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不會丟下你的◎
眼前這個人, 朗目疏眉，恍若清風明月。
姜彌有好多話想說，很多問題想問, 可話到了邊都變泡沫，最後只是了, 問：“周郁汀, 冷不冷？”
“嗯？不冷。”周郁汀原本還想逞強一下, 沒想到才回答完, 就打了個噴嚏。
嵐城最近二十多度, 他出門時太急，只背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挎包，裏面有錢包份證等隨品, 至于服本沒想到。
他裏面穿了件T恤和薄衛，外搭不算太厚的沖鋒。在零下七度的京市，誰見了都得誇一句小夥子不錯。
姜彌手, 輕輕探了探他的手背, 涼的好像一塊冰。
周郁汀了下, 把手抄回口袋裏，戲謔道：“一見面就我的手, 不好吧？”
“我……”姜彌說不過他, 氣呼呼地把人拉進商場，找了一圈, 在放置暖氣片的地方坐下。
“你……你好傻。”姜彌語氣帶著點埋怨, “我前幾天發朋友圈都說了, 京市在下雪呀。”
周郁汀坐在長椅上, 微微耷著腦袋聽訓話, “沒想那麽多。”
來找并不在計劃中, 真的是一拍腦袋的決定，但他不後悔。十七八歲的年紀，想見什麽人，想做什麽事都不需要猶豫。
氣氛沉默下來，周郁汀坐在椅子上，姜彌站立著，無聲地看向他。十多天不見，他沒怎麽變，還是那副冷拽冷拽的樣子。
姜彌彎下腰，問：“周郁汀，你來京市，真的只是為了我說的那個獎勵嗎？”
雖然有點離譜，但還真是這樣。
周郁汀難得語塞，安靜幾秒，為自己的千裏跋涉找了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我陪家裏人來京市玩，這不想著你也在京市麽，就過來了。”
每年春節期間，都有不人到京市旅游，姜彌一點也沒懷疑。
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是順便的……但即便如此，也很開心了。
“那你今天沒什麽安排嗎？”
周郁汀支著下，慢悠悠說：“安排就是來找你，你個土生土長的京市人，不介意當一天導游吧。”
姜彌說：“我當然不介意，就是你穿的太了，這樣出去會冷的。”
“買件厚服不就了？”
周郁汀朝四周看看，指著最近的一家羽絨服店，說：“走。”
姜彌沒陪男孩子買過服，到了門口覺怪怪的，拽了拽周郁汀的袖子，“你自己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不行！”周郁汀理直氣壯，“你這導游也太不負責了，我被人宰怎麽辦？”
正規商場，誰會宰客啊。
姜彌只得乖乖跟了進去，店裏暖氣很足，幾位售貨員聚在收銀臺暈暈睡，見有客人，一個年輕的小姐姐迎了上來。
兩人逛了一圈，周郁汀問：“你覺得哪件合適？”
姜彌指著模特穿在上的幾件服說：“這件黑的不錯，那件白的也還行，如果你不喜歡這兩個的話，那邊還有件墨綠的。”
其實不太懂男生的服，就是覺，這幾件如果穿在周郁汀上，肯定會好看的。
“行。”周郁汀買東西很隨便，都不用試，和售貨員說：“要那件白的。”
付完帳，他下上的黑沖鋒，換上那件白羽絨服。
白羽絨服款式簡單，沒那麽多花裏胡哨的裝飾，襯得他有種凜冽如霜雪的氣質。周郁汀高長，穿上直接可以去走秀。
買完服已經十二點多了，商場五層有很多吃的。姜彌說：“想吃什麽？這次我請客，你不許搶。”
“拉面吧。”
兩人選擇了一家西北拉面館，周郁汀去占座，姜彌到前臺點單。客人不多，很快就到了。
“兩份拉面。”
收銀員說：“今天店裏做活，進店消費，只需一元就可以帶走兩只公仔卡通玩偶哦，這一排都可以挑。”
姜彌一臉茫然，進店消費關什麽事。
收銀員小姐姐也是有業績指標的，賣力推銷：“只需要一元，你看這些公仔玩偶多可啊，你和你男朋友一人一只，留作紀念也好呀。”
“我沒有男朋友。”姜彌說。
“啊？”收銀員小姐姐指著遠占座的周郁汀，“那個帥氣的男高中生不是你男朋友嗎？你們穿裝耶。”
很巧，姜彌今天出門穿的也是白羽絨服。羽絨服款式本來就大同小異，和周郁汀的羽絨服一致，還都是短款，看上去……真有點像裝。
幸好周郁汀坐的遠，聽不到這話。
姜彌臉一熱，看一眼那排公仔玩偶，是十二生肖，蠢萌蠢萌還可的。
腦子裏有個聲音在攛掇：買吧，只要你不說誰會知道！
姜彌心底生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沖，反正喜歡周郁汀，就像在做一場荒誕的夢，既是在夢裏，再荒誕一些又怎麽樣呢？
大著膽子，挑了兩只穿紅服的兔子，然後多付了一元錢，把兩只兔子默默藏進口袋裏。
收銀員小姐姐滿面春風，小聲道：“哎呀，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你們高中生就是臉皮薄。”
回到座位，姜彌還有點心虛。好在沒等多久，拉面就上了。
拉面熱氣騰騰，隔著白蒙蒙的霧氣，周郁汀問：“下午我們去哪裏？”
姜彌想了想，問：“京市旅游景點多的，你有想去的嗎？”
“游客必打卡那種沒意思。”
姜彌也猜到他不會喜歡逛常規景點，心裏有個想法，說：“京市西邊有座普螺寺，據說求學業靈驗的，每年中高考前夕人特別多，我們也去看看？而且那裏梅花特別好看，據說是全京市第一！”
周郁汀輕嗤一聲，笑話：“姜大小姐，您還真是熱衷求神拜佛啊。”
“到底想不想去嘛？”
周郁汀點頭，“行，你說去就去！”
姜彌：“不過普螺寺距離市區比較遠，有四十多公裏呢。”
“打車！”
吃過午飯，兩人打車前往普螺寺，在車上姜彌就和司機說好了，多出點錢，讓司機在普螺寺門口等著，這樣返程比較方便。
司機著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得勒，謝謝您照顧生意，我一定在外頭雷打不地候著您二位。”
京市的出租車司機都比較能聊，一路上就沒停過，大到國際形勢小到家長裏短，跟說相聲似的，沒完沒了。
姜彌都習慣了，安靜地傾聽時不時回應一兩句。
春節期間人比較多，快到普螺寺景區的時候有點堵車，姜彌指著路旁的風景給周郁汀介紹：“看見梅花了嗎？那一整座山都是。”
“還有還有，普螺寺有顆百年銀杏，等會我們可以去拍照。”
可能因為在家裏悶了好久，出門游玩有點興，只是說了半天卻聽不見周郁汀的回應。姜彌這才覺反常，轉過頭去看他。
這一看，姜彌怔住了。
不知什麽時候，周郁汀坐到了出租車角落裏，他挨著車門，神繃，額頭甚至有點冒汗，好像見什麽可怕的事，下一秒就要跳車逃跑了。
“周郁汀？”姜彌輕輕喚他。
奇怪，明明上車時還好好的。
這時候，車子緩緩停下，司機說：“到了，我就在這等你們。”
一時間，周郁汀沒，姜彌也沒。
姜彌再次開口，“周郁汀，你怎麽了？”
這回，周郁汀擡頭，看了一眼，然後恍若夢中驚醒，抹了一把頭發，沉聲道：“沒事。”
他嗓子有點啞，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
周郁汀率先下車，姜彌只好也跟著下去。他長手長腳走在前面，兩人很快來到景區門口。
周郁汀說：“等著，我去買票。”
售票排著長長的隊伍，周郁汀站在最後面。溫度很低，周遭人來人往，冬日的太照在他臉上，卻一點也不暖和。
姜彌走上前去，仰頭說：“你不舒服嗎？要不我們別進去了，回市區吧。”
“沒事，有點暈車。大老遠的來都來了，你不是想看梅花麽？”
“可是……”
周郁汀打斷，目沉沉盯著普螺寺牌匾，上有非要進去的勁，“不怕，我可以的。”
他這句話，像是對姜彌說，也像在對他自己說。
最後拗不過，周郁汀買了兩張門票，兩人檢票進。
普螺寺景區在京市衆多寺廟中譽度很高，姜彌和周郁汀跟著人流往山上走。涉石階而上，途中梅香撲鼻，不中老年阿姨舉著一塊巾在拍照。
越往山上走，景致就越好，因為海拔漸高，山上積雪未化，零星點綴在梅花間，引得不游客駐足觀看。四周傳來一陣陣笑聲，姜彌卻開心不起來。
的緒知力一直不錯，其實剛下車那會，姜彌就察覺，周郁汀對普螺寺景區比較抗拒。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姜彌現在很沮喪，好像做了一件……令他不開心的事。
怎麽辦？姜彌腦子一團。
因為走路心不在焉，不小心被樹枝絆了下，周郁汀眼疾手快地扶住的胳膊，問：“累不累，歇會？”
“好。”
路邊有供游客休息的亭子，亭子旁邊有個小賣部。周郁汀買了兩瓶飲料，遞給一瓶牛。
姜彌接過，這才發現牛是熱的，這麽冷的天，抱在懷裏很舒服。
兩人在亭子裏坐下，周郁汀著遠的山，神若有所思。姜彌幾次試圖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麽，垂頭喪氣。
忽然間，周郁汀轉過頭來，調侃：“怎麽了，氣呼呼的。”
“嗯？”姜彌擡頭，對上他的眼，斟酌片刻，說：“我是生自己的氣。”
“氣什麽？”
姜彌嘟囔：“我今天……好像惹你不高興了。”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周郁汀了，手很輕地一下的腦袋，“胡思想什麽呢，我沒有不高興。”
姜彌堅持：“你有！”
周郁汀無奈，“那也和你沒關系，真的。”
大多時候，周郁汀給的覺是很近的，這個人看著冷酷，其實比誰都好說話。但有時候，姜彌又覺得他很遠，因為對周郁汀好像一無所知。
他的過去，他的理想，他喜歡什麽討厭什麽，通通不知道。他像洋蔥，被一層一層的外殼包裹，而姜彌的認知，只停留在表面。
這種覺并不好，好像在玩一個必輸的游戲，游戲一開始，自己的底牌就得幹幹淨淨，而對手周郁汀呢？連冰山一角都沒看清。
姜彌不懂，喜歡一個人，難道就是這麽斤斤計較嗎？
一時陷僵局，姜彌沒想好怎麽問，周郁汀似乎也沒想好怎麽答。
兩人安靜地坐了一陣，聽到小賣部老板娘沖著幾個人喊：“那邊是未開發區，不能進哦。”
“知道了，我們拍張照片就回。”
這聲音……有點耳！
姜彌長脖子去看，只見那邊站著擺pos拍照的兩個人，不是虞姝虞潔又是誰！而且，姜浩和幾位叔叔姑姑就站在不遠，看起來是一大家子出游。
姜彌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姜浩。以姜浩的脾氣，發現和男生在一起肯定不了一通盤問。
莫名有種早即將被家長抓包的覺，小聲催促：“快走快走，那人是我爸爸。”
“什麽？”周郁汀沒聽清。
偏偏這時，後傳來虞潔的聲音，“欸，那邊的姑娘有點像阿彌，你們看看是不是？”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姜彌一個頭兩個大，眼見跑不掉了，飛快和周郁汀說：“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來。”
然後，姜彌轉往反方向走，沒走多遠，果然就被姜浩住了，一大家子圍了上來。
姜浩今日一休閑打扮，氣勢卻不減半分，他抱著胳膊緩緩上前，沉聲問：“你一個人來普螺寺玩？”
“不是，和我同學。”
姜浩：“哪個同學？”
姜彌表現還算鎮定，“以前國際高中的一個同學，方玲玲。”
“人呢？”
姜彌：“去衛生間了。”
姜浩神緩了幾分，說：“昨天是你爺爺的生日，你和你姐姐連句祝福都沒說就走了，像什麽樣子！正好今天他也在普螺寺，過去見見。”
“可是我……我同學還在等我。”
“讓一起去。”
姜彌知道今天不見姜爺爺是走不了了，說：“爺爺在哪兒？我先去見他吧，我給我同學發條微信讓他等我就行。”
“那邊。”
姜彌跟著姜浩一幫人，去了西邊的廟宇。姜爺爺七十五歲壽辰剛過，想給普螺寺捐一筆錢，正在和工作人員商量重塑佛像金的事。
這些事他本不用親自打理，但一來想著壽辰剛過正好鍛煉一下，二來為顯誠心，就拖家帶口地出現在了普螺寺。
上了年紀的人，更相信鬼神怪力，看重子孫滿堂。姜爺爺看見姜彌還是很開心的，畢竟又多了一個孫的祝福。
期間姜彌空給周郁汀發了一條消息，【遇上我爸爸和爺爺了，你等我一會。】
周郁汀回：【行。】
和姜爺爺說完話，自然不了被姜浩教育一頓，無非說和許知然不懂事雲雲，前前後後，耽誤了兩個多小時。
最後，姜浩說：“天晚了，上你同學坐我們的車回去。”
姜彌快急死了，“不用，我們約好了，有辦法回去。”
等徹底從廟宇出來，已是傍晚時分。姜彌飛快地往回走，可是往往越著急就越容易出錯，走了一段，發現自己好像走錯路了，又急急忙忙折返。
一路上，姜彌都惴惴不安。
今天真是糟糕了，先是惹周郁汀不高興，再把他丟下，怎麽會有自己這麽不稱職的導游！
姜彌滿肚子懊惱，飛快在林間小跑，梅花落了滿。
*
夕漸漸沉了下去，普螺寺景區游人越來越，最後小賣部的老板娘也關門下班了。
周郁汀敞著坐在亭子旁邊的石凳上，姿態一如既往地散漫。他想起一些往事，很久以前，被接到京市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殘如的傍晚。
那是個夏天，蟬鳴不止，一些新的人和新的事正以不可拒絕的姿態，闖他的生活……
周郁汀想的神，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將他從回憶了拽了出來。暮中，有個姑娘朝他跑來。
遠遠的，姜彌呼喊：“周郁汀——”
天冷，穿的多，行有點笨重。可是，跑向他的步子是那麽堅定，那麽真實。
一陣風吹過，山間下起了梅花雨。
姜彌一口氣跑進亭子裏，坐下才有時間息，面緋紅，忙著道歉：“對不起，我讓你等了好久。”
周郁汀沒說話，只是盯著看。
那樣直勾勾的眼神，讓姜彌心裏發。周郁汀不說話的時候很冷，上有傲氣，誰都不敢接近。
完了完了，姜彌心想，這回真的把人得罪了。
“周郁汀，對不起，我……我……”支支吾吾半天，除了對不起不知道說什麽，梗著脖子道：“都是我不好，你要怎樣才肯消氣？不如，打我一頓吧！”
“打你？”周郁汀低聲笑起來，擡手掐了一把姜彌的臉，“沒什麽好對不起的，你這不是來了麽。”
“可是我來的好晚。”
“來了就行，我還以為，又要被丟在這個鬼地方！”
他掐人的力道不重，姜彌聽著這話，慢慢察覺出不對勁來，“你……你以前來過這兒嗎？誰把你丟在這裏了？”
說完這句話，手指地揪住了角。耳畔風聲不止，梅花紛紛揚揚墜落，四周闃然，除了風，好像只剩下彼此的心跳。
周郁汀看上去也沒生氣，表有點玩味，“想知道嗎？”
“你想說嗎？”姜彌抿，“不想說也沒關系的。”
周郁汀坐著沒，說話聲飄在風中，“也沒什麽，很小的時候，我來過一次京市。那天有個阿姨說要帶我出去玩，然後我被扔在景點的未開發區，兩天兩夜後才被找到。”
他的聲音始終很淡，像在說一件無關要的事，“我其實不確定，那天阿姨帶我來的地方到底是不是普螺寺，只是一路過來，覺風景很像。”
所以來時的路上，他那樣張。
姜彌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的一個提議，竟然到了周郁汀的傷心事。
嚨發，哽著嗓音：“那兩天兩夜，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就在原地等著唄。”
其實真實的況遠沒有那麽輕松，普螺寺景區八百多公頃，分為文化區，觀景區和未開發區，其中三分之二以上的面積都是未開發區，誰知道裏面有什麽。
他被帶到一顆樹下，那個人說：在這裏等著，我去買點東西。
周郁汀說好，可這一等，就等了兩天兩夜。
他被蚊子咬了一紅胞，夜裏聽見不知是什麽野的嚎，白天還看見幾條小蛇。天地寂寥，世界上好像他是唯一的人類。
周郁汀後知後覺，才知道自己被丟下了，那個阿姨本沒打算帶他回去。
山風灌進，心髒被一只手狠狠抓住，姜彌緩緩蹲下，這一刻，再多的話也顯得無力，“我不該帶你來這裏的，抱歉，真的抱歉。”
周郁汀表很淡，“沒怪你，我只是氣自己，因為我發現我有點慫，這麽久遠的事，現在竟然還能影響我。”
“這不是慫。”
這時候，從山上稀稀拉拉下來幾個年輕人游客，一路上大喊大。
“老子天下第一！”
“去他媽的權衡利弊，老子就是要及時行樂。”
“京平大學，你本科看不上我沒關系，我研究生再來糾纏你。”
“我要當世界首富！”
不知是京市哪所大學的學生，年輕狂，笑著鬧著從山上跑下來，也不怕摔了。
京市冬天天黑的早，五點多暮籠罩，這一刻，姜彌莫名有了勇氣。站起來，也沖著遠大喊大：“周郁汀，回家啦！”
空谷傳聲，終有回響——
然後，轉，輕輕抓住了周郁汀的袖口，說：“走吧，我帶你回去。”
周郁汀沒掙，順從地站起來。
十一年前他被人丟在這裏，十一年後，有個姑娘手，說要帶他回家。
心髒好像被溫暖的水一點一點填滿，周郁汀笑起來，腔發出愉悅的震，“姜大小姐，這可是你說的，別半路又把我丟了。”
“不會。”姜彌拉著他的袖子開始往山下走，語氣頗為鄭重：“我不會丟下你的。”
作者有話說：
這更補昨天的，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