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紀清絮睡得極不安穩，被困在夢境里無法離。
夢見九年前剛進京大校園時，年清冷的眉眼，完的面龐，讓一眼驚艷。
紀清絮見過太多好看的人，可裴知聿卻不同于見過的任何人。
或許是那雙看什麼都冷漠的眼，又或許是面對旁人的惡意仍直的脊背，不清楚。
只知道自己被莫名吸引，再無法將視線放在別人上。
畫面一轉，看見彼時的幫裴知聿解圍，厲聲回懟那些嘲諷他的富家子弟們。
不知是哪來的勇氣，竟沒征過他的意見，牽起他的手便跑向林蔭小徑。
那時的只知道自己心里的悸。
這次清清楚楚看見，年那雙平日里總像含著寒雪般的眼，此時也閃著零星的笑意。
原來這場名為心的海，不止一人淪陷。
十月，盛夏在悄然溜走，樹葉隨風卷起，伴著沙沙聲，年薄輕啟，聽見他獨有的清冷嗓音帶著真摯：
“紀清絮，現在答應你，遲嗎？”
那刻，連落下的樹葉都像是婚禮的撒花。
站在旁，又了一次久違的快樂。
可驟然間風雲突變，雷聲轟隆作響。
紀清絮覺臉上一涼。
仰頭看去，遠天邊層雲翻卷，麻麻的水滴落下，周圍都被籠罩在雨幕中，眼前的一切變得朦朧。
等再回眸看去，年臉上揚著的笑意和溫早已然無存。
擰眉不解，下一秒便聽見冷著臉說：
“裴知聿，我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必須要談一段，很不湊巧，你為了我的試驗品，僅此而已。”
“其實我本不喜歡你。”
旁觀的紀清絮急切往前沖，卻怎麼也沖不到裴知聿面前。
無力地喊：“不是的！不是這樣！你不要相信，是騙你的！”
再聽不見兩人的對話，只能眼睜睜看著年臉上的神從痛苦到冷漠，最後垂下手臂轉離開。
躺在床上的紀清絮無法再分清夢境和現實。
聽見耳邊縈繞著裴知聿的聲音，和七年前一樣寵溺又溫。
鼻腔發酸，哽咽哀求：“別走…...”
年還是消失了，忍不住啜泣起來。
忽然有溫度的手著烏發，淚眼婆娑看向來人，是紀淮忱。
像是走丟的孩子終于找到大人，再也制不住心下酸，放聲大哭。
想和哥哥說那并不是的本意，那些都是氣話。
可洶涌的委屈從心臟蔓延到了嚨，說不出，只能無措地著哥哥。
就這樣，神志不清，做了一晚的夢。
翌日，窗外晨過薄紗灑進房間，微風輕輕拂過紀清絮的臉，也一同將夢吹散。
紀清絮緩緩睜開眼，眸中還帶著未醒的惺忪。
剛從夢境離，頭腦都有些昏昏沉沉。
支起，渾都酸痛得厲害，力有點不支，只好半倚在床頭，環顧四周陌生的環境，卻莫名覺得很悉。
悉的風格，悉的味道，腦海里浮現出的影子便是裴知聿。
昨晚燒得迷迷糊糊，半夢半醒間似乎看見了裴知聿。
他神溫，像是回到了七年前兩人的時候。
記得他端著碗進來，輕地喂喝藥，怕覺得苦，還哄吃下了顆糖。
紀清絮聽見房外傳來靜，下意識以為是裴知聿，心下一喜，顧不上虛弱，掀開被子急忙跑到了客廳。
聲響從廚房傳來，忽而放慢腳步，徐徐往廚房走去。
這一刻竟生出了類似近鄉怯的覺。
紀清絮還未完全看見人，那人便先一步從廚房里出來，兩人看見對方都是猝不及防的一愣。
沒幾秒那人反應過來，開口問道：“小絮，你醒啦？退燒了嗎？”
紀清絮看著眼前約莫四十歲的人，遲疑開口：“您是？”
“我是這家的保姆，你我張姨就行，”張姨上下打量著紀清絮。
“今天的氣比昨晚上好多了，看來那姜湯和藥還管用的。”
“昨晚…...是您在照顧我嗎？”
紀清絮問得極慢。
期待答案，又害怕答案不是希得到的。
等張姨回答的短短幾秒，手心已滲出縷縷的汗。
張姨實話實說：“是呀。”
“哦…...”垂下眸著手心里的汗。
說不清心是什麼，心臟像是忽然收又被放開，有點低落，又有點自嘲。
早在分手的那天，就該清楚，此後裴知聿對只會有無窮無盡的恨。
最好的況也不過是他將視為陌生人。
昨晚沒有對見死不救，把帶回家里已經是他極好的修養了。
還在期待什麼。
張姨看著眼前的人兒，雖然面蒼白，但骨相絕佳，鼻尖那顆痣更是添了幾分破碎，不難看出是個人坯子。
給裴先生當了那麼久的保姆，從沒見過誰能踏進這里，還睡在主臥讓裴先生照顧了一夜。
想來兩人關系是不一般的，于是樂呵呵的：
“但我是昨天夜里才被裴先生來的，我來的時候他已經給你喂了姜湯和藥。”
“他公司有事，臨走的時候還囑咐我熬點紅棗糯米粥，說你生了病就喝這口。”
張姨見神有些緩和，邊也起些弧度，心里更樂了。
看來猜得真不錯。
這小姑娘招人稀罕，可得幫裴先生把人留住。
張姨招呼，“小絮，別站著啦，快去洗漱，過來喝點粥，一會還有一頓藥呢。”
紀清絮心里那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被張姨幾句話說得徹底消散。
松開手，也笑應道：“好，麻煩您啦。”
紀清絮站在洗手臺前，看著鏡子里的人，思緒飄回昨晚，狐貍眼不控地彎起。
到的一切，竟真的不是夢。
裴知聿真的不解帶照顧了一晚。
滿心歡喜，口腔里那顆糖的甜味似乎還未散去，甚至一路向下擴到了心臟，整個人像踩在雲朵上，有些飄飄然。
洗漱完坐到餐桌前，紀清絮接過張姨遞來的粥，攪拌著還能聞見飄來的紅棗香氣。
嘗了一口後抬頭笑看張姨，嗓音又甜又：“張姨廚藝真好，這粥熬得又香又甜，我都想把您挖走了。”
小姑娘笑容明艷，活像個小太，看得人心里也像被灑過，熨燙得讓人舒心。
張姨越看越喜歡，說道：“小絮喜歡就常來，張姨給你做飯吃。”
沒幾秒，張姨心下一，語調染上些心疼：
“裴先生可不能離人，他有時候整夜整夜不睡覺，還不好好吃飯，就算工作再忙也不能這樣不把當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