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他覺得自己像個變態◎
晚上十點多, 生宿舍格外熱鬧，樓下樓上人來人往，空氣中浮著沐浴的清香。
白天梁姨送飯的時候, 多帶了兩盒鹵鴨貨，囑咐初來乍到, 要和室友好關系。回到宿舍姜彌拿出來, 招呼大家吃。
孩子們湊在一塊, 邊吃邊聊天。
“聽說沒, 校運會快開始了, 今天育委員讓我們報項目來著。”
“煩死了，每年生鉛球項目我們班都沒人報，只能簽, 今天到我！”
“對了你們班是誰舉班牌，定了嗎？”
說話的是兩個二班的生，黃詩語啃著個鴨脖, 含糊說：“啊, 我們班還沒通知。”
正熱熱鬧鬧說著話, 徐佳和師婕前後腳回來了。
徐佳手裏拿著只小熊玩偶，衆人問哪裏來的, 答：“男朋友送的。”
“咦——”衆人酸溜溜怪。
徐佳拿起一只鴨翅, 大大咧咧說：“咦什麽咦什麽，一只玩偶而已, 又不是結婚戒指, 至于大驚小怪嗎？”
“不是有種說法嗎, 抱著男朋友送的玩偶睡覺, 四舍五就等于抱著男朋友睡！”
“哇——”
徐佳臉都被說紅了, “放屁！生抱著玩偶睡覺很正常好吧, 你們看看，姜彌床上不也有只海豚。”然後機智地轉移衆人火力：“姜彌，你的海豚是誰送的？快點，從實招來！”
姜彌睡下鋪，床上有什麽東西一覽無。
飛快說：“我……我自己買的。”
雖然只有一半所有權，但確實是掏的錢，不算撒謊。
這時候，師婕從衛生間出來，姜彌來吃東西。
師婕擺擺手，“太晚了你們吃吧，我準備洗漱睡覺了。”
“對了，你們吃完東西記得開窗通風啊，不然宿舍裏都是食的味道。”師婕提醒說。
徐佳比了個ok的收拾，“知道知道！”
吃完東西洗漱後沒一會，宿舍就熄燈了。衆人紛紛拉起床簾點上臺燈，繼續學習任務，姜彌觀察了下，只有師婕睡了。
的室友們，還都是一個比一個卷。
姜彌坐在床上，覺得上這套睡太厚，打算重新換一套。
手解睡扣子，出白皙的鎖骨和口大片雪白，冷不丁瞧見那藍海豚正趴在對面，目不轉睛盯著看。
覺怪怪的，像當著別人的面換服一樣。
什麽七八糟的！姜彌一腳把胖海豚踢開，拿了件服蓋到它頭上。
第二天齊健利用下課前五分鐘，果然說了校運會的事。附中校運會總共召開兩天，白天育項目比賽，晚上文藝晚會。
這就意味學生有兩天不用上課，消息一出，班裏又是一通興的嗷嗷。
齊健平時不許一班學生大吼大，今天卻特別好說話，“好好珍惜吧，等高三這些事都和你們沒關系，育項目和文藝晚會幾個班委組織一下，記得先把開幕式的班服確定下來，我看看班費夠不夠。”
每年校運會開幕式，各班的班服可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什麽奇裝異服都有。
“我打聽過了，今年二班集變哈利波特，人家一個月前就定好了服，還搭配魔法棒和掃帚。三班走古風路線，漢服飄飄。”
徐佳是班裏的文藝委員，對這些事格外上心，站起來鼓舞大家，“咱們一班也不能輸，大家快提點意見，咱們穿什麽才能一鳴驚人一飛沖天！”
朱天晴積極響應：“要不旗袍吧？”
“不行，太考驗材了！”馬上有生否決。
有男生跳出來建議，“那不如男生穿西裝，生穿禮服？”
“你他媽以為是結婚現場呢！”
衆人嘻嘻哈哈又否定了這個建議，最後商量到下課鈴聲響，都沒商量出個結果來。
徐佳索挨個點名，“姜彌，說說你的看法！”
姜彌正埋頭寫化學作業，有道推斷題卡在倒數第二步，分子式怎麽都推不出來。驟然被一cue，茫然地擡頭，說：“民國校服怎麽樣？生藍黑，男生複古中山裝。”
“這個好，到時候咱們再搞點橫幅舉著，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哇，妥妥的新時代新學生啊！夢回1919五四運！”朱天晴非常捧場地說。
徐佳緩緩道：“好像……有點意思。”
一直沒發言的周郁汀擡了下頭，看向姜彌的方向，說：“七班就是民國裝扮。”
得虧周郁汀莫名其妙加了好多微信群，各個班的人都有，所以能拿到第一手消息。他一開口，衆人蔫了大半。
最後不知道是誰說：“要不簡單點，生白襯衫格子，男生白襯衫黑？”
全班靜默了一會，然後男生們開始集發瘋。
趙乾坤嚎了一嗓子，“我靠！那不就是jk制服麽，就這個就這個！我雙手雙腳贊！”
徐佳本就喜歡日系校服，一錘定音，“那就這個吧！”
班服定下後，朱天晴拉著姜彌絮絮叨叨：“格子會不會很短啊，我不習慣穿短，走路蹲坐都擔心走！”
“長度應該到膝蓋吧。”姜彌說：“不怕，裏面可以穿安全，我以前跳舞穿過比這個還短的……”
周郁汀原本在寫數學題，聽到兩個生說悄悄話，他提著筆沒一個字，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走神了。不知怎的，他想到姜彌幾次穿子的畫面。
大小姐子還多的，百褶，背帶……從沒見穿過重複的款式，但子長度都非常保守，無一例外到腳踝，遮蓋的嚴嚴實實。
他目下移，不控制地看向被寬大校服包裹的雙。心理學上不是有種說法麽，果效應，對于人們來說，那些無法知曉的神事，會更有力。
當然，果效應還有個其他的名字，亞當與夏娃效應。
周郁汀滿腦子神游，直到桌沿被人撞了一下才回神。然後如夢初醒似的，覺得自己像個變態。
他抓起旁邊姜彌的筆，在習題冊空白，刷刷刷寫下一個化學分子式，是那個姜彌花費半天時間，怎麽也推不出的連二亞硫酸鈉。
剛剛看半天了，也不知道開口問。
和朱天晴說完話，姜彌轉過頭來繼續做題，才發現練習冊上被寫了一個化學式。
小聲說：“謝謝。”
這會，周郁汀莫名心虛，有些不敢看，垂眸轉筆神淡淡：“謝什麽，你沒長嗎？”
“剛剛看你在忙，我就沒問呀。”
說話，為什麽這麽？上揚的尾音好像有把小刷子，在他耳畔撥。
周郁汀轉筆，筆啪嗒一下掉了，冷冷說：“嗯，下次我在忙也可以問。”
因為校運會即將來臨，一整天教室裏的討論氛圍格外熱烈，徐佳和幾個班委開會，嘰裏呱啦也不知說什麽，覺都快吵起來了！
上晚自習前，姜彌就被通知了一件事。
徐佳搖晃姜彌的肩膀：“有事和你說。”
“嗯嗯，你說。”姜彌好脾氣地回應。
徐佳：“我們幾個班委討論過了，這次校運會開幕式，就由你和周郁汀兩個人舉班牌。”
“啥？”朱天晴疑，“開幕式舉班牌不都是每班一個人嗎？”
徐佳：“誰說的！雖然每年都是每班一個人舉班牌，但也沒明文規定好吧！我們一班就是要來點不一樣的，開幕式你和周郁汀一人舉一個班牌，走在最前面賊拉風！”
其實更多的原因徐佳沒說，他們班委部投票了，一半投周郁汀，一半投姜彌，都認為這兩人代表了班級的“面”。爭執不下，幹脆兩人一起上。
姜彌很懵，來不及開口就被徐佳擋了回去，“姜彌，咱們還是不是天下第一好室友了？”
“是啊。”
“是就什麽都別說了，聽我的！”徐佳一把抱住，“求求你了。”
比校運會隆重的場合姜彌都去過，不存在怯場這種事。但這回，確實張。姜彌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麽，細細想了一圈，大概是因為要和周郁汀站在一起吧。
校運會開幕式，多雙眼睛盯著，和周郁汀這麽個風雲人站在一起……實在太高調了！
朱天晴說：“你勸我們阿彌沒用，這事得周校草點頭。高一校運會那會，我們班也推薦周校草舉班牌來著，他沒答應。”
“啥！他為什麽不答應啊？”
朱天晴：“周校草說過，舉班牌這種行為很傻x，像猴兒似的被人圍觀，沒勁！”
武立正好經過，聽們正討論舉班牌的事，也附和說：“對！我郁哥絕不會答應，從初中開始就這樣，別白費力氣啦。”
附中高中部和初中部校運會是同時舉行的，流程都一樣，只是地點分開。
徐佳腦袋大了，姜彌這邊可以撒賣萌求一求讓人家同意，但周郁汀冷酷的不行，我行我素慣了。徐佳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死纏爛打，周大爺能把頭擰掉。
正說著，周郁汀回教室了。
他剛從球場回來，懷裏抱著只橙籃球，回到座位自顧自坐下，問姜彌：“有巾嗎？”
“有的。”姜彌遞給他。
周郁汀兩細長的指著那片巾，撕開包裝慢條斯理地了手。他的手骨節修長，來回翻的時候，掌心那顆紅小痣若若現。
雖然以前在一起吃過飯，但徐佳和周郁汀總共沒說過幾句話，求人的事不練。大著膽子湊近，問：“周郁汀，這次校運會開幕式你來舉班牌，行嗎？”
沉默一會，周郁汀才緩緩起眼皮，整個人顯得懶怠，興致缺缺，說：“你覺得呢？”
呵，反問句，拽的不行。
單憑這四個字，徐佳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幹笑笑說：“知道了，不勞煩您勒！”
徐佳轉而去和姜彌說話，“那這樣吧，開幕式舉班牌的人先定下你，我再和班委們商量商量，選一個男生和你一起，班長孫志嘉怎麽樣？”
“我告訴你，兩個人舉班牌也是一種創新方式，你必須答應啊。”
不知怎的，姜彌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裏好像又有點失落。
沒表現出來，神如常，說：“你都求我了，我哪裏還能說不呀，都聽你的吧。”
徐佳的臉，撒：“我就知道，姜彌你最好了，我現在就去找孫志嘉！”
說著就要走，然而此時，後卻傳來沉沉的一聲。
周郁汀把紙巾一團，遠距離投進垃圾桶，修長的手指在課桌上徐徐點著，幽幽道：“等等。”
徐佳停下，疑地轉過頭來。
周郁汀尋了支筆轉著，“我也沒說不答應吧？”
徐佳：“？”
朱天晴：“？”
姜彌：“……”
“你的意思是，你答應舉班牌了？”徐佳問。
周郁汀嗯一聲，依舊沒什麽表，“答應了。”
*
整個晚自習，姜彌都有些無法集中注意力，只要一想到校運會要和周郁汀一起舉班牌的畫面，的心跳就好快。
而另一邊，周郁汀的手機也一直被微信群消息轟炸。
“號外號外，這次校運會郁哥要舉班牌哦！”
“什麽玩意兒？我和郁哥從初中就認識，他每年都拒絕，肯定不會幹這事！”
“據可靠消息，已經答應了！當場答應的。”
“我靠，這下那幫生不得發瘋！”
“別說了，我們班現在就瘋了兩個，吵著當天要扛著高清R6和長鏡頭到現場抓拍！”
……
周郁汀後悔加了這麽多莫名其妙的微信群，一個一個屏蔽群消息，心說這些人有時間討論這個，不如多吃點豬腦補補腦子。
好不容易屏蔽完，他把手機放回課桌裏，撈出試卷開始刷題。
這時，旁邊過來一只小手，悄悄咪咪拽了拽他的校服袖子。姜彌把自己的習題冊遞到他那邊，說：“有空嗎？給我講一講這題。”
那是一道理大題，天運，周郁汀瞟一眼就出答案了。
他拿起筆，說：“湊過來點。”
姜彌輕輕挪椅子，靠近他。
過了幾分鐘，講完題，姜彌卻沒有，小聲問：“你為什麽要答應校運會舉班牌呀？我聽朱天晴說，你覺得舉班牌這種行為很傻？”
“嗯，是傻的，像馬戲團被耍的猴兒。”
姜彌更不理解了，“那你為什麽要答應？”
周郁汀頓了頓，語氣平淡，說：“這不是最後一年運會了麽，留個紀念也不錯，況且……你不是也要舉？”
周郁汀淺淺地彎，“兩個人犯傻，可比一個人有意思多了。”
……
朱天晴做完一張試卷擡頭喝水，就看到這樣一幕。的兩個同桌，頭挨著頭……好像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靠近，只聽見這兩人在說什麽第一宇宙速度，運周期……原來是在講題。
可是，講題有必要湊那麽近嗎？
朱天晴一頭霧水，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作者有話說：
題外話：高中時候開運會，我們班的班服就是cos哈利波特，扛著把掃帚走齊步其實特別傻哈哈哈哈哈，我的那把掃帚扛回家，我媽用來掃地都嫌棄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