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腳尖,輕輕吻他◎
周郁汀自然不會拒絕姜彌的要求, 酒店大廳人多,他指了指外面的噴泉廣場,說:“到那邊去。”
淅淅瀝瀝一天的小雨, 晚上終于停了,地面漉漉的, 有不大大小小的水坑。
周郁汀拿著蛋糕盒子走在前面, 姜彌亦步亦趨地跟著。的路面有點, 再加上這一塊區域路燈不太亮, 姜彌沒留神, 一腳踩空。
好在周郁汀眼疾手快,拽著胳膊把人扶穩了。
“小心。”他沉聲提醒。
姜彌也嚇了一跳,連連點頭, “嗯,我知道。”
話雖這麽說,但的目還是時不時往周郁汀的臉上瞟。嵐城這場雨一結束, 章婧就帶回去了。
不出意外的話, 今晚也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 姜彌當然要抓住機會,多看周郁汀幾眼。
周郁汀仿佛長了多餘的眼睛似的, 步子停了停, “看路,看我做什麽?”
“呃——”姜彌抿, 臉有點發燙, 仍是大著膽子說:“看你不行嗎?”
空氣一靜, 片刻後, 周郁汀低聲笑了。
“行, 怎麽不行, 姜大小姐想怎麽看都行。”說罷,他眼神示意,“拉著我,免得再摔了。”
姜彌手拉住他的胳膊,拉了。
八點多,廣場中央正在表演噴泉秀,水流和燈隨音樂變換,四周圍了不觀衆在拍照。兩人都不想去,便穿過人群去了廣場旁邊的休息區。
雨水沖刷後過的城市,夜朦朦朧朧,格外醉人。兩人長相出挑,一路上引得旁人紛紛側目。
姜彌忍著,害卻也沒放手。
到了休息區,老榆樹下擺了幾張木凳和木桌。周郁汀把蛋糕放在桌上,拆開帶和包裝盒,說:“蠟燭吧。”
蛋糕不大,表面用餅幹拼出“十八”的字樣,四周用水果和巧克力豆做裝飾。
姜彌指著蛋糕上一只疑似的圖案問:“這是老鼠嗎?”
周郁汀表一凝,“哪裏是老鼠,明明是兔子。”
他們兩都是兔年出生,怪不得要弄只兔子,不過看起來,真的很像老鼠。
周郁汀問:“不像嗎?”
“沒有,像的。”姜彌歪了歪腦袋,“周郁汀,蛋糕是你做的嗎?”
周郁汀斬釘截鐵:“不是。”
“真的?”
“真不是,上次你不是覺得外婆做的蛋糕好吃麽,今天也是做的。我長這麽大,就沒進過廚房。”
姜彌也沒失,只是奇怪,這只蛋糕從造型來看,好像有失外婆的水準。
周郁汀把蠟燭拆開,這時候,他兜裏的手機忽然嗡地震了聲,掏出來一看,是李佩蘭。
兩人腦袋挨著腦袋,姜彌看見屏幕上的備注,說:“你接吧,說不準有什麽急事。”
“行——”
周郁汀便當著姜彌的面接通,不知怎麽回事,不小心點了免提,然後李佩蘭的聲音霎時響了起來:
“阿郁,你做的蛋糕送過去沒有?我出門的時候太忙,忘記告訴你,最好再撒點糖裝飾一下……喂……在聽嗎?怎麽回事,手機壞了?”
上一秒還是否認,下一秒就被親外婆實錘了。
周郁汀表有點好笑,邦邦道:“嗯,知道,先掛了。”
“那你到底有沒有撒呀?”
姜彌忍著,沒敢笑出聲,眼角的笑意卻藏不住:“婆婆,糖撒過了。”
李佩蘭聽到的聲音,呵呵笑起來,“哎喲喂你收到蛋糕了呀,好吃嗎?”
“還沒吃呢,謝謝婆婆。”
“又不是我做的,謝我做什麽,那小姜生日快樂,有空來家裏玩,多吃幾塊蛋糕啊。”
“一定多吃。”
……
掛斷電話,周郁汀臉很臭,惻惻地盯著,“想笑就笑,別憋壞了。”
誰能知道,周大爺人生第一次下廚,蛋糕胚烤壞了好幾個不說,廚房就跟臺風過境一樣,現在還七八糟呢。
姜彌沒有那麽不知好歹,抿著說:“謝謝,我真覺得這個蛋殪崋糕很好很漂亮。”
“你剛剛不是還說兔子像老鼠?”
姜彌噎了下,“那是……我看錯了,反正蛋糕我喜歡的。”
這次,周郁汀角也很輕地翹了下,“嗯,喜歡就好。”
接下來就是點蠟燭,許願。
休息區這邊只有一盞路燈,還不太亮,蠟燭點上,模模糊糊的線把兩人的廓襯得很和。老榆樹枝繁葉茂,投下一片巨大的影子,蟬聲不絕于耳。
隔著暈黃的燈火,姜彌看見周郁汀笑了下,他說:“等著,給你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年聲音幹淨,帶著幾分醇厚,樹葉沙沙作響,好像在應和他的歌聲。
姜彌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眼眶滾燙。
想,或許等到七老八十了,生命在歲月的年中接近尾聲,也會記得,十八歲的夏天,有這麽一個年,親手給做過一個不像兔子的兔子蛋糕,在老榆樹下說過一句又一句的生日快樂。
無需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能忘記,因為足夠刻骨銘心。
“愣著做什麽,許願啊。”周郁汀說。
姜彌回過神來,“哦,我現在許,你再唱一遍。”
然後,周郁汀真的又唱了一遍。此時,遠方的噴泉秀換了一首曲子,正好是《生日快樂歌》,歌聲約約傳來,姜彌閉眼,雙手合十,說:
“第一個願,希媽媽和姐姐健康。第二個願,希我和周郁汀明年可以考上理想的大學,第三個願……”
第三個願姜彌沒說出來,許完願之後,吹滅蠟燭,周郁汀十分捧場地鼓掌,說:“姜彌小同學,生日快樂。”
姜彌皺皺眉,“我十八了,不是小同學。”
“十八就不是小同學了?”
姜彌撅,“反正我不是。”
周郁汀順著往下說,“行,那姜彌小寶貝生日快樂?”
他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說完後也是一愣,平時賤就算了,這種時候還說話不過腦子,也不知道介不介意。
小寶貝……
姜彌木楞楞在原地,心止不住尖:啊啊啊啊周郁汀這人,到底是怎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喊小寶貝的!!
好後悔,剛剛要是錄下來就好了。
氣氛沉默了一瞬,然後兩人默契地裝作無事發生,開始分蛋糕。
蛋糕不大,但對于他們兩個人來說還是多了,周郁汀建議姜彌吃不完就帶回去,姜彌說:“我媽媽看到又要問了。”
沒辦法,周郁汀說:“那就多吃點。”
姜彌吃著蛋糕,周郁汀下指了指旁邊的袋子,說:“生日禮。”
“是什麽?”
“拆開看看?”
姜彌猶豫了下,說:“我回去了再拆吧。”現在想靜靜地再和周郁汀呆一會,不想被別的事分心。
然而夏天的夜晚有蚊子,尤其室外就更多了。沒一會,嗡嗡嗡的聲音和聒噪的蟬聲一直圍著他們轉,簡直像在舉行什麽夏日昆蟲演奏會。
兩人穿的都是短袖,眼看就要喂蚊子了。周郁汀說:“等一下,我去旁邊的商店買瓶花水。”
“不用這麽麻煩了。”
“沒事,保鏢為大小姐服務應該的。”周郁汀轉,又回過頭來,說:“一個人在這兒會害怕嗎?”
“呃……還好。”畢竟不遠也有人的。
周郁汀點頭,“等我,很快就回來。”
他說到做到,過了三分鐘,人果真跑回來了。周郁汀氣息有點,打開花水灑在姜彌上,周圍也撒了些,果然蚊子的聲音弱了許多。
蛋糕吃的差不多,姜彌看了眼手機,還有四分鐘。站起來,走到欄桿附近看風景,周郁汀跟著。
他們所在的休息區是一座不怎麽高的臺子,往下看噴泉廣場的風景一覽無。耳畔風聲吹過,誰都沒說話,格外安靜。
恰好此時,兩個小小的影手牽手往這邊走來。看模樣,是兩個小學生,六七歲的模樣,一男一背著書包正在吵架。
“林子墨你到底為什麽不和我說話?你再這樣,我就回家告訴你媽媽,說你欺負我。”
“哼。”小男孩冷哼,別過腦袋不理人,牽著小孩的手卻沒放開。
小孩嘀嘀咕咕,一通猜:“你是不是因為我今天在班上親了語文老師一口,所以不高興了?”
“你還有臉說!你小時候親隔壁的花花阿姨,兒園親音樂老師,現在我們上一年級已經是大人了,你還親別人!”
小孩委屈的,“可我親的都是孩子呀。”
“孩子就能隨便親了嗎?”
“可是……可是花花阿姨給我吃糖,音樂老師幫我紮辮子,今天語文老師教我寫字,我只是想謝謝們嘛。”小孩手指。
小男孩耷拉著眉眼,冷聲:“那我從小到大幫你拎書包,寫作業,推秋千,洗手洗臉,怎麽不見你親我一口當謝禮?”
“你是男孩子呀——”
“哼,昨天在課堂上老師還說男平等呢!”
兩只小小的影子誰也不讓誰,吵著遠去了,沒一會就到雙方家長,勸他們消停點。
姜彌看得津津有味,笑起來:“好可啊,這就是青梅竹馬嗎?”
“青梅竹馬?”周郁汀眉梢輕輕一擡,“我們兩算嗎?”
姜彌默了默,“好像……不算,非要計較的話,算半個吧。”時間已經不早了,姜彌知道不能再呆下去,說:“周郁汀我要回去了,在嵐城的這段時間,無論是幫我拿回全家福照片,還是帶我去白鷺灘,還有運會幫我子,你真的幫了我很多很多,都不知道該怎麽謝你。”
“沒事。”周郁汀說話調子一貫懶懶的,真正到分別的時候心裏也空落落的,連風聲吹過,都能帶起回音。
今天過後,他們真的很久都見不到了。
時間變化莫測,人類連明天是否有雨都預測不準,更別提明年的事。
可是除了從容地面對分離,大膽地走向明天,我們別無選擇。
姜彌腔酸,一劇烈地緒在沸騰燃燒,故作輕松,開玩笑說:“每次都說謝謝你,但說起來,也沒能真正為你做點什麽,好像每一次,都是你在幫我。”
“別這麽說。”周郁汀挑了挑眉,也做出輕松的語氣,“真想謝我,不如抱一下?”
他開手,等著最後的擁抱,卻見姜彌愣在原地,沒。
周郁汀開玩笑的語氣,“不是吧,姜大小姐,白給你當了這麽久的保鏢,沒點獎勵?剛剛不是還想謝我來著,抱一下都不行?”
“沒……”姜彌垂下頭,“我只是……”
只是很難過!
沉默一陣,整理好緒,擡頭笑了笑,正要說“好,抱一下”,忽然,眼前一黑。
噴泉廣場那邊音樂聲停了,周遭是此起彼伏的尖,遠的高樓大廈,近燈火煌煌的街景一瞬間消失不見,世界陷黑暗。
“怎……怎麽了?”姜彌有點怕,“電影裏,世界末日也是這樣的。”
黑暗中,一個模糊的人影靠近,摁了下的肩,周郁汀說:“大概停電了,別怕。”
等了兩分鐘,他們的手機同時收到一條短信,是嵐城市應急管理局發的,說是連續幾天暴雨湖安區電線線路損壞正在急檢修,讓市民不要著急,十五分鐘可以恢複。
姜彌松了口氣,很快反應過來,停電回不去酒店,又多了十五分鐘。
周郁汀好像也意識到了,站在邊,一不。
他的呼吸和風纏,短促的,沉重的,帶著幾分曖昧,在耳畔清晰地響起。
那一瞬間,姜彌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古希臘神話中,海妖塞壬的故事。海妖塞壬在島上唱歌,吸引過往的船只循聲而去導致礁,最終船只永沉海底,船員為海妖的食。
現在,也像到了海妖塞壬的蠱,腦子不大清醒,一個大膽地念頭冒了出來。
……想親一下周郁汀。
分裂為幾個部分,各不相幹。
大腦質問是不是瘋了,然而作卻很誠實,姜彌好像被控制般,聽到自己的聲音:“周郁汀,我……我想給你一份謝禮。”
周郁汀應該沒察覺到的壞心思,了手,淡定等著的擁抱。
周圍黑漆漆一片,姜彌只能看到他影影綽綽的廓,和脖頸上那顆凸起的結。
黑暗給人勇氣,也賦予做壞事的行力。
喧囂散去,天地間只剩彼此的呼吸,以及連綿不斷的蟬鳴。
繁星點點,明月團團,在這個夜風不眠的仲夏夜,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吻了周郁汀角。
初吻的覺,很難形容是什麽滋味。的,清冽的檸檬香氣將包裹。
如置烈下郁郁蔥蔥的森林,徹底冬眠——
這個吻青而短暫,一即分。等找回神智時,姜彌抿,雙頰紅。
……真是膽包天,竟然親周郁汀了!
姜彌站在原地,手指揪住服,簡直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剛剛一定是被鬼附了,還是只鬼。
好像擱淺的魚,快要窒息,心髒跳到嗓子眼,怦怦不停。
姜彌聽見周郁汀的呼吸,一下子更為急促,甚至變得毫無規律。後退,慌張不已的聲音,“謝……謝禮你收到了,我……我先走了——”
說罷,轉就想跑,然而手腕被後那人死死地攥住。
周郁汀力道很大,幾乎要將碎。幽暗的景中,到後靠過來一個人。
周郁汀握著的手腕,姜彌被迫轉,與他面對面。姜彌能覺到,周郁汀整個人很僵,比起木頭也毫不遜。
正在張且發懵,不知道周郁汀要做什麽的時候,就見眼前落下一道影。
周郁汀低頭,飛快在角啄了一下,蜻蜓點水,似有似無。
“我的回禮——”他用喑啞的嗓音說。
作者有話說:
星點點,月團團,出自宋,劉著《鷓鴣天·雪照山城玉指寒》,海妖的故事源于網絡
謝在2023-04-19 20:11:~2023-04-20 22:20: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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