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是誰來了？”
冬日冷，柳盈盈不讓柳沅出來，因此他并不知道剛剛是誰來了。
“沒誰。”
柳盈盈下意識的將兔子燈往后藏了藏，不太想讓阿弟知道剛剛是誰來了。
“阿姐，我都看見了。”
柳沅心中無奈，阿姐以為他看不見嗎？阿姐真的好笨。
“霍鐵匠給阿姐送了兔子燈嗎？”
見阿姐一臉尷尬，他突然有些后悔問出來了。
“嗯。”
“我剛剛想還給他，但他跑得太快了。”
柳盈盈無奈，只能抓手中的兔子燈。
和霍鐵匠相識快一年了，最近他讓婆上門問了親事，雖然沒有應下，但也沒有徹底拒絕。
婚姻大事自然重要，必須多考慮考慮。
而且，還是二嫁之，若此次婚姻不圓滿，怕是要為三嫁之了。
這個世上大概沒有哪個姑娘愿意讓自己為三嫁之。
霍鐵匠好是好，渾腱子，看起來壯碩又俊俏，可……他們相識的時間到底還是太短了。
再等等吧！
至得再等一年。
柳盈盈并不排斥霍鐵匠，但也沒有很喜歡，只是想再找一個伴一起走下去，經營好自己的小吃店。
他們姐弟二人也有人撐腰護著，不會他人欺負。
“好了，阿沅，你先去休息吧。”
“時辰也快到了。”
就快到子時了，他們都可以休息了。
“好。”
柳沅點頭，沒再堅持：“阿姐早些休息。”
如今柳沅已經十五歲了，他從一個孩子蛻變了一個年郎，他和阿姐就更得避嫌了，他的房間在東側最里面，而柳盈盈的房間則是在西側最里面。
柳盈盈點頭，而后回了房。
沒多久，子時到，這個年總算是守過去了。
一臉疲憊，就著廚房剩下的溫水洗了臉之后就上床了。
可沒一會，又起來了，的手在床上四了，終于到了一件小服。
屋中的燭火早就被吹滅了，這會雖然看不見，但也知道自己拿的是什麼。
這是白日無聊的時候做的小裳，給那個三年多沒見的孩子做的。
柳盈盈著小服，心中嘆了幾口氣。
想，做這些做什麼呢？又見不到孩子？自然也不可能讓孩子穿上做的服。
那做這些有什麼用呢？平白累壞自己的罷了。
柳盈盈了服，黑暗中，的角抿。
實際上，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做孩子的服了，只要閑在家中的時候，就會拿起針線做服。
從小到大哪會做什麼針線活？
若不是這三年多一點一點的學，也不會做。
學著學著，就會做了，不過，不是那麼漂亮就是。
可即便這樣，還是樂不思蜀，很想做，也不知道自己抱著什麼心理在做這些？只知道，做這些小服的時候，心中很舒服。
說到底，其實也很想孩子。
那孩子出生之后就沒有見過幾次，甚至剛剛坐完月子，就離開京城了，如今，連孩子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對那個孩子，到底有些愧疚。
他沒有母親在陪著，能習慣嗎？會被人欺負嗎
如今他長大了一些，三歲了，會開始找母親了嗎？
老夫人有沒有照顧好孩子呢？
柳盈盈到底覺得有些可惜，若是能見到孩子一面就好了，也不必相認，讓遠遠看一眼就好。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
柳盈盈心中沉悶了些，許久之后，下床燃起油燈，忍不住又把自己這三年一點一點攢下的小服拿出來看。
離開京城半年后才開始學做服的，所以，從孩子半歲到三歲的服都有。
當然，也不是每天都做，鋪子不忙，下雨天閑在家中，就會做。
如今三年過去，攢了差不多二十套孩子各個尺寸的裳。
這些裳不值錢，可全都是親手做的，一開始，的手還被那些銀針扎破了，手上總有好些個窟窿，看著都目驚心。
想到了孩子，不可避免的，就會想到了謝緒，那個英姿發的男人，他是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可惜，就是太兇了，也不喜歡，規矩又多。
也不知道這三年，他是不是開心壞了？畢竟他徹底擺了這個農，不必丟臉了。
他會照顧好的孩子嗎？
男子都心大意，他真的能照顧好孩子嗎
柳盈盈不有些擔心，但擔心又沒有用，總不能去京城看一眼？
最后一個句話在心中劃過，瞬間眼睛一亮。
三年了，去京城看一眼，是不是……也沒什麼？只要不面，不人看見，是不是就沒事這樣，也不算是毀約？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柳盈盈下了。
不行！
京城路途遙遠，去了，勢必要很久才能回來。
胞弟不放心，的店鋪也不能關了，而且，去了之后只是看一眼，又有什麼用？
萬一，舍不得孩子了怎麼辦？
不行不行！
柳盈盈將頭搖了撥浪鼓，絕對不能去，去了本就沒有什麼用，倒不如讓孩子好好的過著。
謝家家大業大，總不會虧待了一個孩子。
若是孩子跟著，才是真的命苦，大字不識，孩子跟著，什麼用都沒有。
大戶人家的孩子啟蒙早，孩子跟著，那就落后旁人一大截了。
何況，有這樣的母親，孩子怕是也會接不了？
高門弟子向來眼高于頂，這樣的人，不了這些人的眼中，只會人恥笑。
柳盈盈想通之后，冷靜了許多，很快，將孩子的裳全都收好。
這些裳孩子穿不到沒關系，這是給自己的念想，等以后百年，這些服就跟著棺材好了，也不算浪費。
這一夜，柳盈盈睡前折騰了許久，自然睡得不好，到了后半夜，才慢慢的睡沉了。
而謝緒那邊，他直接喝了一夜的酒，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他才回房休息。
……
正月初一，謝子安最開心，他一覺睡醒，屋外的雪已經厚到不行了，可以打雪仗下，也能做雪人了。
“青木叔叔，你陪我玩。”
一大早，他就纏著青木要玩，爹爹不知道怎麼了，睡得很沉，他不醒。
“小主子，天涼，不可玩。”
青木可不敢讓小主子這會去玩，要是再著涼了就不好了。
“青木叔叔，你上次扮我娘親的事，我還沒有原諒你呢！”
謝子安舊事重提，非要讓他陪著玩。
“小主子就饒了屬下吧！”
“主子睡醒若是知道，會生氣的。”
青木可不敢玩，這雪還在下，待會積雪更厚了。
“若不然小主子去找老夫人？”
“老夫人那有好多的糖果。”
青木哄著他，就想讓他放棄玩雪。
孩子倒也好哄，很快就同意了。
糖嗎？他喜歡吃的。
青木見小主子興致起來了，瞬間放心了：“屬下這就帶小主子過去。”
只要有老夫人幫忙看著，小主子就不能玩雪了。
“好。”
謝子安興高采烈的和人走了。
這段日子，他也沒再提起要什麼娘親，不是他不喜歡不想要娘親了，而是他也知道，爹爹找不回娘親了。
他不要爹爹再帶別的子回家，因此，他沒再提什麼娘親。
他只想要自己真正的娘親的。
……
大年初二是一個好日子，出嫁了的兒都要歸家團聚，老夫人嫁出去好多年的兒就回來了。
謝子安也開心，他今日又收到了好多祟銀。
看著祟銀，他不又想，若是娘親在的話，會給他什麼呢？
娘親是不是會給他很多很多的祟銀？比旁人還要多？
肯定會的，他娘親那麼好。
讓謝子安開心的是，爹爹也給了他祟銀，還打算晚上帶他出門逛逛，他一激，就趴在爹爹的肩膀，親了他一下。
真好。
爹爹其實也很好！他喜歡爹爹。
他想，要是娘親能和他一樣原諒爹爹就好了，這樣，他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團聚。
他真的好想好像娘親啊~~
……
一般過了上元節，這個年才算真正過去。
上元節這一天，謝子安早早的就準備著出門了，他聽爹爹說，今晚外面很熱鬧，會有雜耍看。
他很想看雜耍，還想看街頭賣藝。
“爹爹，我們今晚可以晚些回來嗎？”
每次爹爹都規定時間，害得他都沒有盡興。
“不行。”
謝緒想都沒有想就拒絕了他，他還小，還得睡覺。
“那好吧。”
謝子安怕自己多說話待會就不能出去了，他先應下來，等出去再說。
“爹爹和娘親以前也是這樣出門嗎？”
一路上，謝子安都安靜不下來，他太想娘親了，只要開口，總會提到娘親。
他也好奇娘親和爹爹之間的事。
爹爹和娘親怎麼生下他的？
聽林嵐說，孩子是從娘親的肚子里出來的，那他也是從娘親肚子里出來的嗎？怎麼出來的？
這些問題，他真的很好奇。
“嗯。”
謝緒點頭，他以前和柳氏，自然也是這般出來。
不過，他和柳氏的緣分到底太淺，他們才在一起過了一個新年，就不在了。
想到柳盈盈，男人的眼中不又布滿了紅意，他的角抿。
已經三年多了，柳氏在他的心中發芽生了，再也拔除不掉了。
遙想他和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很滿，很幸福，那一年的上元節，柳氏的肚子已經懷上了，和孩子一樣喜歡湊熱鬧，想要和他出門逛逛。
晃眼三年過去，他的邊早已沒有了。
也不知道如今在哪里？可投胎了？
謝緒思及此，呼吸都沉重了許多。
“爹爹，我以后都不提娘親了。”
謝子安的小手突然抬起，他接住了爹爹無聲落下的一滴淚。
這會，他趴在爹爹的背上，心口也突然疼，爹爹哭，他也想哭了。
他一直以為爹爹很兇，可沒想到，爹爹也會哭。
“子安乖，爹爹沒哭。”
謝緒知道自己失控了，忙調整狀態。
他也沒想到自己會掉了眼淚，他真是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爹爹，我其實不想娘親了。”
“真的。”
謝子安拍著自己的小脯，就差保證了。
若是想娘親，爹爹會哭的話，他以后就不想了，他只會的想，再也不告訴爹爹了。
“爹爹其實也想你娘親。”
“過新年的時候，可有去過你夢中看過你？”
謝緒隨口一問。
謝子安的眼眸就黯淡了，他搖頭：“沒有。”
爹爹說，他可能在夢中可以見到娘親，可惜，這麼久了，他都沒有夢見娘親。
是不是娘親以為他是不乖的孩子，所以娘親不想看見他？
“沒有就算了。”
“今晚先玩得盡興。”
謝緒到底不想讓孩子不開心，忙哄著他開心點。
好在，孩子的思緒很快就被雜耍吸引了，他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在雜耍的人。
謝緒見他開心，心也好了些。
這一夜，基本是謝子安想去哪里，他就帶著他去了哪里，玩到了很晚才回去。
半路謝子安就睡著了，孩子到底容易累。
謝緒回屋將孩子放下之后就去了書房，他拿出了被自己珍藏起來的畫像，這一夜，他就這樣看著畫中的柳盈盈度過了。
明月高懸，可恨的是，它獨不照他，他就是這樣一個自私的人。
“盈盈，我已經有一千多個日夜沒有見過你了。”
“你再不來夢中看看我，我就去陪你了。”
“等孩子再長大一點，我就去陪你了。”
“你放心，我沒有再娶妻納妾，還是干凈的。”
“到時候，你不能嫌棄我。”
謝緒抿，他的手著畫像中的人臉，心癱了一大片。
他早就不想活了，這三年，他度日如年。
如今，他已經明白了什麼是，能讓人生，更能讓人死，讓人生不如死。
喜歡的人死了，這個世上，就沒有什麼值得留的了，他的心仿佛空了一塊，早就是行尸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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