诵、民乐演奏、小品……学生们朝气蓬,表演充满热,赢得台下阵阵掌声。
但这些节目却未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偶尔出于礼貌鼓掌,目大多时候落在虚空,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点,心里盘算着找个合适的理由提前离场。
公司还有大量事务待理,相比在这里消磨时间,那份并购案显然更为重要。
时间悄然流逝,舞台上的影错,于他而言不过是模糊的背景。他微微抬手,正要示意一旁的许为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整个舞台的灯“啪”地一声尽数熄灭,礼堂陷一片短暂的黑暗和寂静之中。
陆今安的动作顿住了。
紧接着,一束纯白追骤然亮起,如月般准地倾泻而下,准的笼罩在舞台正中央。
柱里,站着一个穿着浅青舞的孩。
音乐响起,是一首节奏轻快、带着异域风的舞曲。
几乎在旋律响起的瞬间,那抹青的影随之舞动,姿轻盈得不可思议。
旋转、跳跃、折腰、回眸……每一个动作都准地踩在节拍上,却又充满了灵动的韵味,不像是在表演,倒像是林间灵在月下肆意嬉戏、快乐地舒展着生命的气息。
的手臂软如柳枝,舞动时带起摆飞扬,像一片生意盎然的绿叶在风中快乐旋转。
陆今安准备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
那抹鲜亮的青,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闯他的视野,驱散了先前的乏味。他的目不由自主地被牢牢吸引,追随着的每一个转、每一次腾跃。
距离不近,他看不清的脸,却能清晰地到那从上迸发出的、纯粹的快乐。
台下不观众举起手机录制,镜头纷纷对准台上那抹灵动的影。陆今安余瞥见,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一段连续的旋转后,音乐暂歇。面向观众定格,微微仰起脸庞。
追恰好清晰地照亮了的容。
很。
因运动而泛着健康红晕的脸颊,明亮如星的眼眸,自然上扬的角带着愉悦的笑意。
他到内心深某种冰封已久的东西,正在这充满生命力的舞姿和那个笑容中,悄然碎裂、融化。
原来,这就是心跳失控的觉。
周围的嘈杂仿佛瞬间隔绝,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束和中的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动涌上心头——他想认识。
"是谁?"他声音低沉,问旁的许为,视线却未曾移动分毫。
许为迅速翻阅节目单:"是艺术学院舞蹈系的独舞《绿意》,表演者,林晚初。"
"林晚初。"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舞蹈很快接近尾声。音乐变得舒缓,的动作也缓下来,最后以一个极其轻盈的姿势伏在舞台中央,如同绿叶归于大地,追渐渐变弱、熄灭。
掌声如同雷鸣般骤然响起,久久不息,远比之前任何一个节目都要热烈。
舞台灯再次大亮,那道青的影起谢幕,面带微笑向台下鞠躬。陆今安的目紧紧追随,看着那抹耀眼的绿逐渐退向后台口。
他的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席卷了他——他想认识,想靠近那道,想拥有那份鲜活和快乐。
然而,现实很快回笼。他是陆今安,陆氏集团的掌权者,年近三十;而,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他们之间横亘着年龄与份的鸿沟。更重要的是……他下意识地收紧拳头,想起车祸后医生的诊断,眼底翻涌的炽热渐渐被深沉的晦暗取代。
那道太过明亮好,而他……
他最终没有动,只是沉默地坐在那片属于他的、最佳视野的影里,看着那抹绿彻底消失在后台口。
晚会仍在继续,掌声渐息,下一个节目已开始。但陆今安的世界,从那一刻起,已彻底改变。
有些东西,一旦看见,便再难忽视;一旦心动,便再难平静。
"去把刚才的独舞视频拷贝一份。"离席时,他对许为吩咐道,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许为立即领会:"是,我会理好。"
他还是提前离开了礼堂。
自那晚起,“林晚初”这个名字,和那抹惊鸿一瞥的绿影,了陆今安深埋心底、独自回味又不敢轻易触的。
无人知晓,那位在商场上冷果决、令人敬畏的陆氏总裁,心底最软的角落,早已为一位只在舞台上见过一面的年轻舞者,留下了一个永恒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