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紀清絮在鬧鐘響的前一個小時醒來。
只睡了五個多小時,但比起以前,的睡眠時間和質量已經算是有了好轉。
起床簡單洗漱,穿了件灰套頭衛,搭了條同系的短,把微卷長發扎起,拿上行李和房卡出了門。
時間還早,紀清絮到劇組的時候人還沒齊,助理孟言進演員間給了一杯咖啡和三明治。
邊看劇本邊吃,偶爾和孟言說幾句話。
沒有了煩心的人在,連空氣都變得舒適了不。
這幾天都集中拍一個場景的戲,正好紀清絮的角戲份比較重,熬了幾個大夜都沒能拍完。
正吊著威亞拍攝武打的戲份時,陳導在下面喊:“清絮,你先下來吧。”
紀清絮的緒一下被打斷,從戲里離出來。
工作人員將威亞緩緩放下,還飄在半空中時,便問道:“陳導,這條不行嗎?”
“不是,這兩天你的戲份先放一下。”
紀清絮腳踩到地面上,陳導揮手示意工作人員解下上的威亞。
致眉眼著不明所以:“為什麼?”
“這個…...你回去問紀董吧,他給你請了兩天假,讓你現在回去。”
陳導打量著紀清絮的反應,默了幾秒又說:“就當休息兩天,正好我先把其他和你不同框的景拍了。”
紀清絮聲線淡然:“好,給你添麻煩了。”
陳導擺著手,“沒事,這點事算什麼。”
對陳導頷首以表歉意,隨後回了化妝間。
在場聽見他們對話的人都無聲嘆口氣。
看來生在豪門也不是什麼好事,都已經是年人了卻還是像高中一樣被管著,連兒意見也不征求,說請就請了。
看紀清絮那樣,也不像是生氣的模樣。
或許是已經習慣這種不被尊重的對待了吧。
紀清絮卸了妝發,換回常服後便坐上車,往紀家別墅的方向駛去。
雖然不知道的事,但也猜到了大半。
能這麼突然把回去的無非是為了紀禾。
劇組在北,麗佳苑在南,等到別墅區門口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
紀清絮停好車後推開車門下來,仰頭看了眼天。
今晚的月亮被大片烏雲遮擋住,只有蕭索的幾粒星掛在天上,細細碎碎地閃著。
忽然一陣風將隨意披下的長發吹起,微微晃。
有點風雨來的意味。
回眸,抬腳往家走去。
一進門便聽見客廳里傳過來的聲音。
孩笑聲清脆,貴婦人語氣親昵,站在門口,心口升起一窘迫的滋味。
像誤闖了別人家一樣,讓渾都到不適。
紀清絮微抿了下,彎腰換好鞋走進去。
場景更讓覺得刺眼。
自打記事起,這樣一家和睦的場面幾乎從未經歷過。
記憶里更多的是父親的漠視,母親的時好時壞。
但比起父親,母親的態度讓更加患得患失。
一開始,以為只要自己足夠聽話,足夠乖巧,足夠優秀,就能得到母親的疼。
或者說是青睞。
但後來,十六七歲的時候,在母親上便再也尋不到毫意了。
這問題困擾了二十七年。
每一個失眠的夜里,輾轉反側,但無論怎樣,都想不通原因,便把所有問題都歸咎于自己。
現在知道了。
不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優秀,是因為不是母親的孩子,卻可笑的奢能得到母。
沒想到宋書桐的母,本就不屬于。
宋書桐在紀清絮走進來的時候便看見了,但也只是施舍般地睨了一眼,而後繼續和紀禾說笑著。
盡管已經得知自己并非紀家的孩子,但一個月以來,從未比現下更加清晰地認識到的境。
面前的才是一家人,而早已被排除在外,更像是個來匯報工作的外人。
努力抑制心里的異常覺,出微笑和他們打招呼:“爸爸媽媽,哥。”
紀淮忱臉上揚起笑意,站起來迎,“絮絮回來了,洗手準備吃飯吧。”
而後地接過紀清絮的包,眼神溫安著,紀清絮便提步去洗手間。
還沒走兩步,宋書桐帶著譏誚的嗓音響起來。
“我從小教你的禮貌都喂狗了?看不見你姐姐嗎?真是窮鄉僻壤里出來的,怎麼教也教不會。”
宋書桐的話糙得實在不像是豪門夫人會說出口的。
紀清絮本能地擰了下眉,卻被宋書桐一眼看見。
直接站起來,聲音尖銳刺耳:
“你什麼表?我好吃好喝供著你,不恩戴德就算了,還敢瞪我!”
紀淮忱替紀清絮說話,“媽,不就沒和紀禾打招呼嗎,這又不是什麼大事,絮絮剛回來,你還讓不讓吃飯了。”
“吃什麼吃?這飯是做給小禾吃的,沒這個白眼狼的份。”
紀淮忱還想說什麼,紀清絮往前一步,從後面拉住他。
對上宋書桐那雙保養得當的眼,聲音冷冷清清:
“媽,養我的是紀家,是你和爸,我過人了,我不覺得我哪里是白眼狼。”
宋書桐沒想到敢狡辯,頓時氣更大,但一時又找不到話反駁,便胡攪蠻纏。
“你還敢頂,老紀,你看見沒有,這就是對有養育之恩的恩人說話的態度!別家的狼崽養不啊!”
“媽,你過分了。”紀淮忱冷著聲音道。
“你搞清楚誰是你妹妹,你親妹妹了委屈你不管不問,倒是對一個外人那麼在意,是不是給你下了什麼蠱!”
“一句招呼而已,什麼委屈了?不是一直都很大度嗎。”
紀淮忱的音調沒有升降,看向坐在沙發上事不關己的紀禾,“我想紀禾應該也不會介意吧。”
紀禾一個哆嗦,忙去拽宋書桐的角,“我不介意的媽媽,絮絮不想和我說話我能理解,畢竟因為我的存在讓變得尷尬,也是我不好。”
一番話說得真意切,委曲求全,神無辜又自責,人看了止不住心疼。
紀清絮不愿在這多做停留,徒惹是非。
“如果今天您我回來沒別的事,那我就先回劇組了,還請您以後不要隨意替我請假,您耽誤的不僅是我一個人的進度。”
“你給我站住!這個家不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今天你想這麼簡單就走?沒門!”
宋書桐一屁坐下,雙疊,姿態優雅下達著命令:“跪下。”
紀清絮站在原地沒,靜靜看著宋書桐,無聲質問著。
沒有合理的理由,憑什麼跪?
見沒有作,宋書桐聲音大了幾分,“你竟敢連長輩的話都不聽了,來人!把給我按下去!”
兩個僕人上前按住紀清絮的肩,使足了力氣往膝蓋窩上踩。
抵不過兩個人的力量,撐了一會還是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抬起眼,目不偏不倚看向宋書桐,下頜繃一條直線,鼻尖的痣讓致漂亮的鵝蛋臉上添了獨特的辨識度,
整張臉倔強又清冷。
宋書桐冷哼了聲,“紀清絮,今天我就要讓你記清楚你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