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雨霖既害怕姑媽的威嚴,又害怕表哥的強權,無奈只得拽住舒晚的擺,從牙里出句低低的:
“怎麼辦怎麼辦?雖然是我們關家的人,但我不得不公允地說,我姑媽真的很像惡毒婆婆。晚晚,你還是別去了。”
舒晚微笑,輕輕拍了拍的手,用眼神安沒事,然後起,隨關紋繡去了茶室。
只要跟孟淮津的關系公之于眾,只要他們有下一步的計劃和發展,關紋繡這關,都是遲早要面對的。
正如孟庭舟所說,千錯萬錯都是一位母親,總不能一槍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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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里,關紋繡示意舒晚坐。
于是在對面落座。
裊裊茶氣暈染一室,落在眼前那位一生都在叱咤風雲的人上,竟然未能將其眉間戾氣削減分毫。
“事已至此,你與淮津,我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你放心,今天之後我不會再為難你。”關紋繡泡的事花茶,手法優雅嫻。
舒晚沒有接話,聽說:“但有些話,我必須跟你講明白。”
“當年,魏家出事,留下三個子,震霆把老大帶回了孟家,改名為孟嫻,那時候只有八歲。”
“我捫心自問,也曾把當做親閨培養,哪怕後來有了自己的兒子,我也對悉心教導,送上軍校,進軍區,給鋪路……樁樁件件,都是我在持,沒有對不起。”
那廂遞過來一杯茶,舒晚垂眸看了眼,沒喝。
繼續自顧自道:“我的氣憤,是從知道跟庭舟兩人的開始的。”
“庭舟自天賦過人,是天生吃這碗飯的人,也是我們最得意的繼承人。如果他繼續走這條路,他會走得比現在的淮津還要遠。”
“但就是因為孟嫻,他最終放棄仕途,一氣之下選擇了另一條路。”
舒晚忍不住打斷:“您為什麼把這場‘蝴蝶效應’的源頭歸結在我母親上,而不是,您強行干預他們的所導致的?”
“是否是您對兒子的控制過強?是否是您,從一開始就看不上我母親,覺得配不上您大兒子,故此,百般阻攔。”
關紋繡沒有接話,不置可否。
這邊繼續:“在我的認知里,我母親不論是業務能力還是為人世,不亞于任何一個北城的大家閨秀。您有沒有想過,如果當初您沒有干預,讓他們強強結合了,未必就不是一個好結果,未必路就走不遠。”
關紋繡泡茶的手一頓,高傲的人從不低頭,“父母之,則為之計深遠。你還沒有做母親,你不會明白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栽培和托舉,能到什麼程度,你也不會明白一個好的優秀繼承人,對家族的重要。”
“結果呢?”舒晚反問,在心底發誓一百次,將來自己如果有了孩子,絕不會這樣,絕不會。
關紋繡低笑,有些落寞:“兒子們常常說,我老了,不要再管他們的事。我不否認,以前是我過于激進。老大的事,到此為止,不提。”
“我現在要說淮津的事。”抬眸過來,“你知道他在什麼位置,行差踏錯,萬劫不復。但是,你涉世未深,他今後所要面對的,你未必能幫得上他。”
“什麼才算幫?”舒晚也著,“為他掃清障礙助他平步青雲嗎?時至今日,您似乎還只在意他的仕途,而不曾關注他是否快樂?是否開心?平淡而無味的日子里,是否有過溫度?”
關紋繡有過一瞬的啞語。
這邊凝眸,正道:“他已居高位,我微薄之力、螢火之,在人脈關系上,或許確實幫不上他太多,更多的,反而是他提攜我、引導我。”
略頓,繼續道:“孟夫人,我或許做不了給他撐傘的那個人,但我可以為他添,為他擋哪怕一點吹來的橫風,為他在黑暗中打一束。我愿意跟他同進退,愿意死生相隨。”
關紋繡一瞇眼,似乎是這一刻,才真正認識這個舒晚的孩兒——固執,倔強,敏銳,四兩撥千斤。
“你愿意跟他同進退?愿意死生相隨?”老太太目直直,問,“這話,你敢發誓嗎?”
“我敢發誓……”
“先別急著發誓,”關紋繡抬手打斷,“你先聽我講完接下來的話,再決定要不要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