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這是什麽兒不宜的話題◎
和周郁汀為同桌的第一周, 姜彌稱之為磨合期，頗有些不習慣。
周郁汀坐姿不規矩，要麽踩著桌子橫杠敞開, 要麽支著腦袋攤在課桌上，巧合的是, 朱天晴喜歡翹二郎, 趴桌子。
這樣一來, 兩人不可避免會到姜彌的空間, 姜彌好脾氣地……夾中求生存。
姜彌發現, 周郁汀真的很喜歡轉筆。他的手指瘦長白皙，隨便拿起一支什麽筆，轉起來就不帶停的。
有一次姜彌好奇, 也跟著轉，沒兩下就啪嗒掉了，惹來周郁汀一陣嘲笑。
姜彌不高興地撅, 周郁汀湊過來：“我教你？”
“不學。”
當然, 岳雅和何梅待的任務姜彌也沒忘, 語文倒是還好，早讀時間每次只要姜彌提醒, 周郁汀就會拿出課本默讀背誦, 英語課就有點難搞了。
這天下午最後一節英語課，岳雅在講臺上講試卷, 姜彌一偏頭, 就看見周郁汀英語試卷下著本數學題集, 筆尖運算飛快, 刷題流暢。
本著英語課代表的使命, 姜彌胳膊肘他, 以示提醒。
周郁汀筆尖停頓，看一眼，明目張膽地繼續刷題。
姜彌只得傳紙條，在草稿紙上寫下：英語課！！！
沒一會，周郁汀回：知道！
姜彌：知道你還做數學題？
周郁汀在桌肚裏掏了掏，掏出一把彩糖果，放在姜彌課桌上。這幾天也發現了，周郁汀不太吃零食，唯獨對這種“lumen”牌子的糖果有獨鐘。
姜彌：什麽意思？
周郁汀：看不出來？我在賄賂你！岳雅講的這套題我全對！！
這回，姜彌猶豫了，其實這套題也全對。
如果老師講的都會，學一學別的科目也沒什麽吧……或許，這也是學霸們提高效率的方式？
于是沒過幾天，姜彌也了英語課語文課刷數學題的一份子。
若是讓岳雅知道周郁汀拐跑了正苗紅的課代表，估計得氣死！
齊健做事效率很高，沒過幾天就告訴姜彌，住校的事已經安排好了，讓周末搬進去。姜彌把搬宿舍的事定在周六，中午在梁姨和劉叔的幫助下，順利住進宿舍。
附中住校生不多，學生宿舍挨著石榴巷，只有兩棟樓。男生那棟秋實園，生這棟夏蔭裏，宿舍六人間上下鋪，空間不大但有獨立衛浴，還有一個曬服的小臺。
姜彌宿舍在511，除了徐佳，黃詩語，師婕，還有兩個二班的生。因為周末，今天只有徐佳在。
收拾好東西，梁姨就要回去了，姜彌送下樓，梁姨有點擔心，說：“你們宿舍住的人也太多了，人多是非就多，有什麽事你別忍著。”
“不怕梁姨，剛剛沒聽徐佳說嘛，大家脾氣都好的。”
“行，那我先走了。”
送走梁姨回到宿舍，姜彌準備出門采購東西，徐佳熱舉手，“我帶你去我帶你去。”
平時徐佳都和陳澤出雙對，兩人幹什麽都一起，姜彌怕耽誤小約會，問：“你今天……不和陳澤出去玩嗎？”
“我們昨天去了呀，談也需要個人空間的好伐？”
姜彌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口狗糧，點點頭，“那走吧，買完我請你吃飯。”
生宿舍旁邊是一條長長的林蔭道，道路兩旁種滿了梧桐和楊樹，徐佳介紹：“這條路盡頭就是附中教師家屬區，那邊東西應有盡有，我們住校生經常去。”
兩人穿過小門，徐佳指著一旁的住宅樓：“別看是老小區，房價排嵐城第一，妥妥的學區房，一套三百多萬。”
兩人在超市逛到下午，出來時手裏拎著不東西。
床上小桌板，臺燈，遮簾……姜彌傻眼了，明明只是隨便買了幾樣，誰知道東西堆小山。
徐佳也買了不，兩人大袋子小袋子，費勁拎著東西回宿舍。
“重死了！早知道就把陳澤出來，他在至可以當個搬運工。”
姜彌也快累死了，不停地氣：“如果……我是大力士就好了……”
徐佳哈哈笑，“你還不如許願有個男朋友來的實際……”
兩人移速度像蝸牛，經過一個籃球場的時候，徐佳忽然了聲，“咦，是周郁汀他們在打籃球耶——”
姜彌驚訝地順著手指的方向過去，果然是周郁汀。
籃球場上，周郁汀穿著綠一號球，額頭上幫著黑的發帶，正運球上籃。他們打的全場，明顯是臨時組的局，球員年紀有大有小，周郁汀在一幫人裏，耀眼的讓人無法忽視。
徐佳說：“放下東西我們歇會，順便看會帥哥。”
“啊，你不是有男朋友嗎？”
徐佳理直氣壯，“別說男朋友，有老公有兒子也不耽誤我看帥哥！”
實在太累，姜彌停下來用手扇風。沒一會，周郁汀他們似乎是中場休息，球員下場洗臉喝水。
姜彌突然就覺了，然而翻遍每個袋子，才發現竟然沒買水！
“徐佳幫我看會東西，我去買……”
話說到一半，眼前倏然出現一瓶礦泉水。
周郁汀站在面前，綠球惹人目，臉上掛著層漉漉的薄汗，黑發帶看起來運十足。他用稀松平常的語氣問：“你兩怎麽在這兒？”
“周末出來買東西唄。”徐佳說。
周郁汀面向姜彌，“你呢？”
姜彌接過他遞來的礦泉水，才發現瓶蓋已經擰開了，“我住校了，今天剛搬進來。”
趙乾坤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啊你住校了？那以後下晚自習可以和我們一起走了。”
姜彌不解：“怎麽，你也住校？”
“不是啊，我和郁哥都住家屬區，這不離得近嘛，順便送你。”
怪不得，每天早晨周郁汀都騎車經過石榴巷，這樣確實是家屬區到知行樓的最佳路徑。
姜彌用了一會消化掉兩人住的近的事實，說：“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這時候籃球場上有人喊他們繼續，周郁汀擡了擡手，說不打了，讓別人替上，然後轉過頭來，說：“搬去夏蔭裏？”
這是要當免費勞力的意思，徐佳點頭如搗蒜，姜彌沒再客氣，把一些大件東西到他手上，自己拎一些輕的。
趙乾坤接過徐佳東西，“給我吧。”
下午太大，周郁汀抱著的小桌板，鞋架等東西走在前面，步子邁的很開。到達宿舍門口，在宿管登記好，然後兩個男生搬東西上樓，姜彌跟在後。
徐佳一個勁地笑，說：“你看你看周郁汀，抱那麽多東西還能每次兩個臺階，簡直男友力棚！真羨慕他以後的朋友！”
姜彌擡眼去，就看見他骨骼突出的脊背。明明看起來瘦，力氣卻很大，那堆沉甸甸的東西在他手上好像本不值一提。
姜彌小聲：“你這麽說不怕陳澤吃醋？”
“怕什麽，雖然周郁汀帥，但我只喜歡陳澤！”
姜彌又被塞了一口狗糧。
兩個男生把東西放在宿舍門口就下樓了，姜彌發微信，說：【真心謝，晚上我請你們吃飯吧？】
過了會周郁汀回：【行，五點籃球場見。】
*
在宿舍收拾好東西，差不多就到五點了，姜彌和徐佳說請客吃飯的事，徐佳問：“能帶上陳澤嗎？他剛好在學校附近。”
姜彌說：“沒事，你他吧。”
然後又打電話問朱天晴去不去，朱天晴兩眼淚汪汪，說家裏有客人不開。
五點，衆人準時在籃球場集合，周郁汀和趙乾坤剛洗完澡，球已經換下了。陳澤和姜彌接不多，見面雙方點了點頭。
商量了一圈，衆人決定去百彙中心吃粵菜。
百彙中心距離附中兩公裏多，趙乾坤非堅持節能環保，坐公車去。好在這附近就有公車，四站就到了。
等了五六分鐘，公車到站，大家依次上車。或許因為周末，出門的人比較多，公車上還，一個空位都沒有。
姜彌背著個小挎包站在靠窗的地方，子隨著拉環搖搖晃晃，周郁汀就站在旁邊，說：“其實你可以抓著我。”
這是嘲笑矮？
姜彌說：“我高一米六五，夠得到。”
周郁汀沒再說什麽，笑笑，“那你站穩。”
公車緩緩前進，到了一個站點上來更多的人，車廂一下得不風。其中有個中年男人，一上來就搶地方，順手拉住姜彌手上的拉環，還把一個勁往窗戶邊。
姜彌下意識松手，瞪中年男人一眼，可惜對方臉皮厚，幽幽轉過腦袋當無事發生。
姜彌好無語，憋屈地在小角落裏，正想重新找個能扶穩的地方，就覺後靠過來一個人。
周郁汀胳膊從肩膀繞過，把人往邊攏了攏，為圈出一方小小的天地。
明白過來的瞬間，姜彌子一僵，說話有點結，“不……不用，我能站穩。”
“別！”
因為距離近，姜彌覺周郁汀是著耳朵在說話，呼出的熱氣掃過的耳廓，帶起麻麻的意。
屏住呼吸，心跳驟停。
周郁汀低聲說：“別，車上有小，捂好你的挎包。”
“哦——好的。”姜彌心不在焉回答，纖細的手指抓住自己的小包包。仿佛這樣，就能忽視令心慌意的存在。
但只是徒勞。
這一路好像格外漫長，公車怎麽也無法到站，的手心出的汗……
*
百彙中心是商業區，他們選的粵菜館才剛開業，因為做活生意火，人來人往，學生還可以打八折。
趙乾坤選的包廂，姜彌上完洗手間回來，發現只有周郁汀左邊還空著一個座位，就坐下了。
“點菜吧。”
徐佳和陳澤坐在一塊，正低頭玩游戲，徐佳說：“你們點吧，我和陳澤不挑食。”
趙乾坤嘻嘻哈哈說，“郁哥，要不先給你來一盤炒豬腰子？”
周郁汀雙手抱在前冷笑，看向姜彌說：“給他點一份清蒸豬腦。”
“哦——”
姜彌沒懂這兩人互懟的點在哪裏，趙乾坤解釋說：“郁哥你不是傷到腰了嗎？俗話說吃哪兒補哪兒，吃點腰子補補。”
“你腰傷了？”姜彌下意識看向他的腰。
男孩子，對某些方面很在意，周郁汀從來不是面子的人，這會卻格外不想說這件事。
周郁汀頓了頓，含糊過去：“沒事，了膏藥幾天就能好……”
他沒說完，趙乾坤一通天花墜的搶答：“怎麽可能沒事，剛剛我給你膏藥看見都青紫了！”
“下午打球的時候，有個大叔一直用胳膊肘使勁捅郁哥腰子，捅了有十幾次吧！那人下手真黑，知道你是我們這邊PanPan的得分主力軍就故意針對你。媽的，要不是郁哥攔著，我早上去揍他了！”
“那不還是我們贏！”周郁汀語氣輕狂，態度囂張，“得分斷層式碾！”
趙乾坤莫名從他話裏聽出了點別的意思，“孫子，□□球都贏不了你爺爺我”，他一愣：呃，他郁哥是不是在……孔雀開屏？
最終葷素搭配，各點了幾樣，因為菜單在姜彌手上，周郁汀接過筆，在“蛋煎腦花”那一欄打了個勾。
看來，他是真的想給趙乾坤補補腦子。
姜彌想到小時候，許知然上舞蹈課扭傷了腰，梁姨也用豬腰燉湯來著。于是拿起筆，加了一道“豬腰藥膳湯”。
周郁汀是能看到點什麽菜的，湊近一看，那豬腰藥膳湯配料介紹：豬腰，枸杞，人參……
呵呵，真是大補！
“點給我的？”
“嗯。”姜彌掏出手機網頁給他看，認認真真解釋：“網上說豬腰對好，你多吃點恢複得快。”
周郁汀快氣笑了，咬牙切齒：“行——”
都是一個班的同學，邊吃邊聊時間過的很快，快結束的時候，姜彌去前臺結賬。
哪知服務員卻告訴，“已經有人結啦，是你們五個裏面最高的那位帥哥。”
他們五個人裏面最高的……那不就是周郁汀嗎？
姜彌想了想，吃飯期間周郁汀確實出去過一趟，說接個電話，可能就是那會結的賬。
服務員是個小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應該是附近兼職的大學生，笑呵呵說：“小妹，你有他微信好友吧，能不能把他推給我？”
姜彌靜了靜，回答：“我有他的微信，但我不能給你。”
回到包廂，趙乾坤和陳澤在侃大山，徐佳幫男朋友不幫理，一時間吵得熱鬧。周郁汀沒加，懶懶散散地靠在椅子上，看起來興致缺缺。
姜彌掏出手機給他轉賬，周郁汀低頭看一眼手機，打字回複：【不用。】
不吃姜片：【說好我請的。】
無私奉獻的Π：【下次你再請我就行了。】
吵吵鬧鬧的包廂，餐桌中央好像豎起一道無形的壁，其他人在吃飯，在聊天，只有他們兩人游離熱鬧之外，悶頭給對方發消息。
*
周末過的飛快，周日附中要上晚自習，白天住校生就陸陸續續回來了。姜彌認識了一圈新室友，因為大部分人都是一班的倒也不生疏，六點的時候和師婕去教室。
第一節晚自習下課，朱天晴掏出小鏡子照了照，問：“我今天看起來怎麽樣？發型不吧？”
姜彌最近發現，每天第一節晚自習課間，程萬鵬一定會經過一班門口。十班在四樓，程萬鵬經過一班門口，明顯是來看朱天晴的。
“不，好看死了。”
朱天晴捂著笑，最近的狀態儼然是個熱中的。
沒多久，程萬鵬果然經過一班後門，然後是窗口……
朱天晴小聲：“啊啊啊啊……我不敢擡頭，阿彌你幫我看看，他有沒有看我？”
“程萬鵬往教室裏看了，走路速度很慢，哦——他又折返回來了，看了幾眼我們座位的方向。”
直到上課，朱天晴那興勁都沒過去。
這就是曖昧的魔力嗎？
第二節晚自習，周郁汀從競賽班回來，看見朱天晴一個勁抓著姜彌胳膊傻笑，搖搖頭，表示不懂生的腦回路。
他坐下從書包裏掏課本，其中一本掉在地上，剛要彎腰撿，姜彌卻先他一步。
姜彌說：“我幫你撿吧，你的腰不是不好嘛，給——”
“……”
“謝謝。”周郁汀薄崩一條直線，沉默半晌，說：“其實……我的腰還行。”
“哦——”
周郁汀覺得這聲“哦”很敷衍，擱下筆：“真的，你不信咱們就出去，我球場證明一下！”
姜彌說：“無聊。”
沒有往別的方面想，只覺得周郁汀這人就是奇奇怪怪。
旁邊朱天晴眼睛都瞪直了！
不是，這兩人什麽況？姜彌怎麽知道周校草腰不好的？周校草想怎麽證明啊？
蒼天，還是個寶寶，這是什麽兒不宜的話題……
作者有話說：
謝閱讀，大家別急，還有幾個節點，兩人會慢慢意識到自己心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