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六點，沈煜早早地在家後面的小劇場等著了。
他萬事俱備，就欠康荏苒這個笑話了。
不多時，康荏苒來了。
“角沒來？”他看了康荏苒的後一樣。
“你等等不就知道了嗎？”說完，康荏苒站在了沈煜邊。
不多時，臺上鑼鼓開始敲。
鑼鼓隊和張生的人選，是康荏苒去京劇團借的。
好在爸爸的好人緣還在，他們都是義務幫忙。
不多時，出來了一個角，崔鶯鶯。
沈煜認識，扮演崔鶯鶯的是姬紅。
他之前陪夏青看過戲，認識。
崔鶯鶯開始唱：
“崔鶯鶯悶悠悠青收，落紅一陣陣又至殘春
……”
崔鶯鶯聲音清麗婉轉，縱然姬紅退出舞臺好多年，可是功底依然在那里。
如果夏青能看到，能聽到，該有多好。
一段唱詞之後，紅娘登場了。
“在繡樓我奉了我那小姐言命，到書院去探那先生的病……”
沈煜的眼睛都看直了。
這聲音，這扮相，不是趙義是誰？
他不自地站了起來，雙手扶著椅圈。
他如同見了鬼一樣。
不是說……不是說趙義死了嗎？
怎麼死而復生了？
還是……還是旁邊的康荏苒有招魂？
他整個人有點兒忘我，雲里霧里的。
就在崔鶯鶯和紅娘唱詞兒的時候，舞臺上忽然多了一把椅子，然後，舞臺上起了煙霧，一個子坐在椅子上看戲。
那……那不是夏真嗎？
沈煜簡直難以置信。
穿著夏真的服，梳著和夏真一樣的發型。
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沈煜瞬間熱淚盈眶。
那是他相濡以沫的人，那是他天人永隔的人。
他剛要離開椅子，跑上舞臺，臺上的夏真優雅地轉過頭來，對著他“噓”了一下，擺了擺手，又指了指戲臺，讓他認真看戲。
沈煜向來唯老婆的命是從。
整場戲唱完，他都有些雲里霧里的，不曉得這是一場間的京劇還是間的京劇。
不過，外面天大亮，應該是間的京劇吧。
他沒去問康荏苒臺上的人到底是誰，他寧可相信，他的夏真又復活了。
京劇還沒結束，夏真起要走。
臨走前，對著沈煜微笑著擺了擺手，做出了一副“困了，要睡覺”的樣子。
沈煜知道喜歡早睡，微笑著對著擺了擺手。
他是一個聰明人，知道很多事較不得真兒。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他的心里閉環了。
他老婆夏真，死于腺癌，半夜在病床上過世。
事出突然，他本不知道，以至于他跟他老婆連說句“再見”的機會都沒有。
康荏苒看著臺上的“夏真”跟臺下的沈煜告別，也忽然悲從中來，同。
如果一輩子有這麼個人，該是一件多麼好的人間幸事！
可就怕，恩夫妻不到頭啊。
不恩的夫妻，日子過著又有什麼意思？
去找林楊扮演夏真的時候，特意詢問了郭秉年的意見。
畢竟林楊去要演的是別人的老婆，郭秉年是林楊的男朋友，他必須知道。
且，決定權在他。
林楊也想聽郭秉年的意見。
康荏苒很怕郭秉年為了自己，讓林楊去。
那康荏苒和林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一目了然了。
康荏苒很怕林楊傷心。
林楊也是這樣擔心。
雖然理解，但難以接郭秉年心里仍然記掛著康荏苒。
讓康荏苒意外的時候，郭秉年攥住林楊的手，說到，“我們不去！”
林楊聽到郭秉年這麼說，眼神發亮，問郭秉年，“真的？”
“我們真不去！萬一他糾纏下來~~”郭秉年很擔心地說到。
林楊看到他這樣擔心自己，開心不已，“不會的。”
他只在乎郭秉年在不在乎，如果在乎，沒所謂的。
所以，林楊扮演的“夏真”來了，又走了。
康荏苒看到現在的郭秉年這樣在乎林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心里都已經換人了，如何不允許郭秉年變心？
和郭秉年，終究過去了。
尤其，郭秉年在乎的還是也在乎的人，這讓康荏苒覺很窩心。
林楊和兩個演員都下場之後，康荏苒和沈煜又在原地坐了好久。
好久後，沈煜了眼淚，側頭對康荏苒說到，“你上次我二哥，你是……？”
“陸士安的老婆。”
“果然是他派你來的。他還不死心。”沈煜冷笑一下，“明天錢到位，簽合同。”
說完，沈煜起離開了。
康荏苒在那里愣了好久，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功了。
回家的路上，收到了趙義的微信：【小康，我決定去自首了！】
康荏苒問了一個一直奇怪的問題：【你為什麼一直我小康？】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個高中生，你來京劇團找老師回家吃飯，當時你不認識我，在我眼里，你可不就是小康麼。】
康荏苒心里瞬間被溫暖彌漫，人和人之間，恨仇，錯綜復雜。
覺，趙義的前半生，算是錯付了。
他終究是個可憐人。
康荏苒按上手機，心里有些別樣的緒。
康荏苒心想：趙義的麻煩解決了，往後不會再有人跟蹤，想搬回到小南門住；和陸士安的事兒，一直懸而未決，現在是離婚的最好時機；等收購了滿庭芳，給了沈丹最後一個代，也可以抵消從他那里薅走的東西了。
等簽了合同，就離婚。
要離婚，不能離得窩窩囊囊的；要走，就留下一個瀟灑轉的理由。
想告訴所有人：不是無名無姓的陸太太，是康荏苒。
離婚，不是陸士安嫌棄，甩了；是看不上陸士安，甩了他。
沒有他，什麼都可以辦到。
回到家後，陸士安正坐在家里的沙發上，舒然坐在他旁邊。
舒然是來給他送蔓蘭秋季襯的。
康荏苒打開門，剛好聽到兩個人在流：
“士安哥，還是你的尺寸，你試一下。”
陸士安很不耐煩，康荏苒還不回來，這次回來住，就是應付他、應付他父母的，一天到晚不著家，做飯的事兒，本都不提。
“我的尺寸，你都知道，不用試了。”陸士安說到。
“你去試試麼。”舒然站起來，剛要拉陸士安，就看到門口站著的康荏苒。
康荏苒目放在兩個人近在咫尺的手上。
不曉得是剛要拉還是剛放開。
總之，讓人看了生厭。
陸士安也歪頭，看到了康荏苒。
康荏苒神淡然地說到，“你們聊，我先回屋。”
說完，進了自己的臥室。
陸士安的眉頭皺得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