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陸恩儀駕駛的白轎車平穩地停在了雲水灣小區的門口。
流溢彩的噴泉和心修剪的綠植在燈下顯得靜謐而奢華,但這一切在陸恩儀眼中,悉而又諷刺。
熄了火,車廂瞬間陷一片沉寂。
轉頭看向副駕駛座上的人,商執聿靠著椅背,雙眼閉,呼吸均勻,一副已經沉睡過去的模樣。
“商執聿,到了。”冷淡地開口。
沒有回應。
“商執聿?”又了一聲,提高了音量。
男人依舊一不,只是眉頭似乎微微蹙了一下,仿佛在睡夢中被打擾。
陸恩儀心中冷笑一聲。
裝,接著裝。這點酒量,還不至于讓他醉死過去。
無非就是想故技重施,讓心,然後把他送上樓。
可是,已經不是六年前那個對他抱有幻想的陸恩儀了。
這個地方,這座房子,曾經承載了最卑微的和最心碎的等待。
如今,這里面的每一寸空氣都讓到窒息和膈應。
絕不會再踏進去一步。
不再浪費口舌,直接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夜風微涼,吹散了心頭的一煩躁。
陸恩儀徑直走向不遠的保安亭,敲了敲窗戶。
值班的保安看到,禮貌地問:“士,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陸恩儀指了指自己的車,:“你們小區的業主,商執聿商總,在車里喝醉了。麻煩你們找幾個人,幫忙把他送回他家。”
保安聞言一驚,順著指的方向看去。
他不敢怠慢,立馬通過對講機人:“A門崗,A門崗,有業主需要幫助,速來兩個人。”
很快,兩個年輕的保安小跑著過來。
陸恩儀領著他們走到車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就是他,麻煩你們了。”
兩個保安看著醉得不省人事的商總,面面相覷,然後一左一右,一個架胳膊,一個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高馬大的商執聿從車里給弄了出來。
被兩個陌生男人四仰八叉地抬著,商執聿終于裝不下去了。
他猛地睜開眼,幽深的眸子里瞬間迸發出駭人的怒火。
可他卻只能看到的卻是陸恩儀那輛白轎車決絕的尾燈。
甚至沒多看他一眼,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作快得比後面有惡犬在追還要利落。
“陸、恩、儀!”
商執聿咬牙切齒地從牙里出這三個字,臉黑得能滴出墨來。
第二天,要去考察的地點在京郊的一個村落附近。
有了昨天的前車之鑒,陸恩儀特意起了個大早提前出發。
但到得實在太早了,祝氏那邊的人一個都還沒到。
昨晚陸景軒跟著商衍走了,空的家里反而讓有些失眠,此刻正有些犯困。將車停在了一僻靜的樹蔭下,降下一點車窗,閉上眼準備養養神。
迷迷糊糊間,一陣刻意低卻依舊清晰的對話聲傳了過來。
“梅姐,昨天你車鑰匙明明在包里,為什麼要騙陸教授說掉了啊?我看當時著急的,要是真耽擱了兒子的事,回頭小祝總肯定要追究的。”
這個聲音有點耳,但那個被稱作“梅姐”的,陸恩儀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正是昨天在祝氏公司故意針對的那個余梅。
只聽余梅輕蔑地哼了一聲:“追究什麼?我就是故意的,怎麼了?不是轉頭就坐上商總的車走了嗎?”
“我看著急是假,想找機會跟商總獨才是真。搞不好昨天那出都是自導自演的。”
“不會吧......”
“怎麼不會?”余梅的語氣充滿了不屑和酸意,“都是個生了孩子的人了,還整天端著一副清高冷傲的架子,給誰看呢?不就是想吊著男人嗎?我最看不慣這種裝模作樣的白蓮花。”
同事似乎有些害怕,勸道:“梅姐你小聲點,小祝總可是把當神一樣供著的,小心聽見去告狀。”
“怕?小祝總也就這幾天給幾分臉面,做做表面功夫罷了。別忘了,我表姑可是祝家的親戚,他見了我都得客客氣氣的。一個外人,能跟我比?”
頓了頓,聲音得更低,卻也更惡毒:“而且,我就是看不慣在商總面前也擺那副臭臉。說到底,這還不是勾引男人的另一種高級手段?真當誰看不出來啊!”
陸恩儀坐在車里,聽到這里,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沒想到,自己已經跟商執聿避嫌到這個地步了,在別人眼里,竟然還是“勾引的手段”。
真是可笑。
握了方向盤,指節泛白,正準備推門下車,當面穿這可笑的謊言時,卻聽到余梅的聲音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變得滴滴的,充滿了諂的驚喜。
“呀,商總,您來啦!早上好啊!”
應該是商執聿到了。
陸恩儀所有想去解釋和對峙的念頭,在這一刻瞬間煙消雲散。
有什麼好解釋的呢?
在這些戴著有眼鏡的人看來,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
出現,是心虛;不出現,是默認。
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費口舌。
閉上眼,在車門外的聲音漸漸遠去後,悄無聲息地升上了車窗。
半個小時後,所有人都到齊了。
祝賀楠一下車,就四尋找陸恩儀的影。
看到從車上下來,立刻關切地迎了上去:“陸教授,昨天真是不好意思,沒耽誤你的事吧?趕上了嗎?”
陸恩儀點了點頭:“趕上了,謝謝祝總關心。”
祝賀楠這才松了口氣,隨即開始介紹今天需要考察的第二塊地的基本況。
“這第二塊地原本是我二叔的,去年他挪用了項目款填不上,這塊地是後來吐出來的,好像是之前聽說這里要修建地公園提前買拿下的,不過你也知道,我二叔這人,也沒什麼眼……”
陸恩儀隨即想了起來,順口問著:“原來你二叔還在祝氏?”
祝賀楠連忙否認。
“當然不在……我爺爺怕他再繼續犯蠢把祝家給敗,就把他給送去蹲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