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依舊裹在沉的霧氣里，
裴衾宸推著行李箱走進希思羅機場，指尖無意識挲著手機。
屏幕鎖屏是褚給他的清單，
五個要打卡的地標。
末尾畫著歪歪扭扭的笑臉，寫著 “打卡完兌換幺幺~”。
他剛在登機口旁的座椅坐下，
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就遞到了眼前。
金發生站在面前，笑容明艷，用流利的英語直白開口：
"Excuse me, you’re so handsome. Can I get your number"
裴衾宸抬眼，眼底的清冷未散，語氣沒有毫波瀾，只淡淡吐出三個字：
"I’m married."
生愣了愣，下意識環顧他邊，空無一人，隨即挑眉輕笑，帶著點調侃：
"Really I don’t see your wife here. Is that an excuse"
(真的嗎？我沒看到你妻子，這算是借口嗎？）
裴衾宸沒多解釋，只是抬起左手，微微卷起西裝袖口。
一枚玫瑰金袖扣赫然映眼簾，上面刻著個小巧的柚子圖案。
分明是款尺寸，
卻被他妥帖地戴在袖口。
"She’s being naughty,"
他開口，聲音略微和了一些，眼中的冰冷化作了淡淡的暖：
"Playing hide-and-seek with me. These are her ‘markers’."
（很調皮，在跟我玩捉迷藏。）
（這是的‘標記’。）
生看清那枚致的袖扣，眼底的期待瞬間褪去，隨即出了然的笑容，禮貌地點頭：
"Sorry for disturbing you. Your wife is very lucky."
（抱歉打擾了，你太太真幸運。）
"Thank you."
裴衾宸頷首回應，重新放下袖口，指尖無意識挲著袖扣上的柚子紋路，眼底的溫藏不住。
看著生離開的背影，他低頭點開和褚的聊天框，輸一行字：
【等我，打卡完就去找你。】
發送功後，他收起手機，轉走向登機口。
倫敦的晨過機場的落地窗灑在他上，
西裝袖口的玫瑰金袖扣折出細碎的，像褚藏在眼底的狡黠，也像他此刻藏不住的思念。
……
“那說好了？”
“如果走散了，我們分頭看風景再遇上。”
……
“不會走散，我會一直牽著你。”
……
“不可以。”
“你要繼續往前走，說不定下個地點就遇到我了。”
……
“不行。”
“我往前走了，幺幺到了約定的地方沒看見我，該慌了。”
“萬一你以為我忘了，或者走丟了……”
……
第一站，
佛羅倫薩。
秋意裹著細雨，石板路被淋得發亮，街邊面包店飄出的恰塔香氣混著潤的空氣，漫過整條小巷。
裴衾宸撐著黑傘，踩著小家伙給的清單上畫圈的路線往前走，皮鞋敲在石板上，聲音孤零零的。
他低頭出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和褚的聊天界面，
最後那條【等我，打卡完就去找你】，
還沒回。
指尖無意識挲著袖口的柚子袖扣，玫瑰金在雨天里泛著淡的，像笑時眼尾的弧度。
"Buongiorno, signore! Vuoi un pezzo di pane fresco"
（早上好，先生！要來塊新鮮面包嗎？）
面包店老板娘探出頭，笑容慈祥，意大利語帶著輕快的尾音。
裴衾宸收傘走進店里，玻璃柜里的佛卡夏還冒著熱氣。
他看向老板娘，用帶著點生卻清晰的意大利語回應：
"Una ciambella al limone, per favore."
（請給我一個檸檬甜甜圈。）
是清單上畫了小心的那款。
老板娘麻利地用油紙裹好甜甜圈，打包時目落在他袖口的袖扣上，眼神亮了亮，笑著打趣：
"Questo bracciale è carino, è un regalo della tua ragazza"
（這袖扣真可，是你朋友送的嗎？）
裴衾宸指尖一頓，接過紙袋的作慢了半拍。
他垂眸看了眼袖扣上的小柚子，眼底的清冷慢慢漫上一層意，語氣認真地糾正，意大利語的尾音不自覺放：
"Non è la mia ragazza, è mia moglie."
（不是朋友，是我太太。）
"Ah, moglie!"
老板娘恍然大悟，笑著拍了拍紙袋，語氣里滿是羨慕：
"Lei deve essere molto gentile."
（一定很溫。）
"Hmm."
裴衾宸應了聲，結輕輕滾了滾，指尖又蹭了蹭袖扣的紋路，像是在什麼珍寶，聲音輕得幾乎要融進面包店的熱氣里：
"Sì, molto gentile."
（是的，很溫。）
他想起褚總窩在沙發上吃餅干的模樣，想起犯迷糊時往他掌心蹭的。
是的，很溫。
不是膩的討好，
是藏在清冷里的依賴，是落在細節里的惦記。
接過紙袋轉時，他又了次手機，屏幕依舊沒亮。
雨還在敲著玻璃窗，淅淅瀝瀝的，
像在催他走，又像在攔他。
他把手機揣回口袋，撐傘走進雨里，檸檬甜甜圈的香氣從紙袋里鉆出來，勾著人想立刻塞進某個人里。
皮鞋踩過積水，濺起的水花沾了腳，他卻沒在意。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快點走完清單上的路，快點見到那個還沒回他消息的、很溫的太太。
哦，不，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