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自一般,一遍又一遍的,聽著林知晚在節目里說的那些話。
說的那場演講,他也記得。
那天,他作為優秀學生代表,也曾上臺演講。
可,只記得傅宴舟嗎?
那高中三年,對他的照顧算什麼!
他被那些人圍在巷子里的時候,在食堂被那些人用湯潑臉的時候,那些人將吃剩的殘羹冷炙倒在他碗里,像逗狗一樣辱他的時候。
是林知晚站在他的邊,拉住他的手,遞給他干凈的帕子。
是林知晚一次又一次的,在他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手拉住了他。
那時候,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是一對,就連他也這樣以為。
可那些,難道都只是同嗎?
不!一定不是!
林知晚如果不喜歡他,為什麼要在所有人都討厭他的時候,站在他邊!
可仔細想想,似乎,對誰都是這麼善良……
趙鳴鶴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頭,發出困的嘶吼。
他不相信!
林知晚在視頻里說的那些,一定不是真的!
林知晚不可能傅宴舟!
他絕不相信!
……
采訪結束之后,林知晚回到化妝間卸妝。
傅宴舟和臺里的幾位領導打過招呼,就來到化妝間等林知晚。
這時候,正在將挽起的頭發散下。
瀑布一樣的長發散落下來,襯得那張臉,格外小巧致。
傅宴舟靠在后的臺子上,兩條長疊,雙臂撐著桌面。
他看著鏡子里的人,想著方才林知晚說的那些話。
說,十八歲那年,對他一眼傾心;
說知道能嫁給他那天,興得一晚上都沒有合眼。
可還說,結婚以后,他待溫,浪漫多……
那些,是夢想的婚姻嗎?
可那份離婚協議又是怎麼回事?
和趙鳴鶴之間,現在究竟是什麼關系!
傅宴舟從沒在一個人上這樣煩躁過。
他從口袋里出一香煙,低頭點上。
辛辣的煙草劃過嚨,心底的燥郁稍稍被下。
傅宴舟緩緩吐出一團青霧,不經意間,看見了一旁的幾張紙。
他閑來無事拿過來翻看,臉,卻是越來越差。
采訪腳本……
原來,這些都是節目組早早安排好的!
他沒有仔細去看里面的容,只是看見上面寫的題目,都是主持人提問的問題,他就全都明白了!
問題是安排好的,那答案,自然也是!
呵!
傅宴舟將那臺本扔在一旁,抬頭看了眼鏡子里的人!
好一個一見傾心!
林知晚,真不知道,你還有當演員的天分!
而他更氣的,是他竟然差一點兒相信了!
林知晚這時候已經卸完妝。
未施黛的,一張臉,像白蓮花一般惹人憐。
可此時的傅宴舟,卻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
他轉朝外面走去,林知晚跟在后面。
畢竟,剛在面前演一出恩夫妻的戲碼,林知晚想著,做戲得做全套。
今天穿的高跟鞋有十二公分,是為了配合傅宴舟的高。
林知晚穿高跟鞋,其實并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傅宴舟走得太快,想追上,就有些費勁了。
眼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林知晚干脆不追了。
總不能為了配合傅宴舟演戲,把自己的腳給崴了。
那才真是蠢到家了。
傅宴舟走出幾步,轉卻看見林知晚正慢悠悠的在后走著,兩人之間隔著四五米的距離。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陌生人。
這個人!
在鏡頭面前演的,差點把他都騙過去了。
現在,是連裝都不裝了!
他冷著一張臉,站在原地等著林知晚上前。
等林知晚終于走到他邊,他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林知晚,想想我們的協議,現在是在外面,就算是演,你也得給我演出來!”
林知晚自認為方才在鏡頭面前的表現已經很好了。
不知道傅宴舟又生哪門子的氣!
也懶得去猜。
“還要我做什麼?你直說我配合。”
看著林知晚這幅公事公辦的模樣,傅宴舟剛才稍稍降下去的怒意,又“蹭”的一下起來了。
他微微瞇起眸子,眸冰冷。
“你剛才接采訪的時候,演得不就好!
不是說,看見我的第一眼,就非我不嫁了嗎!
現在和我離得這麼遠做什麼?”
林知晚的心,有一瞬間,像是扎進了無數麻麻的銀針。
不會痛得忍不住,但卻又讓心口潰爛,化為一灘水。
原來,深藏心底的意,在傅宴舟看來,全都是在演戲。
捧出一顆真心來,卻被過的男人,棄如敝履……
林知晚突然就笑了。
笑彎了腰,眼淚在眼窩里晃,也無人看見。
林知晚挽上傅宴舟的胳膊。
“你早說讓我配合不就行了,我還以為,采訪結束,就不用再演了。”
笑得眉眼彎彎,一雙眸子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一彎月牙。
得不像話。
可此時的傅宴舟,卻覺得這張臉上的笑意,格外刺眼。
他們沒有再跟彼此多說一句話,兩人相擁著離開了電視臺。
那一天,就連電視臺的工作人員都在慨:
傅先生和傅太太,還真是恩!
回去的路上,傅宴舟和林知晚坐在后座上,中間像是隔了一片太平洋。
車里的氣氛實在令人窒息。
司機看了一眼后視鏡,只恨不得這時候能一腳踩進油門里,趕開回帝景苑。
林知晚看著車窗外的霓虹,額頭輕輕抵在車窗上,冰冷的讓保持著清醒。
想,五年前的林知晚,如果知道嫁給傅宴舟以后,會是這樣的結果。
那,還會選擇嫁給傅宴舟嗎?
林知晚覺得,當年的自己,即便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大概,還是會嫁給他。
畢竟,這南墻,只有真撞得頭破流了,才能知道回頭。
靜謐的車廂里,突然響起一陣鈴聲。
是傅宴舟的手機。
“你們回國了?”
“怎麼不提前告訴我,我好去接你們。”
“那我現在過去,你想吃什麼?”
“好,那你們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傅宴舟讓司機靠邊停車。
“你下車!”
林知晚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向傅宴舟。
“現在下車!”
傅宴舟皺著眉又說了一遍,這時候,他甚至已經打開了林知晚那一側的車門。
冷風瞬間鉆了進來,裹著冰冷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