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禾沒想到,兒子醒來後,問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的眼神開始閃躲,囁嚅著:“執聿,媽真不是不是故意的,我……”
“說清楚。”商執聿打斷了蒼白的辯解。
“是……是安煙。”俞清禾終于吐了出來,“前幾天跟我說你和陸恩儀母子一起去了親子戶外營。說你們在營地里表現得特別親,就像真正的一家三口,還說那個孩子特別依賴你,幾乎是把你當親生爸爸。”
“我一聽就急了。覺得陸恩儀就是想用孩子綁住你!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蒙騙!所以……所以我就想,把那個孩子帶回來,跟他好好說清楚,讓他知道你不是他的父親……”
急切地為自己辯解:“我真的沒有對他怎麼樣!我就是想跟他講講道理,我一句重話都沒說!誰知道我剛跟那孩子說了沒幾句,安煙就又給我打了電話,說是有很急的事找我。別墅那邊的信號不好,我就走到外面去接了。”
“就那麼一會兒工夫……”俞清禾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充滿了後怕,“我回頭的時候,屋子里就冒煙了,等我跑回去,門不知道被誰鎖上,我怎麼都打不開!執聿,我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商執聿靜靜地聽著,眸卻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告訴他母親陸恩儀母子行蹤的是安煙。
在他母親和陸景軒獨時,正巧打電話來的還是安煙。
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
商執聿的腦海里飛速地運轉著,想將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
一尖銳的、帶著寒意的懷疑,像藤蔓一樣纏上了他的心臟。
他隨即瞇起眼,正要開口,詳細追問俞清禾,安煙在電話里究竟還跟說了些什麼。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開了。
安煙手里拎著保溫盒,臉上充滿擔憂的表。
“執聿!”
在看到病床上已經清醒的商執聿時,安煙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快步走進來,整個人幾乎要撲到病床邊。
“你終于醒了!太好了!謝天謝地!”的聲音帶著哭腔,“我一聽說你出事,魂都快嚇沒了……”
“還好你沒事……怎麼會發生那麼可怕的事?”
一邊說著,一邊出手,似乎想去握住商執聿的手,姿態楚楚可憐。
俞清禾看到安煙,也跟著附和道:“是啊,安煙這孩子也擔心了一晚上,一大早就說要過來看看你。”
然而,商執聿卻只是冷冷地看著,任由聲并茂地表演。
他的目平靜無波,讓安煙出的手,尷尬地僵在了半空中。
安煙有些無措地看著商執聿,不明白他為什麼是這種反應。
“執聿,你……”
商執聿終于開口了。
“安煙,”他緩緩地著的名字,目銳利,“是你告訴我媽,我和陸恩儀母子去了親子營?”
“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其實是帶著朵朵一起去的。”
安煙的表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俞清禾也愣住了。
完全沒料到事還有這麼一個轉折。
只是聽信了安煙的一面之詞,本沒有去核實過其中的細節。
“怎……怎麼會……”俞清禾喃喃自語。
商執聿的目始終沒有離開安煙的臉,將瞬間的驚愕和心虛盡收眼底。
安煙迅速換上委屈傷的表。
接著,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麼,猛地轉頭看向俞清禾,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神:“俞阿姨,你跟執聿說什麼了?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恩儀母子去親子營的事,不是你跟我說的嗎?”
這倒打一耙的本事,堪稱登峰造極。
俞清禾被這突如其來的反問徹底問懵了,下意識地反駁:“本來就是你告訴我的!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知道他們在那里!”
“我只是說最近都沒怎麼看到執聿,擔心他是不是忙到忘了自己的。”
安煙眼淚恰到好地滾落下來,“然後你跟我抱怨恩儀和軒軒纏著他不放,我怎麼會想到你會直接去把軒軒帶走。”
安煙的目在俞清禾和商執聿之間來回切換。
“俞阿姨,你不能因為起火的時候我剛好給你打了電話,就把所有事都推到我上!你捫心自問,難道不是你一口一個野種,罵他想都別想進你們商家的門嗎?”
“你!”俞清禾臉盡失,渾控制不住地開始發抖。
確實說過,在背地里,不止一次地這樣咒罵過那個不知來路的孩子。
可是,要不是安煙先引導,本不會說出這些。
“你……你胡說八道!我沒有!”俞清禾的聲音尖利。
“我胡說?”安煙凄然一笑,“俞阿姨,你敢說在家里的時候,沒有對著恩儀和軒軒破口大罵?”
“這些,你家里的傭人,都可以作證!”
確實……都做過。
在那些被憤怒沖昏頭腦的日日夜夜里,將陸恩儀母子視為眼中釘,用盡了所有惡毒的語言去詛咒他們。
而那些話,都被家里的傭人聽了去。
以為那沒什麼,不過是主家夫人的幾句牢。
卻沒想到,在在此刻,了安煙用來攻擊最鋒利的武!
俞清禾在這一刻,才終于徹徹底底地看清了眼前這個人。
一直以為安煙是個單純善良,一心向著商家的好孩,是心中最完的兒媳人選。
將當自己人,對推心置腹,甚至把當對付陸恩儀的盟友。
原來,從頭到尾,這些都只是安煙的偽裝。
俞清禾渾冰冷,寒意從腳底直沖上來。
想開口跟商執聿解釋,想告訴他安煙心機深沉,這一切都是安煙的圈套。
可是,安煙連家里的傭人都能收買,手里到底還握著自己多把柄?
俞清禾第一次嘗到了什麼引火燒。
而病床上,商執聿的表已經冷到了極點。
他看著自己母親那張慘白如紙的臉,眼神里流出濃重的失。
“媽,”他緩緩開口,聲音里聽不出緒,卻讓俞清禾的心沉了谷底,“我沒想到,你真的這麼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