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的殘骸,在死寂中哀鳴。
每一塊扭曲的鋼鐵,每一寸焦黑的土地,都在訴說著剛才那場神戰的恐怖。
簡姮在一陣幾乎要將靈魂撕裂的劇痛中,猛地睜開了雙眼。
痛。
深骨髓的痛。
但比這更可怕的,是空。
一種前所未有的,仿佛靈魂被活生生挖走一半的,極致的空虛與恐慌。
那份曾與顧明淵相連的共生鏈接,斷了。
徹底,斷了。
“顧明淵……”
嘶啞地呼喚著,聲音破碎得不樣子,掙扎著,用手肘在廢墟中艱難地爬行,留下一道目驚心的痕。
終于,爬到了那個男人的邊。
他靜靜地躺在那里,上猙獰的傷口不再流,呼吸平穩,生命征竟詭異地穩定了下來。
像一尊陷沉睡的,完的雕塑。
簡姮抖著探查自己的神世界,那曾如同瘋般盤踞其中的、屬于陸則琛的意識,也消失了。
仿佛在剛才那場毀滅的能量對沖中,被徹底抹除。
一切,都結束了嗎?
廢墟之上,伊娃的圣盾部隊與陸曉芙的“鬣狗”殘部,如同兩群傷的孤狼,在遠遙遙對峙,舐著傷口。
暫時,無人敢再輕舉妄。
簡姮的目,被一抹幽吸引。
在AI母親那座水晶棺的殘骸中,一枚仍在微弱搏的、仿佛心臟般的多面數據核心,正幽幽地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
【母之心】。
“簡姮。”
陸曉芙的聲音從不遠傳來,帶著一自己都未察覺的抖。
走上前,神復雜到極點,說出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我哥的計劃,不是奪舍。”
“他是要用這個東西,改寫‘希之種’的底層代碼!”
“他要……為新的神!”
陸曉芙的眼中,第一次,流出一恐懼。
指著那個昏迷不醒的男人,聲音都在發。
“我們聯手,在他徹底蘇醒前,阻止他!”
“我只想……只想奪回我哥哥的意識……”
話音未落。
一道道冰冷的能量武充能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伊娃帶著的圣盾士兵,如同一群優雅的死神,悄無聲息地,將二人包圍。
“真是人的姐妹深。”
伊娃臉上掛著勝利者般優雅的笑容,那笑容卻比西伯利亞的寒風更冷。
“不過,沒時間給你們上演家庭倫理劇了。”
抬起手,腕上的戰平板投出一副星圖,一顆懸浮在軌道上的巨大衛星,猙獰的炮口已經對準了這座孤島。
“圣盾的‘凈化’程序,已經啟。”
“二十四小時後,這里的一切,都將被從理層面徹底抹除,連一粒塵埃都不會剩下。”
伊娃的目,貪婪地落在【母之心】和顧明淵的上。
“出它們。”
“我可以仁慈地,為你們提供這世上唯一的,逃生通道。”
劍拔弩張。
空氣,仿佛都已凝固。
就在這三方對峙,一即發的絕境下。
那個本應昏迷不醒的男人,毫無征兆地,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雙眼睛里,再無黑金織的掙扎。
再無屬于野的暴戾。
再無屬于顧明淵的溫。
那是一片純粹的、冰冷的、如同態金屬的,令人心悸的銀。
他緩緩坐起,上所有的傷口,竟以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
他無視了伊娃的軍隊,無視了陸曉芙的震驚,甚至無視了那顆足以毀滅一切的【母之心】。
他銀的目,穿了所有的硝煙與廢墟,準無比地,落在了簡姮的上。
角,緩緩勾起一抹既悉又陌生的、屬于陸則琛的,帶著絕對占有的笑容。
他用一種宣示主權的口吻,輕聲宣告。
“姮姮,游戲結束了。”
“我贏了。”
“哥!哥哥!”
陸曉芙見狀,又驚又喜,抖著,幾乎是喜極而泣地喊出了那個稱呼。
然而。
那個占據了顧明淵的“銀君主”,卻只是漠然地瞥了一眼。
那眼神,冰冷,陌生,如同在看一只聒噪的、無關要的螻蟻。
他用一種足以將人靈魂都徹底凍結的語調,問出了一個讓陸曉芙如墜冰窟的問題。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