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目對撞,安靜而深沉。
舒晚清麗的臉頰上,眉眼間暗藏清。
而孟淮津,原本狼一樣鋒銳的眼底,也潤了幾分,青顰黛墨、青黛含翠。
這是他的邀請,他在蠱,他在期待。
這不得不讓舒晚想起五年前那個雷電加的夜晚,麻著膽子親他,他怒不可遏,甩在床上,兩人也因此被牙齒磕破了。
他的兇和他戾氣,恍若昨夜。
之後的幾年里,偶爾午夜夢回,會夢到那些細節,那些尖刀利刃般的警告。
每一幀,都是橫空飛來的冰刃,割在平穩跳的心上,流,化膿、結痂,留疤。
所以那時候得出一個結論:沒有結果的,注定是一場生不如死的瘟疫。
瘟疫發的時候,能熬過,便是胎換骨;熬不過,就是無間地獄。
事實證明,能熬過的,寥寥無幾。
舒晚下意識抱自己,笑了笑,低聲呢喃:“你有沒有懷念過,我以前對你的親吻,盡管,那時候很青,很……不知恥。”
孟淮津的眼底如琉璃般逐漸皸裂,五指在順的發里了,稍稍用力,把人往自己這邊帶,讓的頭,枕著他的臂彎。
他微微仰著頭,腦海里出現一道瘦瘦小小的影子,那是個條、婀娜纖的,眼睛很漂亮,面孔也很標志,肢,如白瓷……
聲帶在嚨里震了震,孟淮津結上下滾,聲音嘶啞:“想過。”
舒晚往上蹭了蹭,靠在他肩膀上,直視著前方:“你怎麼不說你自己是瘋子,是變態。”
聞言,孟淮津稍稍低頭,火熱的瓣過的耳垂,很輕地吻一下,聲音沙沙:“舒晚,我是瘋子,是變態。”
電流一般的麻讓舒晚呼吸驟停,匆匆扭頭看他一眼,又立馬轉回去。
“真的不給我一點甜頭嗎?”孟淮津的聲音還在耳邊。
他噴灑的呼吸如羽似的過的脖頸,止不住激靈,蜷似一只氣呼呼的蛙:“不是說這麼多年都沒過人?總是這麼會。”
他依然視線幽幽:“當年舒小姐教得好,我後來悟了。”
“你……”
舒晚剛一扭頭,便被他霸道地含住,反復親吻,又撬開咬的貝齒。
,連連。
舒晚的眼睛在中失了神,角溢出稀碎變調的聲音。
孟淮津恰到好地暫停,臉頰離,把呼吸還給失神的。
又用指腹蹭了蹭的角,他才心頗好似的開門出去,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躬著說:“下車,邊走邊回答你的提問。”
舒晚眨著眼著眼前人,簡直如鯁在。
白白被占便宜。
覺得應該還回去,但又深有會,開了葷的老男人,不論是武力、力、耐力、還是實踐能力,都能甩十萬條街。
仔細想想,還是算了,保命要。
又空坐了一分鐘,等臉上的熱度退散些許,才下車。
.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個龍影是假的?”
見他有意在等,走上前同他并排而立。
孟淮津抬手從梨樹上摘了兩個梨,平靜無波道:“一年多前,張全跟蔣潔第一次約會時,照片就被放在網上重點關注了。三個月前蔣潔生產,同時也是我們剛結束國行不久,此人第一次境。那時,我們就知道他是假的了。”
“那,你又是怎麼看出他不是真龍影的呢?”上了臺階,阿姨迎出來,舒晚沖微微一笑。
孟淮津徑直去到廚房,打開水沖洗手里的梨,然後用水果刀練地削皮:“簡單。龍家人全在牢里,取龍影父親的DNA,與他跟蔣潔兒子的DNA做對比,直系親屬的概率為零。”
“龍影怎麼會允許他的替跟蔣潔有孩子呢?這不是自找麻煩嗎?”舒晚靠著門看他削梨。
“孩子是蔣潔瞞天過海生的,那時候跟侯宴琛還是夫妻,人們都認為,這個孩子是侯家的。而張全,應該是希有個後代,所以向那邊瞞了實。”
孟淮津把削好的梨遞過來。
舒晚覺得自己吃不完,拿起刀準備切兩半,分一半給他,卻被制止。
他一本正經說:“梨,不能分。”
舒晚擰眉,好一會兒才明白是什麼意思。
分梨,分離。
一個桀驁狂野的人,竟然信這。
舒晚笑笑,放下刀,張在潔白的梨上咬出個月牙,繼續:“那麼,他跟蔣潔的那些私會照片,是你找人拍的?”
“又不是我老婆,我拍做什麼?”
孟淮津把廚房讓給阿姨做飯,抬腳往外面走,與舒晚肩而過時,悠地握住的手,上抬,低頭,毫不客氣在咬過的月牙上大大咬一口,又若無其事繼續往前走。
“是侯宴琛派人拍的他老婆,他查到給他戴綠帽子的男人或許是龍影,就往上匯報了。”
舒晚盯著梨上那大大一個窩,又看看孟淮津頎長瀟灑的背影,好一陣啞口無言。
他怎麼跟逗小孩兒似的?
記憶回溯,好像記得八歲那年,他也這樣搶過的東西,那時候是個橘子,他搶過去吃了兩瓣,覺得酸,又扔還給。
“即便看不見,也要人家侯家大公子的脊梁骨,你倆到底有什麼仇有什麼怨?”見他坐在飯桌前,舒晚也座。
孟淮津把玩著面前的餐,“大概是,從中學時代一些無意義的打賭開始的吧。”
“比如?”舒晚聽得津津有味。
上一次對他做出這幅崇拜又認真的神,還是六年前他給講數學題的時候。
孟淮津靜靜的目在臉上定了好久,才接話:“比如,比誰跳起來的時候抓到的樹葉更多;比打籃球的時候,誰手里生送的水更多。”
“……”確實是好沒有意義的賭注。
原來,他們也有這麼中二的時候,實在難以想象。
不過,誰的青春不是青春啊,誰的青春都是青春。
阿姨端飯菜過來,舒晚起要去接,對方說燙,不讓端,便又重新坐下:“你們以前應該是很好的朋友,現在還是嗎?”
孟淮津盛飯給,語氣淡淡:“時而是,時而不是。”
好像懂了一些。仕途上,他們是競爭關系;工作上,他們又互相配合。
年人的世界,好像沒幾樣關系是純粹的。
之後飯桌上陷好一陣沉默,舒晚垂眸挑著碗里的米飯,終是問了最想問的:“我爸媽真正的墓,不在那座山上對吧?”
孟淮津放下筷子,正正看過來:“在烈士陵園。”
自從知道他們的事後,就猜到了。
南城山上那座荒草叢生的墓地,果然是用來掩人耳目的。
吃著吃著,舒晚的鼻尖一陣發酸,眼底就跟著涌出一熱意。
“吃飽了,我先上去。”低著頭起,快步跑上樓。
五年,年年都去掃的墓,竟然是假的。
而真的,竟一次也沒去過。
該說什麼?也不能說;該怨嗎?好像也不能怨。
.
孟淮津的腳步響起時,正抱著雙膝坐在飄窗上看夕,安靜得仿佛不存在。
男人進門,看著似曾相識的畫面,英劍眉擰,走過去坐在腳的那頭,視線在已經哭過一場的眼睛上一掃而過,沉寂片刻,言道:
“舒晚,我們的工作質就是這樣。現在真相公開了,你什麼時候想去看他們,我都帶你去。”
找不到話反駁。
是的,他們的工作質就是這樣。該保的時候,打死都不能說。
舒晚側眸,盈盈目投進他的眼底:“今年清明,我去南城給他們掃墓,看見你也去獻花了。你明明知道他們不在那里,還跑去做什麼?”
孟淮津微微勾頭,一半側臉鑲嵌在霞里,目勾芡:“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