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察覺到異樣的姜染從門外沖了進來,一腳踹飛沈珠。
沈珠生慣養,何曾過這等重擊。
當即痛呼一聲,手中的羊角錘手飛出,整個人重重撞上後不遠的石柱,倒在地,沒了聲息。
“縈姐!”
姜染趕把季縈扶起。
溫熱的鮮正從季縈額角的發間不斷滲出,迅速染紅了的袖。
姜染忙接過同事遞來的巾,把傷口給按住。
僅僅十來秒後,季縈艱難地睜開眼。
只是劇痛和眩暈如同滔天巨浪,讓分不清眼下是今夕何夕。
12歲那年窒息的絕清晰得如同此刻正在發生。
渙散的瞳孔沒有焦點,抓住姜染的手臂,破碎地哀求道:“我不要被淹死,梁翊之,救我……”
話落,頭一偏,再次陷昏迷。
醫院,搶救室外。
梁翊之趕到時,季縈還在搶救,姜染迎了上來。
“對不起先生,原以為縈姐進了公司不會有危險,誰知道沈三小姐埋伏在大廳里。”
“保安呢?怎麼能讓一個人隨帶著錘子,大搖大擺地闖進來?”
梁翊之的聲音明顯制著火氣。
岳錚趕上前,小聲道:“創研中心還在籌備期,安保還不完善,安檢設備原定明天才完安裝,所以才讓沈三小姐鉆了空子。”
梁翊之閉了閉眼,垂下的手握了拳。
姜染遲疑片刻,還是低聲補充道:“先生,縈姐昏迷前,曾清醒過幾秒鐘,……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梁翊之冷冰冰看向。
“縈姐說……不想被淹死,讓您救。”
這話,讓梁翊之口鈍痛。
果然已經想起來了。
為了保住為芯片專家的父親,而不得不將置于險境。
而明明知道是他的選擇,卻仍在絕的最後一刻,相信他會去救。
的善良和無條件信任,將他的心臟撞出道道裂痕。
“先生,沈三小姐也在病房里,現在已經醒了,沈夫人正在趕來的路上,您要去看看嗎?”岳錚問道。
“把……”梁翊之呼吸急促,用力調整了好久才緩過來,“帶到這里來!”
岳錚怔了一下,隨即便帶上人去了。
沒兩分鐘,沈珠便被人從vip病房拖到了搶救室門口。
“翊之哥哥,他們對我相太暴了,你快救救我。”
沈珠不習慣被人這樣對待,見到梁翊之便向他求助。
然而梁翊之卻面無表的看著被人扔到自己面前。
沈珠抱住了他的鞋,坐在了他的腳邊。
這時,搶救室門開,醫生走了出來,向梁翊之低了低頭。
“夫人顳部遭鈍重擊,初步判斷為中度腦震,伴有明顯頭皮腫和局部組織挫裂傷。顱腦CT顯示有微量蛛網下腔出,目前出雖已自行停止,但腦震後癥以及是否存在其他神經功能影響,必須等病人蘇醒後才能做進一步……”
“你胡說!”沈珠打斷醫生的話,“我就輕輕敲了一下,怎麼可能這麼嚴重?是不是在里面給你錢了,讓你這樣說?”
“沈珠!”
梁翊之齒間碾出這三個字,語氣平靜得令人膽寒。
沈珠打了個,松開他的腳,往後移了兩三米。
“既然你覺得敲得不重,那就讓你好好會一下被鐵錘敲擊的滋味,再來告訴我重不重。”
說完,梁翊之便吩咐跟來的人,把沈珠帶下去理。
沈珠面無人,發出凄厲的尖,“不要,媽媽救我,媽媽救我……”
這時,沈夫人正好趕到。
“你們放開!”
在沈夫人的呵斥下,沈珠被松開了。
連滾帶爬跑上前去抱住沈夫人,哭得稀里嘩啦。
“媽,翊之哥哥為了那個人,竟然要我的命……”
沈夫人心疼地拍著養的背,看向梁翊之的目十分強勢。
“我沒有教好,我會負責,但你沒有權利傷害我兒。”
梁翊之雙眸漸漸泛紅,對沈夫人說話的語氣從未如此冰冷。
“可是……如果搶救室里生死未卜的人是你兒,你也對我說這種話?”
沈夫人一驚,推開沈珠往前走了兩步。
“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意思是……”
梁翊之克制住翻涌的緒,再開口,聲音著冷淡,“打個比方而已。”
沈夫人不知為何,竟然悄悄松了口氣。
“翊之,你是在我父親手里出生的,之後又在沈家長大,可以說我們之間的義已經超親人,如今你沈老師他……”
沈夫人鼻子一酸,哽咽了一聲。
“你沈老師最喜歡的就是珠,看在這麼多年,我們夫妻倆待你如子的份上,原諒珠吧,我保證會好好管教。”
梁翊之因的話,渾僵。
他閉上眼,腦海里閃過沈家種種過往,可最終畫面定格在今天早上,季縈一邊給他系領帶,一邊對他說兩人好幾天沒在一起吃晚飯了,對夫妻不好,要他今晚無論如何要早點回來的畫面上。
他再次睜開時,眸中只剩下一片荒涼的寒意。
“沈夫人……”
不再喊對方師母,而是用了比較疏遠的稱呼。
“我梁翊之是個重重義的人,你和沈老師對我的好,我放在心里。但我也是季縈的丈夫,保護,是我的第一責任,也是我的底線。沈珠,越界了。”
他的聲音不再有溫度,就像在做一個不可更改的決定。
“您今天要用這‘分’來保,我無法拒絕。可您要知道,有些東西一旦用了,那份分,便也盡了。”
沈夫人眼眶紅了。
幾度張,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哽住。
許久,竭力平復好緒,這才輕聲道:“翊之,這件事是師母對不起你,我一定把珠帶回去嚴加管教,等季縈醒了,我親自帶珠來給道歉。”
梁翊之看向搶救室門口紅著的燈,不回應的話。
是夜,監護病房。
季縈終于從無邊的黑暗中掙,緩緩睜開了眼睛。
幾乎同時,守在病床邊的梁翊之一把將的手在自己臉頰上。
“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頭還疼不疼?”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樣子。
季縈虛弱的目在他那充滿擔心的臉上停留了許久,眼神空而迷茫,仿佛隔著一層霧。
梁翊之以為又失憶了,心頭一,“不認識我了嗎?”
季縈緩緩閉了閉眼,半晌才積蓄起一力氣,喊了一聲“梁翊之”。
男人懸著的心剛要落下,就聽見忍著嚨干的疼,艱難地繼續道:“我……我左邊眼睛,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