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端著醒酒湯走出廚房,聽見這話,腳步猛地一滯怔。
跟孟淮津投過來的目對視,那雙杏眼在男人的注視下,又呆,又萌,跟樹懶似的,一眨一眨。
好死不死,“罪魁禍首”的阿姨又補了句:“況且,先生跟小姐你們那頻率……可能不想懷上都難。”
“………”說得舒晚連路都不敢走了,臉頰刷一下紅到耳,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
都怪那個老男人,什麼廚房里、沙發上、樓梯……
這回好了,被看見了吧。
手里的碗一松,孟淮津已經走過來,自顧自接過那碗醒酒湯,一仰脖子喝下。
很燙,他卻渾然不覺似的。
看來他應該也有點不知所措。
這之後,舒晚被他帶過去坐在沙發上。
兩兩相對,又是一陣沉默,孟淮津才抬手的發頂,“你想今晚去醫院,還是你明早去?”
舒晚輕輕“啊”了一聲,“真的要去嗎?”
男人視線落在平坦的小腹上。
舒晚哭無淚,尷尬得連忙用手捂住。
他們確實最近都沒太注重避孕。
有時候是用完了,有時候,純是不想用,包括昨晚,因為莊園房間里準備的號太小,他試了幾次沒功,就跟商量,最後沒戴。
應該不會就這麼中招吧?
舒晚大氣不敢,好久才憋出句:“你曾經說以後所有財產都由我繼承,如果我們有了孩子,你的財產是不是就不歸我了?”
“………”
孟淮津組織半天才組織出語言,“你這是盼著我早點掛在墻上?”
“……您這可就是污蔑誹謗了,小心我告你。”舒晚笑得眼睛彎彎的。
視線再次對上,孟淮津收起笑意,“明天去醫院看看。”
并不排斥,“好。”
那晚,舒晚枕著他胳膊,躺在他暖乎乎的懷里,翻起了舊賬:“我記得你不喜歡小孩兒的。媽媽曾說,當年你在醫院看見剛出生時皺的我,一臉嫌棄!八歲的時候,你嚇哭了我,還說再哭放狗,最後還搶我橘子!去南城接我的時候,更是……”
孟淮津的指腹在上某輕輕拂過,功制止了的喋喋不休。
男人低頭看,俊幽邃的眉眼幻化為點點星,朦朧璀璨得一塌糊涂,“跟你一起生的,怎麼可能會不喜歡?”
眼睛眨眨:“比喜歡我還喜歡嗎?”
“……”
“財產還歸我嗎?”
“你從前不是不稀罕?”
“年無知嘛,搬磚好辛苦的,我還是走捷徑吧,給走捷徑嗎?領導……”
男人悶笑,手在被子里握住盈盈一握的腰,滾燙的氣息漫過朱紅淚痣、翹鼻尖,往下,浸了的,纏吻上去:
“小妖,老子把命給你。”
字當頭,啼笑皆非。
細細飄絮滌過寒冷的冬夜,半是糖,半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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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的最終結果——烏龍一場,舒晚沒有懷孕。
好心的醫生甚至還安說:“不著急,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其實一點不著急,來則歡迎,不來便靜候佳音,順其自然。
如果不是阿姨那樣說,他們都沒往那方面想。
出醫院的時候,舒晚問孟淮津是什麼。
領導又開始狂浪地大放厥詞:我下次再賣力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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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第三天,舒晚趕赴法院旁聽了一起公開審理的案件,并在被允許的況下,對該案件進行事實報道。
案件核心是,一名七歲孩在路邊小便時,遭貨車撞擊亡。
其父劉甲抱著失去溫度的孩子痛哭流涕、傷心絕。
經調解,貨車司機張乙自愿賠償一百萬元,其中,九十八萬多由保險公司擬由賠償,貨車司機因通肇事罪被判緩刑。
然而,調解過程中,貨車司機張乙和失去孩子的劉甲,并沒告訴警他們是表兄弟關系。
事發一年多後,前妻懷疑兒子之死是人為策劃,于是報警。
隨著張乙和劉甲被抓,一起心策劃的“殺子騙保”案真相被揭開——劉甲因為妻子要離婚,從而產生了撞死兒子并騙保的想法,于是便與表哥張乙心策劃,合謀實施此事。
法庭上,合議庭作出裁判并當庭宣布了判決結果,貨車司機張乙被判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并限制減刑;男孩兒的父親劉甲一審被判死刑。
虎毒還不食子。
走出法院大門的那一剎,舒晚只有一個想法,記者這行,除了鬼沒見過,其他什麼都見過了。
坐上車,正打算回臺里加班整理材料,車開出去之前,習慣看了眼後視鏡,只是一眼,目便驟然冷了下來。
後面的車并不陌生,是那輛改裝過的邁赫。
舒晚熄火,開門大步走過去,敲響邁赫的後坐車窗。
車窗緩緩下降,出那張溫文如玉的臉。
男人依舊是坐在椅上。
“跟蹤我,你真是越來越沒品。”舒晚冷嘲。
蘇彥堂不怒反笑:“原來舒小姐曾覺得,我是個有品的人。”
“……”目直直,恨不得看穿他的五臟六腑、七魂六魄,但都被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給擋了回來。
這才看見他的副駕上還坐著個人,是個老者,滿頭花白,穿著打扮……不是那麼講究,甚至著鄉土氣。
“丁叔,給舒小姐打個招呼。”蘇彥堂淡聲吩咐。
那位老人側眸,有些拘謹地笑著喊了聲:“舒小姐。”
丁叔?
大腦飛速旋轉,舒晚記得這個姓氏。
一個多月前,在隧道口,丁勝就是姓丁,他哥丁強,那麼他們的父親自然也姓丁。
六年前,那通電話撥出去的人家戶!
舒晚再度看向蘇彥堂,眼神犀利,明知故問:“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