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里，靜到掉針都能聽見。
趙亦著形神憔悴的傅景深，輕聲打破沉默，“傅總，閻惜風讓人找遍了寧城所有港口，都沒有夫人的消息，他的意思是，就算夫人離開寧城，也不會是坐船走的。”
“所以呢？”傅景深一開口便是暗啞憔悴，以及濃烈的憤怒，“沒有坐飛機，沒有坐車，也不是坐船，你想告訴我，是憑空消失了？”
“不是。”趙亦誠惶誠恐，踟躕了幾秒道，“閻惜風的意思是，如果連他也找不到人，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
剩下幾個字，趙亦不敢說了。
傅景深死死盯著他，眼中仿佛帶一般，“最大的可能是什麼，你說！”
“是……是人已經不在了。”
“……”
一陣耳鳴響起，傅景深痛苦的扶著額頭。
他用力的息著，像是一條擱淺的魚，無法呼吸，但還是強撐著最後的力氣，咬牙切齒的道，“閻惜風是不是想死！”
“不是！不是！”趙亦急急的道，“傅總，他也只是猜測，你別太難過，只要一天沒找到人，就還有希。”
“那就滾出去找！去找啊！”傅景深抄起手邊的手機砸了過去，“都他.媽的給我去找！找不到，你們都給我去陪葬！”
“我去找！馬上就去找！傅總，你別太激……”
趙亦跌跌撞撞的轉，不小心踩到了玻璃渣，腳下一陣鉆心的疼。
他拔掉玻璃，一瘸一拐的走出去，逃命一般。
早在傅景深幾年前差點殺了調戲姜晚的混混時，趙亦就知道了，姜晚就是他的劫。
能順利渡劫還好，反之，那就是一個死劫。
四十八小時不吃不喝不睡，傅景深耗盡了所有的力，在聽到閻惜風的猜測後，他更是卸下了唯一的力量，昏死在了辦公室里。
最後，他是被救護車強行帶去醫院的。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等他醒過來，一眼便看見了姜晚。
他笑著手，剛一，姜晚便像是泡沫幻影一樣消失無蹤。
是夢……
從夢中驚醒，病床里只有賀明朗，哪里還有姜晚？
無盡的失襲來，像是要把他拖進深淵，拽進地獄。
傅景深難以忍，一秒都不行！
他坐起來拔掉了手上的吊針，剛想下地，就被賀明朗按住了肩膀，帶著嘆息的聲音響起，“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鬧？
這樣的詞，傅景深上一次聽到，還是他伙同顧沉把自己老子趕出董事會時，賀明朗對他說過。
那次，賀明朗也是像現在這樣，一臉失的看著他，好像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再不回頭，就會尸骨無存。
傅景深沉默了好一會兒，找到自己的聲音，跟他解釋一般，“小姨夫，晚晚……不見了，我得去找。”
短短一句話，他說得十分艱難，說完呼吸都了。
賀明朗按著他的肩膀，張開手掌用力的了，“找之後呢？”
“……”
找到之後？
他像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一臉的怔楞。
“景深，你真的能為了放棄上一輩的恩怨嗎？”
賀明朗聲音溫，但說出來的話，卻好似無的利刃，字字句句的扎在對方的心臟上，“如果你不能，與其始終困在恨意之中，還不如就當死了，姜家所有人都死了，你的恨也該散了。”
當死了？
傅景深抬起深邃的眼睛，盯著面前這個男人。
片刻後，他推開他的手，眼底涌起更深層次的恨意來。
傅景深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不能死！怎麼能死！就應該一輩子待在我邊！這是姜家還給我的補償，是我的！”
賀明朗看清他眼底的偏執，無奈的嘆息，“到了現在，你還是只想著你自己，已經超過三天了，我寧愿是真的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也不想你繼續傷害。”
“賀明朗！”
傅景深簡直是然大怒，一把揪住了他的領，但是因為起得太急，頓時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又跌回到了病床上。
賀明朗站在床邊，冷冷的道，“你看看你自己，不吃不喝，其實你跟我一樣，是認定死了，所以想跟著一起去了吧？”
“不是！不會死！”
傅景深臉蒼白，眼底卻布滿森冷的戾氣，對方每多說一個死字，他眼中的殺氣就會深一層。
但是面對他的人是賀明朗。
這個幾乎由自己一手帶大的人，賀明朗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自然不會怕他。
賀明朗聲音溫和，輕描淡寫的說，“你要是覺得還活著，那就自己先活過來，我不會幫你找，也不會允許旁人手這件事，你要是還把當你的妻子，那你就自己振作起來去找。”
丟下這句話，賀明朗轉離開了病房，也不管他要死要活。
急功近利，不擇手段的這些年，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已經偏離了軌道。
或許正好可以趁著現在把他拉回來。
拉不回來的話……
他也不管了！
賀明朗委實很生氣，他去了英國才兩年，就折騰出這麼多事。
走出病房，賀明朗頓住腳步，在旁邊的長椅坐了起來。
他看著對面的人，心里有些莫名發虛，“你要進去看看嗎？”
“看什麼？”蕭郁蘭一臉冷漠，“看笑話我現在沒心，他要是病膏肓快死了的話，我倒是可以進去看一眼。”
賀明朗，“……”
他了鼻子，表有些尷尬，“事已經發生了，當務之急應該是解決，說這些狠話也……無濟于事。”
“確實是沒用，我就不該聽你的鬼話，跑過來浪費時間！”
蕭郁蘭站了起來，抬就往電梯那邊走。
賀明朗想都沒想就追了上去，“你生氣了？”
蕭郁蘭不想理他，加快了腳步。
賀明朗沒辦法，一把扣住了的手腕，“郁蘭。”
“干什麼？”蕭郁蘭瞪著他，“你一把年紀抓著小姑娘的手，是不是不知道什麼為老不尊？”
賀明朗，“……”
他看了眼旁邊側目的行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音，“我錯了，蕭小姐就別生我這個老家伙的氣了，不值當，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