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沉默了，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紀喬知道自己在這樣的況下說這種話，太不合時宜。
很清楚陸凜對這份職業有多麼看重，多麼拼命，就像自己一心一意要做最好的工作室一樣。
但真的不能不說，如果現在不說，等陸凜康復了回到工作崗位上，這些擔憂的緒慢慢消散了，一切回歸日常后，就再難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去說這種話。
紀喬默默地吃飯，不敢抬頭看陸凜。
怕遇上陸凜失的眼睛。
連都不支持了，陸凜這份工作和家庭之間的平衡，該多麼的艱難。
“喬喬，如果我繼續選擇做消防員，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
半晌，陸凜問出了這句好難回答的話。
這回到紀喬沉默了。
起收拾掉餐盒，拿出去扔掉，干凈桌板再收起來。
拖延著時間去想自己的答案。
一切做完后，才重新坐回到陸凜邊。
看著陸凜的臉，沒有看到那種急切想要知道答案的表，也沒有看到對失神。
陸凜一如往常那樣溫的看著，把的手拉過，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紀喬正要開口，陸凜又說：“喬喬，不急著回答，關于我為什麼要做消防員，我從來沒跟你講過，今天我跟你說說吧。”
紀喬點了點頭。
陸凜的思緒回到了6歲那年。
“喬喬，小時候我爸媽都很忙，你知道的，他們都是干教育的，心得了別人的孩子，就顧不上自己的，小時候我常常一個人在家。”
“記得六歲那一年，有一天傍晚下雨，剛好家里停電了，沉沉的天讓房間里看起來特別暗，我很害怕。等到暴雨下起來的時候，我真的被嚇哭了，我好想房間里能亮堂堂的，這樣能讓我好一些。”
“于是，我拿出了打火機，把家里的舊報紙放在一個盆子里燒，我當時想到的是曾經跟一起去燒紙，看到在盆子里點火燒那些紙錢，很暖，很亮，我當時只想到了這些，于是就這麼干了。”
“我拿出了所有的報紙往盆子里面放，眼看著火越來越旺，完全失控了，我更害怕了，不知所措，就楞楞的看著。外面風大雨大，我打開窗戶想讓風把火吹滅，沒想到風灌進來把著著火的紙吹滿了房間，很快引燃了沙發、桌布、家……”
“我眼睜睜看著房間著火，哭得聲嘶力竭。最后，我慌的想把頭出窗戶求救。小時候家里的窗戶上有鐵欄桿，我把子探出去，就卡在了那里。”
“就在我覺到后很熱，哭著嗓子都啞了，覺得自己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的時候，樓下出現了一個人。”
“我看著他扔掉了手里的傘，徒手從一樓的鐵窗往上爬，雨水澆了我的上半，他全，漉漉的爬到了我邊，當時，我覺得他就像神一樣的存在。”
“他剛爬上來，樓下就又來了幾個人，里喊著‘著火啦’，那個人大喊讓他們打119，然后他就瘋狂的拽鐵欄桿，一邊拽，一邊還安我讓我別哭，他會帶我下去。”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在我看來那麼堅的鐵欄桿，我永遠都出不去了，可他拽啊、用腳蹬啊，用全的力氣扛啊，生生的把欄桿拉出了一點點缺口，把我抱了出來。”
“我到他懷里的時候，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他一只手抱著我，一只手抓著欄桿。那一刻我覺得他是這個世上最最強壯的勇士。”
“現在想來，那樣的救援風險多麼大，他一定是怕我活活燒死在里面，才冒著風險上來求一線生機。當時，他一定沒有想過后果，只想著救人。”
“雨還在下著，我們兩個眼睛都被雨水澆得看不清，他一點一點的往下挪，下面已經圍了不人，有人拿出了床單兜著。其實真的掉下去，床單毫無用。”
“我的運氣很好，被他救下了，或許是他把好運給了我，自己就沒有了庇佑。在二樓和三樓接的地方，他讓我像猴子一樣掛在他上，他要想辦法下一層，可是欄桿、墻面，他一不小心，空了，我們倆就直直摔了下去。”
“摔下去的一瞬間，我覺得到他兩只手抱住了我。似乎只過了幾秒鐘我們就墜地了，我都沒有聽見他喊的聲音，我在他的懷里，沒有到多麼疼，但撞擊讓我暈暈乎乎。”
“躺在地上，我只聽見許多人很吵的聲音，然后聽見消防車的聲音。后來我和他被擔架抬上了一輛車，后來我在醫院才見到了爸媽，我只住了一天就出院了，醫生說我沒什麼問題。”
“等爸媽第三天帶著我去醫院找那個人的時候，我看見他渾滿了管子，一直閉著眼睛。我從爸媽和另一個叔叔的談話里知道，那個人是城東消防大隊的隊長，因為那一天休，回家剛好看到了我，他救了我的命，可他自己，摔斷了兩條和腰椎，一輩子都再也做不了消防員了……”
“我只記得當時他出院了，我爸媽帶著我去了他家很多次，我哭著說了很多次對不起，謝謝他救了我的命，也向他道歉，十分悔恨的道歉。”
“等我長大了才知道，當時他痊愈后就直接離開了，爸媽也補償了他很大一筆錢，幾乎是家里所有的積蓄，他離開了城回到他的老家。”
“因為這件事，我從6歲起就想做個消防員。直到我大學畢業，原本可以選擇任何我想要做的事，出國讀書我媽甚至都聯系好了，但我依然不顧反對堅持要做消防員。這份職業似乎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英雄的夢想，而是我想要為我自己的錯誤償還的執念，替他，去救更多的人，去做一個最優秀的消防員。”
“我大一些的時候去過消防隊，了解過他，他是一個特別特別優秀的隊長，隊里有好多好多他的獎狀，我看到過曾經他訓練的照片和績，那麼優秀的一個人，因為我，永遠的失去了這份職業，也失去了做正常人的機會，我覺得自己的錯不可饒恕，怎麼還都還不清。”
“我找過他，跟他通過電話，我想要補償他，可他說自己現在的生活也很好，讓我不要自責，好好過自己的人生，如果再來一次，他依然選擇救我，他沒后悔過……”
“所以喬喬，這是我的，是我的執念，也是我無論如何都要做消防員的理由。”
“這麼偏執自私的我，你還會愿意在我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