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硯川見狀,強撐著站到母親前。
他渾是傷,每一下都牽扯著劇痛,卻仍咬牙住。
謝令芳的掌落下來,重重打在他背上,震得他咳出兩口。
“兒子,你要不要?你不要嚇媽媽……”
林玫珍反過來扶住他。
梁硯川緩緩搖頭,聲音無力卻清晰。
“媽,渣男不值得你留。該說的都說完了,我們走吧。我本來就沒有父親。梁家的人我們惹不起,但躲得起。”
梁維岳聽得心頭一震,正要開口緩和,卻聽林玫珍輕聲應道:“好,我們本就不圖梁家什麼,現在就走,離這些人越遠越好。”
母子倆講完,沒再看誰一眼,彼此攙扶著,一步一步朝電梯間走去。
他們上都有傷,但脊背卻得筆直;每一步都走得艱難,卻也走得決絕,仿佛兩道傷痕累累卻永不屈服的影子。
梁維岳突然被良心撓了一把,心升起一不忍心的痛。
謝令芳輕嗤一聲,“婊子就是會立牌坊!一個上不了臺面的野種,有人生沒人教的東西,也配跑來認爹,怎麼不去認鬼呢?”
“你積點口德吧!”梁維岳著火氣道。
謝令芳難以置信,“你為了他們吼我?別忘了,我兒子才是梁家繼承人!你對我不好,他將來……”
“他要是也不滿意,可以和你一起滾出梁家!”梁維岳厲聲打斷的話。
謝令芳徹底愣住:“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梁維岳注視著,一字一頓:“意思就是離婚。按婚前協議,我不拿謝家一分,你也別想分走我的。”
謝令芳慌了,“老公,我只是鬧一鬧,你就不能包容我嗎?”
“是呀,姐夫,這對母子明擺著挑撥離間,你可別上當呀。”謝明軒道。
“誰都挑撥離間,就你們謝家是好人,你要不是去給人當狗,早坐牢去了!”
謝明軒瞬間被梁維岳的話堵住了。
梁維岳罵完他,轉眸看向謝令芳。
“這些年你做的傷天害理之事還嗎?現在竟然帶壞兒子,我對你的包容早就耗盡了!放著能為我生兒育的人不要,反倒養著你們這對白眼狼母子,這冤大頭誰當誰當,我梁維岳不伺候了!等著收離婚協議吧!”
說完,梁維岳抬腳便去追林玫珍母子去了。
剩下謝令芳姐弟愣在原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們措手不及。
謝令芳最先回過神,轉沖回季縈的病房。
“是你!都是你干的!”雙眼通紅,“你這個禍害!勾引我兒子,又勾引我小叔子,還妄想離間我們夫妻,最該死的人就是你,你怎麼還不去死?”
說著就要撲過去手。
姜染一步上前,肩背發力,將撞得踉蹌後退,好在被後的謝明軒扶住。
季縈眸淡得像結冰的湖面,沒有一波瀾。
“聽清楚,以後我不會再配合梁戩治病。若誰再敢齜出獠牙試探我的底線,別怪我剁下他的狗頭。”
謝令芳被這話釘在原地,隨即拔高音調質問道:“拿我兒子的命威脅我,你還是不是人!”
季縈聞言,角牽起一極冷的弧度。
“威脅?”冰冷的目一寸一寸掃過謝家姐弟,“若不是念在昔日欠梁戩的那點人,你們以為,就憑你們對我做的這些事,誰還有資格站在這里跟我說話?”
眼中倏然迸出的殺意與決絕,讓慣見風浪的謝明軒心頭一。
一個模糊卻驚悚的猜測在腦海里驟然浮現:難道就是失蹤的沈家千金?
可如果是沈家的人,梁翊之早就把他帶回京市了,不會任在琨市被各路人馬惦記。
謝明軒雖然打消了懷疑,但氣勢已消了一半,他按住差點暴走的謝令芳。
“姐,冷靜點,現在不是和這個賤人計較的時候。姐夫是在氣頭上才會提離婚,你們三十年的哪能說斷就斷?當務之急是穩住局面。只要您低個頭、服個,等這事過去,還怕收拾不了這婊子?”
謝令芳因他的話,平靜下來,眼里又燃起了得意的。
“你說得對,就憑這賤人這點手段,也配跟我鬥?我們現在就回去,今晚我自有辦法讓梁維岳老老實實回到我床上來。季縈,等我兒子醒來,我會讓他親手把你玩爛了,踩碎了,讓你跪著後悔今天敢跟我作對!”
兩人得意洋洋離開醫院,卻都忘了去重癥病房看一眼尚在昏迷中的梁戩。
“這說的是人話嗎?”姜染關上病房門說道。
季縈靜靜靠在病床上,肩膀松懈下來,眼睛里像蒙了一層灰。
“有一句話說得沒錯,我早就該死了。”
沒什麼比被父母放棄生命,更讓人心灰意冷。
姜染雖不知緣由,但生怕有心理負擔,忙安道:“謝令芳就是個沒底線的潑婦,說的話你一個字也別往心里去。”
季縈沒應聲,有那麼一瞬,幾乎要被這鋪天蓋地的疲憊淹沒,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是林玫珍打來的。
一冷意瞬間沖散眼中灰蒙蒙的霧氣。
弱到此為止。
既然沒有死,那麼該死的就是別人。
的路,才剛剛開始。
掐了電話,看向姜染。
姜染瞬間明白,“我去給你買晚飯,有事我。”
說完,退出病房,并給帶上了門。
季縈把電話回撥過去,那頭一秒就接了。
“縈縈,我們回明和醫院去了,梁維岳追出來,我沒理他。”林玫珍道。
季縈很冷靜,“怎麼讓他和謝令芳離婚,看你的了。”
“嗯,不知怎麼的,雖然做這事不道德,但卻讓我心愉悅。不過……硯川讓你小心謝令芳邊的謝明軒,他對你賊心不死。”
季縈揚了揚角,“巧了,我對他也來了興趣,看誰把誰先送走吧。”
話音剛落,病房門開,梁翊之拎著食盒走了進來。
季縈心悸了一瞬,下意識掐斷了電話。
他聽見了嗎?
聽見了多?
若是從前的,絕說不出這般狠戾的話,他會起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