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戰局瞬間發生了扭轉。
商執聿形高大,作敏捷,目標明確。
不像其他人那樣扔一氣,他總能準地找到仇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復仇。
剛剛給陸景軒抹泥的“小胖爸爸”首當其沖,還沒反應過來,後背就被結結實實地印上了一個巨大的泥手印。
陸景軒見狀,興得小臉通紅,瞬間化為戰場指揮,站在陸恩儀前,沖著商執聿的方向大聲發號施令。
“商叔叔,那邊!那個穿藍服的叔叔剛才也用泥丟我媽咪了!”
“快!他要跑了,截住他!”
商執聿仿佛真的能聽到他的指揮,總能在他話音落下後,準打擊。
一時間,小溪邊全是此起彼伏的尖聲。
陸恩儀站在原地,看著不遠那個在泥地里沖鋒陷陣的男人,看著他不再繃的側臉和偶爾閃過的笑意,還有他與自己的兒子之間那種無需言語的默契配合,心復雜到了極點。
這還是認識的那個商執聿嗎?
是那個在婚姻里永遠冷靜克制、惜字如金的丈夫?
是那個在商業場上殺伐果決、不茍言笑的商總?
不,都不是。
此刻的他,褪去了一的環與冷漠,像一個被喚醒了沉睡玩心的大男孩,恣意而張揚。
倒是仿佛一剎間回到了他年時的模樣。
戰事在商執聿以一己之力平所有人後,告一段落。
他帶著一滿的泥點,神氣活現地回到陸恩儀和陸景軒面前,微微著氣,額發上還掛著汗珠,卻毫不減俊朗。
他低頭看向一臉崇拜的陸景軒,刻意揚了揚下。
“怎麼樣,商叔叔厲害吧?”
陸景軒咧開,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卻在下一秒,趁著商執聿不備,將自己一直攥在手里的一小團泥,飛快地往他腹部抹了一把!
襲功!
商執聿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襯衫上小小的泥手印,哭笑不得向陸恩儀告狀:“陸恩儀,你看看你兒子。”
陸恩儀心頭一跳。
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避開了他灼熱的視線。
然而,就在商執聿以為會像往常一樣沉默時,陸恩儀卻忽然亮出一直藏在後的手,不知何時也攥了一大捧泥。
然後,對上商執聿驚訝的目,帶著幾分報復私人恩怨般的意圖,毫不留地將那捧泥,結結實實地糊到了他那張英俊得過分的臉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做完這一切,陸恩儀自己都愣了一下。
隨即,和邊的陸景軒對視一眼,母子倆像是找到了共同的樂趣,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商執聿抹了一把臉上的泥,出的半張臉更添了幾分野的帥氣。
他看著面前開懷大笑的母子倆,深邃的眼眸里盛滿了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
“得,”他搖了搖頭,“都欺負我一個了。”
“哇!你們在玩什麼呀?上怎麼這麼多泥!”
朵朵和商衍回來了。
商衍看著眼前狼狽的三個人,忍不住問起:“這是……發生什麼了?”
商執聿看見商衍。
他勾了勾角,壞笑著又從地上撈起一捧泥,對著商衍的方向就丟了過去。
“見者有份。”
他本意是想把商衍也拉下水,讓他那整潔的志愿者服裝也掛點彩。
然而,他大概是低估了自己投擲的準頭。
商衍下意識地側一躲,那團泥便越過他,不偏不倚地濺到了他邊的朵朵漂亮的公主上。
空氣,瞬間凝固了。
朵朵低頭,看著自己心的子上那塊扎眼的污漬,小一癟。
“哇!”
下一秒,哭聲響徹了整個溪岸。
“我的新子臟了!”
泥地大戰,在這位小公主悲痛的哭聲中,被迫畫上了句號。
回到營地,商衍耐心地幫著陸景軒拭上的泥污。
而闖了禍的商執聿,則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朵朵,幾次想開口安,都被小姑娘的控訴給堵了回去。
最後,還是陸恩儀接過了這個爛攤子。
“朵朵不哭了,阿姨帶你去浴室沖個熱水澡,換上干凈的服,子洗干凈了就和新的一樣了,好不好?”
朵朵噎噎地抬起頭,看著陸恩儀溫的臉,終于點了點頭。
陸恩儀牽著朵朵,先一步去了營地的公共浴室。
洗完澡,換上干凈的備用服後,朵朵的緒已經完全平復了。
陸恩儀正拿著巾,仔細地幫拭著漉漉的頭發。
小姑娘很乖地坐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卻一直盯著陸恩儀的臉,一眨不眨,仿佛在研究什麼。
看了好半天,才終于開了口。
“陸阿姨,原來我見過你。”
陸恩儀的作一頓,隨即笑著問:“是嗎?我們在哪里見過面呀?”只當是小孩子記錯了,并未放在心上。
“不是真的見過面。”朵朵搖了搖頭,努力地組織著語言,“但是,我在二舅舅的家里見過你。”
商執聿?
陸恩儀的心,沒來由地跳了一拍。
朵朵似乎陷了回憶,繼續說道:“二舅舅的那個大房子里,有好多好多你的照片。但二舅舅不準我們進去,也不準我們里面的東西。”
陸恩儀拿著巾的手,不自覺地收了。
朵朵完全沒有察覺到的異樣,自顧自地繼續說著的發現:“我看過一次,被媽媽發現了。後來我問媽媽,照片上的阿姨是誰呀?媽媽說,那是二舅舅以前的老婆。”
小姑娘說到這里,忽然湊近了陸恩儀,好奇的眼睛里寫滿了天真的疑。
“所以,陸阿姨你就是我的二舅媽嗎?”
陸恩儀整個人都愣住了。
手上還拿著的干巾,朵朵溫熱的發從指間穿過,但的大腦卻因那句稚的問話而瞬間一片空白。
但這份失態只持續了短短幾秒。
深吸一口氣,重新掛起溫和的笑。
“不是哦。”
“阿姨只是軒軒的媽媽。”
這是現在唯一的份。
提醒著朵朵,也提醒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