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謝津渡低頭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只不過，他的這杯酒里沒有放冰塊。
周遲喻沒有和他杯的意思：“我來這里，除了我媽指派的任務，還有些旁的話想和你說。”
謝津渡抿了一口酒應聲：“好。”
“你真的失憶了？”他問。
謝津渡著杯子的手僵住，半晌道：“沒有。”
周遲喻怔了片刻，沒料到對方會如此輕易地承認。
謝津渡喝了一大口酒，將空掉的杯子在桌上，繼續說話：“失憶是裝的，我是為了接近月月，博取的歡心，也確實有些喜歡現在的我。”
周遲喻擰開蓋子，幫謝津渡添了杯酒，“怎麼愿意和我說實話的？”
“就算我不說，你大概也能猜得到。”謝津渡嘆了聲氣，又一口將杯里的酒飲盡了，“我誠心想娶，就不能對你說謊。”
“不怕我和說這些？”周遲喻指尖在玻璃杯上輕敲幾下，眼底的高深莫測。
“怕。”謝津渡苦笑。
“算你有點自知之明。”周遲喻拎起杯子和他了一下杯，“打算什麼時候和說真話？”
“不知道，”謝津渡眸深深，“可能得等愿意喜歡從前的我。”
周遲喻又問：“如果一直不喜歡從前的你呢？”
“沒關系，我可以裝一輩子失憶。”
周遲喻將杯子里的酒喝完，倒掉冰塊，裝了杯純酒，“我妹妹從小到大沒吃過苦。”
謝津渡說：“今後也不會。”
周遲喻搖搖頭，嘆了口氣：“你走之後第二年，老是心臟不舒服，帶去醫院檢查，又沒什麼病。後來請了中醫號脈，說傷心郁結，帶進了脈里。只傷了一回心，我們全家人哄了七年都沒哄好……”
謝津渡手拳頭，瓣翕，肩膀簌簌發抖。
周遲喻接著往下說：“我當然知道還喜歡你，也期盼能解開心結，但是，這事太冒險了，你可能是的解藥，更可能是毒藥。”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會這樣……”謝津渡用力垂打著口，泣不聲，“我……”
周遲喻提起服，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還要去迪拜，你自己回北城見我媽。”
說完，他沒等謝津渡回答，轉離開了酒館。
謝津渡沒再酒，在那冷風里枯坐了幾個小時。
酒保邀他進去取暖，也被他拒絕了。
快十二點的時候，手機進了通視頻電話。
是周景儀。
剛醒，皮清干凈，臉頰嘟嘟，像只絨小兔。
謝津渡看到，眼中淚意涌。
好在線昏暗，沒看清。
孩笑著，聲音糯糯：“謝津渡，都幾點啦，你還在外面喝酒？”
“剛見了你哥t。”
周景儀警惕地坐起來：“他這麼快就過去了啊？他打你沒？”
“沒有。”謝津渡搖搖頭，“怎麼這麼早打電話過來？”
“我剛剛夢到你了，有點想念你。”
“夢到我什麼了？”他問。
“好吃的。”孩笑得眉眼彎彎，“你什麼時候回國？我想吃你做的飯。”
“就來，等我。”他去柜臺結完賬，回家取上證件，打車去了希斯羅機場。
*
再到北城時，這里也剛華燈初上。
他直奔周景儀家。
打電話來一位西裝革履打扮的律師。
那律師遞給謝津渡一份協議，并用法律語解釋了其中的各個條款——
婚後，謝津渡不會從周家拿到一分錢，也不許提離婚。
旁的事謝津渡都沒怎麼聽清，只注意到一句：“不許提離婚。”
不許離婚的意思是……允許他喜歡一輩子。
這很好，簡直像天使對惡魔的恩賜。
周景儀送律師到門口，寒暄幾句表達謝意。
謝津渡留在屋，近乎抖地捧起協議，閉上眼睛，鼻尖蹭在紙上細細嗅過，瓣上簽過字的地方，親吻了三下。
第30章 第 30 章 “要不今晚造一個小娃娃……
30.
大門合上, 周景儀背著手，漫不經心地踱步到桌邊。
謝津渡坐在那里，腦子里不知在想什麼, 照在他額頭上，眼珠一不, 一副癡傻模樣。
桌上放著那份還沒簽訂的協議，白紙黑字，整整三頁紙, 條條框框堆積得有點嚇人。
剛剛故意讓律師先走，就是為了防止謝津渡突然反悔。
畢竟, 也是個要面子的人。
周景儀掩，輕咳一聲問：“這里面的條款容，你都清楚了嗎？”
謝津渡回過神來，點點頭。
周景儀不放心，又問：“有沒有異議？”
“沒有。”他說。
遞給他一支鋼筆，在他側坐下：“既然你沒有異議, 那就簽字吧。”
謝津渡拔開筆帽, 手卻因為興變得有些不聽使喚, 第一筆便在紙上落下一大滴墨水。
周景儀撐著腦袋，小晃幾下, 笑起來：“謝津渡, 你怎麼張的連名字都不會寫了？這又不是賣契。”
孩上的香氣撲到了鼻尖，他的心過電似的麻的。
“需要我教你寫嗎？”故意逗他玩兒，聲音嗲嗲的。
男人結滾兩下, 快速在紙上寫好了自己的名字。
將桌上的一盒印泥拿過來，推到他手邊，輕笑著提醒：“喏, 畫押。”
謝津渡拇指蘸上印泥，一張張摁上去。
等他簽完，將那份協議拿過來看了兩眼——
謝津渡的簽名極其工整，有點像小學生給老師的練字作業，很是鄭重。
收起其中一份協議，懶洋洋靠在椅子里說了句：“死了。”
“沒吃晚飯？”他問。
“沒吃，”周景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說，“你不是說讓我等你的嗎？”
謝津渡隨即起去廚房做飯。
冰箱里有買好的菜，葷素都有，日期都是今天的。
謝津渡心頭莫名一暖。
顯然，知道他要來，讓人提前準備的這些。
就像是，特地盼著他回家一樣。
母親去世之後，已經很久沒人這樣盼著他回家了。
為報答這份盼，謝津渡不余力地施展起自己的廚藝。
周景儀看到男人在廚房里悶不吱聲地做飯，模樣過于正經，下一揚，從椅子上跳下來，趿拉著拖鞋，走到他後——
謝津渡聽到腳步聲，將鍋里的鱈魚夾出來，笑著說：“飯一會兒就好。”
嘁，來廚房才不是為了催飯呢。
孩閃著的指甲，在他的後腰上，故意裝出生氣的腔調：“有些人，一回來就只顧著做飯，連朋友也不哄，這都多長時間沒見面了？”
謝津渡忍俊不：“加上時差，一起才三天。”
“什麼才三天？”周景儀不滿意地碎碎念，“一看你在倫敦就沒有想念我，你回來到現在有一個小時了，你抱我了嗎？親我了嗎？”
謝津渡停下手里的作，洗干凈手，蹲下.來，朝後說：“上來。”
“干嘛呀？”
“背著你做飯。”
“那多奇怪。”周景儀上這麼說著，卻很誠實地趴到了他的後背上，手臂環住他的脖子，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像只摘到了橡果的松鼠。
謝津渡一只手托著的，一只手炒菜。
油煙機嗡嗡作響，滿屋飯菜飄香。
鍋里炒的是蘆筍片，火候差不多了，要放調料——
可他一只手背著，并不方便。
周景儀自高勇提議：“調料盒遞給我，我來放。”
謝津渡有點猶豫。
“快點呀，”在頭頂催促，“你一只手怎麼炒菜啊？”
他只好把塑料盒拿到肩膀上給。
周大小姐蹙額問：“要先放什麼？”
“鹽，”他怕不清楚，還特地描述一番，“細顆粒那個。”
挖了滿滿一大勺鹽，天散花般撒進鍋里，問：“夠了嗎？”
“多了。”他淡淡說。
“哎呀呀！”又氣又急，“你怎麼不早說？這可不是我的錯。”
他笑：“沒事，咸了我吃。”
謝津渡盛菜，從他背上跳下來說：“我來端菜。”
之後，他每做一道菜，都往外端一道，像個忙碌的小妻子。
最後一道菜出鍋，他提醒：“還有碗筷。”
“知道知道。”不耐煩地應著。
謝津渡摘掉圍出來，才發現把飯菜都端去了沙發那里，矮桌上放了幾瓶果酒。
燈盞熄滅，桌上燃起了蠟燭，孩眼中仿佛藏著整個宇宙的。
日子怎麼可能和誰過都一樣呢？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吃飯像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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