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別墅,死氣沉沉。
劉雲雙眼無神地癱在沙發上,里反復念叨著什麼,余心蕊則在一旁焦躁地刷著手機,不時發出一聲煩躁的嘆息。
只有余振,還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野,在客廳里來回踱步,雙目赤紅,整個人都在一種崩潰的邊緣。
他鬥了一輩子的基業,在短短時間土崩瓦解。
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直到現在,他還抱著最後一幻想,覺得只要自己能找到那個幕後黑手,跪地求饒,或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爸!你別轉了!我頭都暈了!”余心蕊被他晃得心煩意,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客廳的超大晶電視正開著,里面正播放著《天籟之聲》的總決賽,巨大的聲浪和炫目的燈,與這間屋子里的死氣,形了鮮明的對比。
“吵死了!看這些有什麼用!”余振怒吼一聲,抓起遙控就要關掉。
就在他手指即將按下去的那一刻,電視畫面里,出現了一張他既悉又陌生的臉。
是余心寶。
抱著一把木吉他,安靜地站在舞臺中央,干凈得像個不屬于這個喧囂世界的闖者。
“又是這個掃把星!”劉雲尖起來,“我就知道!一出現就沒好事!我們家就是被克的!被克的!”
余振按著遙控的手,卻頓住了。
他看著電視里的那個孩。
總決賽。
竟然走到了總決賽。
一個念頭,像黑暗中唯一的火星,在他腦子里猛地竄了出來。
現在是冠軍了!是大明星了!
一定認識了很多有頭有臉的人!
對!
余振死死地盯著屏幕,眼里的絕,瞬間被一種病態的所取代。
他還沒輸!他還有這張牌!
一曲終了,主持人激地宣布,余心寶,是本季的總冠軍。
金的彩帶從天而降。
“爸!你聽到了嗎!冠軍!是冠軍!”余心蕊也激地抓住了余振的胳膊,想的不是姐妹深,而是這個冠軍頭銜,能給家里帶來多實際的好!
劉雲也停止了咒罵,呆呆地看著屏幕。
冠軍?
那個從小就看不順眼的野丫頭,了全國冠軍?
這怎麼可能?
主持人將獎杯遞到余心寶手里,問有什麼想說的。
余振和余心蕊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屏幕,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最後,我最想謝一個人。”
電視里的余心寶,臉上漾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謝謝他,在我最糟糕的時候,撿到了我。”
“謝謝他,把我所有說不出口的委屈,都變了底氣。”
“謝謝他,讓我知道,原來我也可以被人這樣,捧在手心里著。”
余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他!一定是那個周特助!
果然!和那個周特助的關系不一般!
太好了!
只要拿住這一點,他們家就有救了!
“這首歌,是寫給他的。”
“這個冠軍,也是屬于他的。”
余心寶看著鏡頭,一字一句,清晰而鄭重地說道:
“陸凜。”
“你聽到了嗎?”
“我拿到冠軍了。”
轟——余振的腦子轟然炸開。
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陸……凜?
他是不是聽錯了?
“瘋了!是不是瘋了!”余心蕊發出一聲尖,臉瞬間變得慘白,“怎麼敢!怎麼敢直呼陸總的名字!想死嗎?!”
劉雲更是嚇得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指著電視屏幕,“瘋子!這個瘋子!這是要害死我們全家啊!”
瓷!
這是最低級,也是最愚蠢的瓷!
在全國直播的舞臺上,瓷陸凜?
余振只覺得一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渾的都涼了。
他剛剛燃起的希,被這兩個字,徹底擊得碎。
完了。
這一下,是真的完了。
這個孽障,自己想死,還要拉著整個余家給陪葬!
可下一秒,一道修長拔的影,逆著,從側門走了進來。
鏡頭給到了那個男人一個特寫。
冷峻,英,周散發著令人不敢直視的強大氣場。
“陸……陸總……”
余振哆嗦著,發出了幾個不調的音節。
真的是他!
他怎麼會……
他怎麼會出現在那里?
然後,在余家三人驚駭絕的目中,那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一步一步,走上了舞臺。
余心寶扔掉了獎杯,像只蝴蝶一樣,撲進了他的懷里。
而他,穩穩地接住了。
再然後,二人擁吻。
余振腦子里那繃的弦,徹底斷了。
周平……
小人……
原來……
從一開始,就全都是錯的。
那個被他們一家人踩在腳底,肆意欺辱,隨意拋棄的孩。
竟然是陸凜捧在手心里,不風地護著的人。
他想起了銀行的貸,想起了合作方的解約,想起了工地被查封,想起了一夜之間,所有人都對他避如蛇蝎。
他想起了那份可笑的,登報的斷絕關系聲明。
他親手,用最愚蠢,最決絕的方式,斬斷了余家最後的一線生機。
他以為自己扔掉的,是一個累贅,一個掃把星。
可他扔掉的,是通天的富貴,是潑天的權勢。
是陸凜的太太。
“啊——”
劉雲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像是瘋了一樣,沖上去對著余振又抓又打。
“余振!你這個蠢貨!是你!都是你!是你非要跟斷絕關系的!是你把我們家的財神爺趕走的!你還我!你把我的榮華富貴還給我!”
余心蕊也崩潰了。
呆呆地看著屏幕上那對擁吻的璧人,嫉妒和怨恨,像毒蛇一樣啃噬著的心臟。
憑什麼?
算個什麼東西!
也配?
電視里,陸凜拿起了話筒。
他牽著余心寶的手,與十指扣,向全世界宣告。
“我是陸凜。”
“余心寶的先生。”
“未來,也請各位,多多關照我的太太。”
先生……
太太……
余振靠著沙發,發出一陣嗬嗬的笑聲,笑著笑著,渾濁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
“我說,我的太太,天下第一。”
“今天,真漂亮。”
電視里,男人低沉的嗓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寵溺,像最後一稻草,徹底垮了余家所有人。
“叮咚——”
門鈴聲,突兀地響起。
尖銳,刺耳,像催命的符咒。
余振渾一,他知道來的是什麼人。
是來收走他這棟別墅,收走他最後一點面的人。
他輸了,輸得一敗涂地,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