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薇随傅昀住进了傅家，刚好就在嵇家老宅旁边。
看着漆黑的夜，站在窗户前，轻轻开窗帘，看着嵇家老宅里的夜灯。
溪溪，再忍一忍。
因为妈妈相信，你像妈妈爱你一样爱着沁沁。
甚至比起离开你几十年的妈妈，沁沁才是真正能够温暖你的良药。
就像……前世的你，被沁沁治愈一样。
‘叩叩’的敲门声，礼貌而清晰地传来。
穆薇放下窗帘，转去开了门。
是傅昀。
“山上的保镖来电，江郝去了姐姐坟前祭拜，问我要不要拦。”傅昀轻声说。
穆薇轻轻抿。
许久之后，才说：“不用拦。”
傅昀怔然，心下一阵失。
如果真是姐姐……一定恨了江郝。
不会让江郝去祭拜的。
“好。”
傅昀闭了闭眼，转。
就在这时，穆薇忽然再次出声：“我想过去一趟，听听他对嵇淑敏说的话。”
傅昀双手蓦地攥紧。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从地狱到了天堂。
穆薇才不会在意江郝跟姐姐说些什么呢。
只有姐姐……
才会在意。
“好。”傅昀稳了稳绪，转将手臂微微出，“走吧。”
穆薇扬了扬眉，“我们有这么好吗？”
不是名义夫妻吗？
傅昀目不转睛地看着，半晌才说：“因为你和二十年前判若两人，我突然想多了解你一点。我们已不年轻了，也都失去过很多，比其他人更懂得珍惜，对不对？”
穆薇抿抿。
他这话是在暗示什么？
不过……
也没想过能瞒得天无，毕竟傅昀和穆薇相过。
在法国庄园看过一些相册，承认穆薇那样热又明的格，装不出来。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说得对。”穆薇手，挽住了傅昀的手臂，微微一笑：“走吧，再晚就听不到什么了。”
傅昀低眸，压下控制不住的角。
“嗯。”
和金盛的婚礼，他是没有参加。
但那段曾云城的神话爱，怎么会没有记录的痕迹。
他拿到了婚礼的录像带。
每一个细节，都令他深刻而……深深嫉妒。
他至今清楚地记得，那么丽端庄的姐姐，是怎样挽住金盛的胳膊，含笑接众人祝福的。
就像，现在这样。
……
江郝爬上山顶时，面颊苍白浑被冷汗湿。
伤后他并未得到好的休息，几乎是自暴自弃的状态，因此体于极度的虚弱之中。
他马上就要失去溪溪了，那他还奋斗个什么劲儿啊。
一直都是他奋斗的意义啊。
“妈。”江郝跪在了嵇淑敏的坟前，磕了重重的三个响头，“对不起啊……我要食言了。”
领结婚证的那天，江郝就和金滢溪来山顶拜祭过。
两人连领证拍照的服都没换。
一白西装的江郝，搂着喜庆红的金滢溪，郑重对墓碑照片上的嵇淑敏承诺：“妈，以后我和溪溪就是夫妻了，夫妻一体，我一定会疼爱珍惜，让当我江郝一辈子的公主。等将来我们白发苍苍了，我还背着溪溪来拜祭您。”
然而，才不到两年的时间，这段婚姻就破碎了。
白发苍苍的江郝背着白发苍苍的金滢溪上山祭拜岳母的那一天，不会有了。
“妈，我真的很后悔……”
江郝眸子通红，嗓音哽咽，“是我错了……是我想错了……我总以为，我和溪溪的时间还有很多……我总以为，我给溪溪的一定是最好的……我想，等我布置好一切，能够靠自己而不是靠江家继承人的份来保护的时候，我就借嵇谦昊的手来让知道您去世的真相，到时候想报仇，我就帮替您报仇……可我没有想过，有时候时间是不等人的……”
他好像，弄丢了他的宝贝。
好像，历过让他不敢想象的可怕事……
江郝跪倒在坟地上，眼泪全砸进土里。
“妈，我不知道喜欢我，我以为喜欢江奕，可我又不问，我不想再提起江奕，不想让的世界里再出现江奕这个人……为了蓝涧水跟我吃醋，我真的很高兴，我想终于开始在乎我了……我不该故意拿蓝涧水来让吃醋，让为我流了那么多眼泪……”
“妈，我不该相信蓝涧水的道歉，不该相信蓝涧水的眼泪，更不该相信蓝涧水善良弱可怜无辜，尤其不该因为蓝老爷子对我爷爷的救命之恩、和蓝涧水对我的挡刀之恩，就在外人面前维护蓝涧水，导致溪溪误会我对蓝涧水有……溪溪没欠蓝家的，更没欠蓝涧水的，我不该让背负上江家和我的债……”
夜里的山风，呼呼作响。
风声将人声传得颇远。
穆薇停下来，向即将抵达的山顶。
江郝嘶哑的声音耳，蓦地回忆起前世的江郝。
那才是痛苦到极致，然后……疯狂到了极致。
以至于，江老夫人都直接气中了风。
傅昀搀扶着穆薇，低声：“累不累？”
“不累。”穆薇看了一眼旁边的大石头，“就在这儿坐吧。”
傅昀自然知道，再往前走就和江郝面了，江郝也不会再说什么。
于是他点头：“好。”
傅昀扶着穆薇，在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山风杂草浮动，江郝的话清晰耳。
“我总想着溪溪只是闹小脾气，我能哄好，就算有一天知道真相，恨我瞒着，我认打认罚……也总会原谅我。可我弄丢了……我让历了很不好的事……不要我了……我也没资格再挽留……”
“妈，是我没有做到当初对您的承诺。”
“我没有真正地疼、爱、珍惜，我不该老是让哭……”
“您要是还活着，一定把我当半子，可我让溪溪这么伤心难过，您也一定会很生气吧？您别生气，我帮您教训江郝这个混球……”
‘啪’！
‘啪’！
‘啪’……
江郝跪在坟前，开始狠狠地扇自己掌。
大石头前，傅昀看向穆薇。
穆薇神很平静，听着那些掌声，既没有心疼的不忍，也没有报复的快意。
傅昀不又开始惆怅。
姐姐还是当年那么难以琢磨，所以到底在想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