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賀楠的二叔有這樣的下場,陸恩儀倒是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畢竟這位的名聲,在圈子里早就爛了,而祝氏也是因為他開始走下坡路,甚至差點沒立住。
收回思緒,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這片土地上。
祝賀楠口中這片被他二叔折騰過的地,如今就是一片荒蕪。
雜草叢生,四散落著一些建筑廢料,看不出原本的樣貌。
陸恩儀繞著這片荒地走了一圈,時而蹲下捻起一把泥土,在指尖細細質,時而眺遠的山勢走向,在心里默默構建著數據模型。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陸恩儀才走回眾人邊,給出了的初步結論:“從地質結構和承重角度來看,這里的土地非常堅實,加上地勢開闊,很適合建造大型育場館。”
話音剛落,一直伺機表現的余梅立刻就迫不及待地唱起了反調:“陸教授,話不能這麼說吧?這里位置這麼偏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通也不方便,就算建了育場,誰會來啊?到時候連周邊的配套商業都發展不起來,本沒有經濟價值。”
陸恩儀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分給:“我的任務,是負責勘測地形,從科學角度找出這塊地最合適的用途。至于周邊配套如何完善,如何創造經濟價值,那是你們祝氏的項目部應該去思考并解決的事。”
余梅被噎得臉一白,還想爭辯:“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另外。”陸恩儀目清冷如水,卻帶著一鋒利的寒意,“余小姐,你可以對我這個人有意見,但請不要一再用你非專業的言論,來質疑我的專業判斷。這不僅不尊重我,也不尊重祝總請我來的這份信任。”
祝賀楠見陸恩儀是真的有些氣了,臉一沉,立刻喝止余梅:“你閉吧!懂個就在這里瞎?陸教授的專業得到你來質疑?”
余梅被當眾訓斥,面子掛不住,又不敢頂撞祝賀楠,只能委屈地閉上了,低下頭時,心里大罵著:神氣什麼,不過是仗著祝賀楠和商執聿給你撐腰。
勘查工作基本結束,就在幾人準備上車離開時,一陣嘈雜的喧嘩聲由遠及近。
只見一群手持農、面帶風霜的村民快步沖了過來,不由分說地將他們一行人團團圍住,堵住了離開的土路。
為首的一個中年漢子,皮黝黑,眼神里滿是憤怒,他高聲質問道:“你們是祝家的人?這塊地到底什麼時候給我們個說法!”
陸恩儀秀眉微蹙,看向同樣一頭霧水的祝賀楠:“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啊。”祝賀楠滿臉茫然,連忙上前一步,試圖安村民,“老鄉,你們別激,有話好好說,我們是祝氏集團總公司的,剛接手這塊地,況還要了解一下。”
“又是這套說辭!”村民們一聽這話,緒立刻激起來,“你們這些城里人,就會踢皮球!今天不把話說清楚,誰都別想走!我們辛辛苦苦一輩子,房子說拆就拆了,賠償款卻像打發要飯的一樣,這麼大的公司,怎麼連我們老百姓的汗錢都要騙!”
眼看場面就要失控,關鍵時刻,還是商執聿站了出來。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影和沉穩的氣場無形中帶來一迫,他看著緒最激的幾個村民,沉聲開口:“各位老鄉,請冷靜一下。我們確實是最近才正式接手這塊地,對于之前承諾的拆遷款問題,我們并不知。但請你們相信,如果真的存在這樣的事沒有解決,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給大家一個滿意的說法。”
但常年被敷衍的村民們早已失去了信任,只覺得他們是在合伙甩鍋,囂得更厲害了。
“說法?你們的說法就是讓我們一直等死嗎!”
余梅似乎從沒見過這種陣仗,被嚇得臉發白,夸張地尖了一聲,就想趁機往商執聿邊靠,手去拉他的袖尋求庇護。
商執聿卻像是後長了眼睛,仿佛躲什麼臟東西一樣,不著痕跡地側一步,讓直接抓了個空,險些一個踉蹌。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警笛聲響起,附近的派出所民警接到來電後也趕到了現場。
在警察的協調下,眾人的緒才稍微平復了一些。
一位年長的民警嘆了口氣,向他們詳細解釋了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幾年前這里還是一個普通的村莊。
後來有個人打著“祝氏集團”的名義過來,說要征用這里的土地修建大型度假山莊,并與村民們商量好了賠償條件,白紙黑字地簽了合同。
村民們收到第一筆數額不大的搬遷款後,便陸陸續續搬離了祖輩生活的家園。
可誰知,等他們的房子被夷為平地後,承諾的後續大額補償款卻遲遲沒有到賬。
他們去鬧了好幾回,負責拆遷的人卻總是找各種理由踢皮球,最後干脆人間蒸發。因為牽涉的戶數眾多,金額巨大,警方也一直在努力協調,但收效甚微。
聽完這番話,祝賀楠的臉已經沉得能滴出水來。
不用猜也能想到,那個打著祝氏名義、簽了合同又卷款跑路的,百分之百是他那個已經被送去蹲大牢的二叔干的好事!
他啞著嗓子問村民代表:“大概還有多錢沒給完?”
村民代表出幾個手指,聲音里帶著絕:“我們這里上百戶人家,一分錢尾款都沒拿到,加起來……得有上億了。”
上億!
這麼龐大的資金缺口,對于剛剛經歷過、正在重整旗鼓的祝氏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但是,祝賀楠此刻也不敢斷定,這筆錢到底是當初就沒從公司賬上支出,還是撥下來之後被他二叔給私吞了。
他深吸一口氣,下心中的翻涌的緒,面向村民代表,語氣誠懇:“各位老鄉,請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向大家保證,一周之,我一定回公司把這件事徹底查清楚,然後給大家一個妥善的解決方案,絕不會再讓大家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