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背著你◎
姜彌他們這一屆的學生, 大部分在2017年就滿十八歲了，按照月份大小，最先邁年人行列的是朱天晴。
一月二號是朱天晴的生日, 姜彌和約好了出門玩。
附中宿舍除了寒暑假都可以住，所以元旦節三天假期姜彌都沒回錦上雲亭。二號早晨起床做了會作業, 中午姜彌出校門, 坐上公前往市區。
午飯兩人約好打卡一家網紅茶餐廳, 拍照特別漂亮。姜彌買了個六寸的小蛋糕, 在茶餐廳門口等待十來分鐘, 朱天晴到了。
今天朱天晴穿了一條闊牛仔，上吊帶小背心外搭針織開衫，走的酷妹路線。見了面, 問：“我這好不好看？”
“好看！”姜彌自然一通誇，“又酷又帥，迷死人了！”
朱天晴開心壞了, 兩人手挽手進茶餐廳。
位置是提前預定好的, 點完餐, 姜彌把蛋糕放在桌上。朱天晴說：“咱兩來自拍。”
然後，朱天晴舉起手機變自拍狂魔, 每個角度都拍了好幾張。拍完照片, 朱天晴邊修圖邊嘆氣：“哎，原本我想在家裏開個生日趴的, 但最近我家裏在裝修, 糟糟的還是算了。”
“可以之後再補上嘛。”
朱天晴是喜歡熱鬧的人, 朋友也多, 但自從發生了程萬鵬那件事, 最近做什麽事都有點提不起勁, 生日索簡單點過了。
修完照片，朱天晴舉著手機給姜彌看，“你看看，我把這幾張合照發在朋友圈好不好？”
“你要發朋友圈嗎？”
“對啊。”
姜彌點頭，“你覺得好看就行，我沒關系的。”
朱天晴：“也是，你這種大怎麽拍不好看。”
發了六張兩人的自拍，配文：十八歲的第一天！
因為假期，可能認識的人都在玩手機，沒一會就收到滿滿的一堆點贊和祝福。朱天晴一一回複完，在衆多點贊中，發現一個特別的頭像。
朱天晴驚呼，“哇，周校草竟然給我的朋友圈點贊了！你看你看！”
聽到周郁汀的名字，姜彌心了一下，湊過去看。手機頁面提示，兩分鐘前，“Π”點贊了朱天晴的朋友圈態。
朱天晴好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似的，“真是太從西邊出來了，我和周校草雖然高一就加了好友，但他從來沒在我的朋友圈出現過，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把我屏蔽了！”
喜歡一個人會變得敏，對方的一舉一都能讓你陷胡思想，比做閱讀理解還認真。
姜彌思緒發散，然後又在某個點勒令自己止住，強行冷靜。故作平靜地說：“可能因為今天你生日？十八歲是人生大事嘛。”
“我覺得不是！”朱天晴壞笑，一把摟過姜彌，說：“有件事我早就想問你了。”
“你問。”
朱天晴八卦臉，“你和周校草，發展到哪步了？”
“啊？”
朱天晴義正言辭：“哼，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早覺得你兩不對勁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最好老實待了！”
姜彌急了，“真沒有，我們……”
朱天晴打斷，“這樣說吧，你對周校草什麽想法？以後有什麽打算不？”
能有什麽打算？姜彌搖頭：“我不知道。”
姜彌沒說謊，確實不知道。自從運會開幕式那天以後，其實能察覺，周郁汀對……好像是有那麽點不一樣的。
像個偵探，夜深人靜的時候，時常從兩人相中尋找蛛馬跡佐證自己的觀點。可是有什麽用呢？這些終究是臆測而已。
他們是同桌，關系好一點也說得過去。從小到大，幾乎沒怎麽和異相過，不知道什麽程度算正常。也許眼中的不一樣，在周郁汀那裏并沒有什麽特別。
像陷一個怪圈，一遍遍證明自己的觀點，又一遍遍推翻結論，搞得自己心力瘁。
姜彌吸了一口茶，說：“有件事我沒告訴你，其實我很可能過幾個月就要回京市了。”
“啊？”朱天晴一下變了臉，“你不在這邊上完高中嗎？”
“之前我家裏出事，我才轉學到嵐城。等家裏的事一解決，我大概率要回去的。”
朱天晴一下子就懂了，嗚嗚嗚地抱住姜彌：“人家舍不得你。”
“沒事，人生何不相逢，以後可以再聯系嘛。”
朱天晴又問：“那你以後打算在哪裏上大學？”
“出國或者留在京市，反正就這兩個選項，其他的可能不大。”
朱天晴表嚴肅，“這麽看來，你和周校草好像希不大耶。我告訴你啊，高一那會我不是和周校草一個班嘛，有一次班會課，老師問我們以後想去哪個城市讀大學，當時周校草說沒想好。後來老師又問他，有沒有不想去的城市，他回答不想去京市。”
姜彌下意識問：“為什麽？”
“我哪裏知道，不過每個人都有不喜歡的城市嘛，像我，我就不喜歡滬城，那地方消費高的嚇死人！”
姜彌心口一陣一陣地收。
從意識到自己喜歡周郁汀的時候就知道，大概率沒什麽結果，可聽說這件事，還是覺得難。
好像黑暗中的最後一點亮，也消失了，苦心孤詣一場，什麽都抓不住。
朱天晴說：“你對異地什麽想法？反正我是不信的，看看程萬鵬那混蛋就知道了。”
姜彌出一個微笑，“想的太遠了，活在當下吧。”
吃完午飯，兩人去看電影，看的是一部作片，特效很彩，電影院裏驚呼不斷，但姜彌全程有些心不在焉。
從電影院出來吃過晚飯，天就黑了。兩人沿著街邊散步，清涼的海風吹來，城市燈火接連亮起，星星點點連一片，的不真實。
朱天晴忽然說：“我十八歲了，想做點年人才能做的事。”
姜彌愣了愣，“比如？”
“你帶份證了嗎？我們去開房！”
“啊？”姜彌不太明白，“我們兩個生開房做什麽呢？做作業嗎？”
朱天晴嘆氣，“哎，我也不知道，酒吧我不敢去，要不……要不我們去網吧！”
“我未年，哪家網吧讓我進去？”
朱天晴眼珠子一轉，“我知道哪裏有，跟我走！”
半個小時後，兩人站在石榴巷一家網吧門口，頭頂一塊牌子閃著微弱的：騎士網咖，旁邊還有一家舊書店。
站在這裏，回憶如水般湧來，姜彌記得，轉學的第一天，就是在這家書店見周郁汀的。當時姜彌進書店買書，撞見生向周郁汀表白。
朱天晴指著騎士網咖給科普，“這裏是附中學生最常來的網吧，不管沒年都讓進！放心，裏面都是學生，沒那些七八糟的事。”
姜彌沒去過網吧，有點害怕，但來都來了，不想掃興。抱著舍命陪君子的心，跟著朱天晴踏進了大門。
一看就是新手，進門左右張，警惕的小眼神把收銀員逗的不行，笑說：“小同學，放心，我們這裏是正經網吧。”
“哦——”
網吧5塊錢一個小時，二十塊錢可以包夜。姜彌和朱天晴正準備開機子，忽然後傳來一聲喊，“喲，小姜同學！擎天柱也在啊！”
姜彌轉，不是趙乾坤又是誰！
趙乾坤非常熱地招呼們兩，“稀客稀客，你們也來網吧玩呀？”
朱天晴揚揚下，“這不是我過生日嘛，來驗一下。”
“行，今天你兩的消費我包了，來，坐我們這邊。”
姜彌和朱天晴跟著趙乾坤來到一排機子前，這才發現網吧裏好多人。武立和他朋友，陳澤徐佳都在場，像是組隊來的！
徐佳高興地跳起來，舉著一茶，“我們一班勝利會師網吧！幹杯幹杯！”
人多，姜彌就安心了。很快，朱天晴被去排位，姜彌不會打游戲，隨便找了一部電影安靜地看著。
趁著等排位的間隙，趙乾坤掏出手機，對著姜彌那邊拍了一張照片，然後點開對話框，瘋狂打字：【郁哥，騎士網咖，速來速來速來！】
周郁汀那邊回複很慢，過了十多分鐘才說：【不去】
趙乾坤：【你確定？】
然後，他發過去一張照片。
照片中，戴著耳機，趴在桌子上安靜地盯著電腦屏幕，網吧幽黃的燈落在上，朦朦朧朧有種破碎的。
周郁汀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點開照片放大，屏幕上的那張臉，不是姜彌是誰。
周郁汀打字：【你有病？把拐去網吧做什麽？】
趙乾坤要冤枉死了，正準備申辯兩句，周郁汀那邊蹦出來一條消息，【等著！】
二十分鐘後。
姜彌挑挑選選，選了一部日本電影《書》，兩個藤井樹的故事。窩在大大的電競椅裏，覺得空調有點冷。
摘下耳機，姜彌正想問問怎麽調節空調溫度，忽然邊的椅子被拉開，“咚”的一聲，兩杯茶被放到了桌子上。
姜彌看到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手掌心有顆小痣，心驟然一，擡頭，正對上周郁汀的眼睛。
“呵，巧！”周郁汀挑了下眉。
姜彌脊背僵了下，緩緩放松，“嗯，是巧的。”
趙乾坤他們在這裏，上周郁汀好像也不奇怪。
周郁汀坐在旁邊的位置，遞過來一杯茶，“喝嗎？”
“謝謝。”
網吧機子與機子距離較近，姜彌聞到一陣清冽的檸檬香氣。這時候，趙乾坤抱著幾袋薯片過來，放在他們桌上。
“吃吧，今天我請客。”
他說完，這才發現周郁汀穿了一件灰衛和黑運。趙乾坤記得，下午他上門約周郁汀來網吧那會，周郁汀穿的可不是這，明顯洗過澡還換過服了。
趙乾坤在心裏瘋狂吐槽，您可真夠的！
人陸陸續續又來了些，都是附中的，有些竟然還穿著校服。《書》這部電影姜彌已經看過好幾次了，覺得有點無聊，瞄一眼周郁汀的屏幕，發現他正在玩一款對抗游戲。
他手指練作鍵盤，屏幕上不斷傳來擊殺公告，姜彌看不懂，只覺得這人真厲害，跟戰神似的，殺掉一個再殺一個。
不知不覺，姜彌看得神了，腦袋越湊越近。
空調開的有點大，姜彌的頭發被風吹得晃，一綹發尾輕輕拂過周郁汀的手背。
周郁汀手背一，反應慢了，“砰！”
屏幕中，他走在河道上沒注意，被兩個蹲草叢的人埋伏了。一陣戰，周郁汀殘撤退。
姜彌不明所以，提醒說：“你快要死了。”
“嗯。”周郁汀結滾了下，回到塔下吃了個包，借助被回，嗓音有點啞，“失誤。”
沒一會，條恢複到一半，隊友在野區團戰周郁汀趕去支援。然而因為注意力不集中，一進場就送了個人頭，屏幕陷灰，顯示複活的時間。
周郁汀抹了一把臉，說：“我平時不是這種水平，今天有點發揮失常。”
“沒有，已經很厲害了。”
周郁汀轉頭看，目含著零星的笑意，“想玩嗎？”
“我不會。”
“我教你，坐近一點。”
心裏有個聲音在提醒姜彌，不要再沉淪了。但是鬼迷心竅，行不大腦控制，挪著電競椅向他靠的更近。
的馨香迎面撲來，周郁汀嚨一，怔了怔，不自在地拉開點距離，開始給講解游戲。
姜彌一邊吃著薯片一邊聽他講，看起來正常的，其實只有自己知道，心髒已經快要蹦出嗓子眼。
沒一會薯片就吃完了，讓周郁汀等一下，自己去收銀臺那裏重新買兩包，拎著往回走。
走到座位旁邊的時候，因為地板剛剛被保潔阿姨拖過，水漬殘留有點，姜彌一個不留神，腳底打沒站穩，直愣愣地往前摔。
“啊——”
姜彌發出一聲短促的尖，慌間胳膊胡抓，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等穩住子時，發現自己竟然坐在周郁汀上，手指還心有餘悸地抓著周郁汀頭發。
“……”
空氣死一樣的沉寂，連劈裏啪啦的鍵盤聲都消失了。
周郁汀頭皮被抓的生疼，他只記得姜彌似乎要摔跤，他手扶了一把，然後莫名上一沉，的馨香撞懷中，就了現在這副場景。
偌大的網吧，網癮年們游戲不打了，電影不看了，連收銀員都好奇地圍過來吃瓜。
趙乾坤兩手指捂住眼睛，沒眼看啊！
就在事尷尬得不知如何往下發展的時候，網吧屋頂忽然響起一陣刺耳的警報鈴聲。衆人怔愣片刻，然後大著站起來，手忙腳地往出口跑。
姜彌也嚇得一個激靈站起來，不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臉懵，“怎麽回事？著火了？”
周郁汀下意識一把抓住的胳膊，“不是，是丁主任來抓人了！”
剛才一派祥和的網吧作一團，網癮年們作鳥散。周郁汀一手拉著姜彌，一手拎起的書包，朝急出口狂奔。
姜彌回頭看一眼，朱天晴和徐佳他們早沒影了。
快到急出口的時候，後響起嘹亮的喊聲。
“附中的學生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快束手就擒趕快束手就擒！”
從窗戶往外看，丁主任拿著一只小喇叭，正叉腰氣勢十足地站在樓下喊話，在他後還跟著幾個老師，其中就有抱著保溫杯的齊健。
附中老師簡直敬業得可怕，節假日還上班。
姜彌覺得自己這運氣也是絕了，頭一次進網吧就被逮！
像只無頭蒼蠅被周郁汀拽著跑，急出口人人，混中，不知是誰推了一下。
姜彌這回覺真的不太好，哐當一聲，腳撞上旁邊的桌子尖角，那瞬間，腳脖子傳來清晰的刺痛。毫不誇張的說，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悶哼一聲，徹底站不穩了，扶著桌子緩緩蹲下。
“怎麽了？”周郁汀跟著蹲下來，兩只胳膊圈在側，擋住洶湧的人群。
姜彌搖搖頭，“沒事，腳崴了一下，你先跑不用管我。”
周郁汀略略看一眼的腳腕，說：“沒事，我背著你跑。”
“啊？”
姜彌臉紅，“不用，你快跑，我被抓了就抓了。”
“知道被抓什麽下場嗎？”
姜彌搖頭。
周郁汀很有經驗地說：“周一升旗儀式，先在全校師生面前念檢討，然後請家長。”
這也太丟人了！
先不說念檢討，請家長這項，姜彌就絕對做不到。
姜彌放棄掙紮，“那……那麻煩你了。”
周郁汀角翹了下，又飛快地拉直。他把姜彌的書包背在前，轉過，說：“趴上來。”
作者有話說：
抱歉來晚了，今天小區又停電了！大家放心，以後哪天更不了，第二天我都會雙更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