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衍狀似無意地問:“你今天怎麼會出現在軒軒的兒園?”
商執聿端起茶杯,不咸不淡地說:“項目上遇到了,順便送過來。”
他心里其實很不爽。
商衍憑什麼用這種質問的語氣跟他說話?
仿佛他才是正宮一樣。
商執聿的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
但他越是不喜歡什麼,商衍就仿佛越是要故意上演什麼。
他側過,用沒有傷的右手拿起一只蟹鉗,作嫻地用工將里面飽滿的蟹完整地剔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放進陸景軒面前的小碗里。
他看著陸景軒心安理得地著商衍的服務,一無名火蹭地就冒了上來,忍不住對著陸景軒開口,語氣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酸味:“小孩,你都多大了,居然還不會自己吃螃蟹?”
陸景軒那雙酷似陸恩儀的清澈眼眸直直地看向商執聿,一本正經地反駁道:“你像我這麼大的時候不也不會嗎?請你別用年人的目,來要求一個四歲的小孩什麼都會。”
“......”商執聿被這小家伙懟得角一陣搐,覺自己口堵了一口氣。
他冷哼一聲,強行挽尊:“巧了,我四歲的時候,還真什麼都會。”
陸景軒立刻嘟起了的小,一臉不贊同地看著他:“那你去生一個跟你一樣厲害的孩子,然後把他教育你的翻版。為什麼要來苛責別人家的孩子呢?”
這話簡直是絕殺。
商執聿徹底說不出話來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商衍又挑好了一塊蟹,招呼陸景軒去吃。
陸景軒歡快地應了一聲,拿起小勺子,卻只給自己留了一小口,然後把碗里剩下的大部分蟹,都小心地撥進了旁邊一個干凈的空碗里。
應該是給陸恩儀留的。
他一邊滋滋地吃著自己那口蟹,一邊含糊不清地嘟囔:“真是的,好不喜歡商叔叔。”
商執聿簡直要被氣笑了。
他沒好氣地開口:“小沒良心的,剛剛商叔叔幫你出頭,你這麼快就忘了?跟你媽一樣。”
“沒忘呀。”陸景軒咽下里的,學著之前豆豆媽那種囂張的語氣,惟妙惟肖地仰起小下,“怎麼,商叔叔是想問我要謝費嗎?我可沒那麼多零花錢。”
這小模樣,又囂張又可。
商執聿再也忍不住了,不顧商衍還在場,長一邁就繞過桌子,走到陸景軒邊,出大手對著他嘟嘟的小臉就是一陣“”,得小家伙的臉變了好幾個形狀。
“哎呀!你干嘛!”陸景軒被得哇哇,氣得張開小就要去咬他的手,里還不停地罵著,“你這個脾氣古怪的糟老頭!放開我!”
就在這一片混中,包間的門被推開了。
陸恩儀取了車回來,一進門就看到商執聿高大的軀正彎著腰“欺負”自己的兒子,而陸景軒則漲紅了小臉,氣鼓鼓地瞪著他。
眉心猛地一跳,快步走過去:“這是在干什麼?”
陸景軒一看到媽媽,就像找到了靠山,立刻委屈地著自己的小臉告狀:“媽咪!商叔叔欺負我!他好討厭!”
陸恩儀凌厲的目掃了商執聿一眼,然後蹲下,認真地看著兒子,開始教育他:“媽媽不是教過你嗎?對于不的叔叔,就算心里不喜歡,也要保持基本的禮貌,不能隨便發脾氣。”
好一句“不的叔叔”。
商執聿還保持著人臉的姿勢,作僵在半空。
他慢慢直起,臉上掛著皮笑不笑的表,心里卻像是被針扎了一下,麻麻地疼。
這娘倆,可真是如出一轍的難伺候。
這頓飯最終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結束。
第二天是周末,兒園不用上課。
離開餐廳時,陸景軒自然而然地牽著商衍的手,坐上了他的車。
陸恩儀看著他們離開,轉準備去自己的車位,卻發現商執聿像一尊門神似的杵在原地沒走,一雙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
“有事?”陸恩儀的語氣冷淡疏離。
商執聿的目沉沉,像是醞釀著風暴,他終于問出了那個盤桓在心頭許久的問題:“商衍,是陸景軒的親生父親嗎?”
陸恩儀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冷笑一聲:“商總,你是不是神經不太好?聽不懂‘干爸爸’這三個字的意思?”
“既然不是親生的,”商執聿不依不饒地近一步,“那你為什麼這麼放心把孩子給他?三更半夜的,讓他跟著一個外人走?”
“軒軒喜歡他,這就夠了。”陸恩儀不耐煩地皺起眉,“這跟你有什麼關系?你該不會是因為我兒子說討厭你,就記仇到現在吧?商總,你可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
“你兒子跟你一樣氣人。”商執聿的臉黑得像鍋底。
“既然覺得我們氣人,那你還不走?”陸恩儀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商執聿卻像個無賴一樣,堂而皇之地繞到另一邊,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作一氣呵。
“我喝酒了,開不了車。”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送我回去。”
陸恩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記得吃飯的時候并沒有點酒。”
“我喝了。”商執聿睜開眼,語氣里竟然帶上了一委屈和控訴,“陸恩儀,你到底懂不懂什麼恩?你兒子在兒園出事,我二話不說就過去幫你,現在讓你送我一程,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陸恩儀角狠狠一,被他這副無賴的樣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深吸一口氣,下心頭的火氣,不甘不愿地坐進駕駛座,發了車子,沒好氣地問:“送去哪兒?”
商執聿眼皮懶懶一掀,薄輕啟,吐出三個字:“雲水灣。”
“怎麼走,你應該知道的。”
陸恩儀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
就知道,這個人是故意的。
好像在多此一舉的提醒。
他在離婚後一直都住在那邊。
從來沒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