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樣,”謝奕修抬眼,迎上他的目。
“這也意味著,我或許……可以不用再對瞞一切了。”
一個瘋狂而大膽的想法,在他心底,瘋狂滋長。
賀凌雲看著他眼中的,心頭猛地一跳,一不祥的預油然而生:“你……你想做什麼?我勸你冷靜點!”
他幾步走到謝奕修面前,低了聲音,神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你別忘了,也是帶著前世的記憶回來的!你忘了前世裴家是怎麼倒的?忘了是怎麼死在你東宮的?在心里,你謝奕修就是害得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現在對你,恐怕是恨不得生啖汝,挫骨揚灰!”
“你這個時候跟坦白一切?”賀凌雲簡直要被他的想法氣笑了。
“你信不信,只要知道了你這一世放棄太子之位,步步為營的真正目的,不僅不會幫你,反而會第一個站出來,親手毀了你的所有謀劃!”
“到那時,”賀凌雲一字一頓,字字如刀。
“你就是真的,死無葬之地!”
“先觀觀吧,看看知道了這個後,到底想做什麼,再做打算也不遲!”
書房,再一次陷了死寂。
賀凌雲的話,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熄了謝奕修心中剛剛燃起的那點火焰。
也是,現在的恨不得殺了他吧!
許久,謝奕修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嘆息里,雜著無盡的疲憊與苦。
他緩緩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轉離去時的背影。
直到坐上回府的馬車,那繃的弦才驟然斷裂。
裴輕窈無力地靠在冰冷的車壁上,將臉深深埋手心,任由那些被強行抑的緒,如決堤的洪水,瞬間將吞沒。
他也是重生的。
這個認知,像一把利刃,狠狠扎進的心臟,再用力地攪。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他知道前世是如何癡纏于他,知道是如何為他收斂起所有驕傲,學著做一個溫婉賢淑的太子妃。
他也知道,裴家是如何在一夜之間傾覆,的父親、兄長是如何首異!
他更知道,是如何在東宮的偏殿里,被欺凌,被苛待,最終在一場大雪中,帶著未出世的孩子絕地死去!
這一切,他都記得!
但他卻還能若無其事地對著,說著那些演著無關痛戲碼。
這個念頭讓渾發冷,連都仿佛要凝固。
那麼,太子冊封禮上那場驚天地的遇刺失蹤,本就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出大戲!
是為了從太子之位上?
是為了引出大皇子和二皇子相爭?
還是……為了別的什麼?
開始害怕,謝奕修這一世,也不會放過了!
裴輕窈下了車,面已恢復了一貫的平靜。
“大小姐,您回來了。”守門的家丁恭敬行禮。
微微頷首,一言不發地穿過前院。
接下來的日子,京城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洶涌。
新晉太子謝文景閉門思過,二皇子謝文敘奉旨在朝中協理政務,風頭正盛。
而那位本該為儲君,卻大難不死的三皇子謝奕修,則安安靜靜地待在皇帝親賜的府邸里養傷。
然而,裴輕窈的生活,卻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攪得不得安寧。
最先察覺到不對的是名下那間書舍的掌柜。
“大小姐,怪事,真是怪事!”掌柜一臉驚奇地前來稟報。
“咱們書舍下一年的租金,不知被哪位貴人給繳了,整整一千兩白銀,眼睛都不眨一下!”
裴輕窈正在翻看賬本的手一頓,心頭微沉:“可查出來是誰?”
“查不出來啊!”掌柜直搖頭。
“送銀子來的是個生面孔,放下銀票就走,只說是……說是仰慕小姐才,一點心意。”
仰慕才?
這話說出來鬼都不信。
全京城誰不知道裴輕窈跟才兩字半點不沾邊。
裴輕窈不聲地合上賬本:“知道了,這事先別聲張。”
沒過兩天,更奇怪的事發生了。
幾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書舍後門,從中搬下來數十個大箱子。
打開一看,滿屋子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全是書!
而且不是市面上隨可見的凡品,而是無數文人墨客夢寐以求的珍本、孤本!
其中甚至有幾本前朝大儒的手稿,價值連城!
這一次,連裴輕窈都無法保持鎮定了。
站在那堆積如山的書籍前,隨手拿起一本,書頁泛黃,墨香清雅,是前世曾念叨過無數次,卻始終求而不得的《南華注疏》。
是他。
早就該想到的!
除了謝奕修,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些的喜好。
可這還沒完!
但凡出門,無論是去自家的鋪子巡查,還是去參加某個閨中友的茶會,總能覺到暗有幾道若有若無的視線跟隨著。
起初以為是錯覺,可次數多了,便確定,有人在暗中保護。
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在這些人面前本不值一提。
那悉的氣息,那嚴的布防,像極了前世還是太子妃時,護衛著東宮的那些侍衛。
謝奕修自從上次聽了賀凌雲的話,不打算和裴輕窈正面沖突了!
他知道肯定恨極了他!
所以,這一世才會這般想要遠離他!
但讓他放手是不可能的。
他記得喜歡吃城南李記的芙蓉糕,說那家的糕點甜而不膩,帶著一別家沒有的清香。
于是,每日清晨都讓墨珩都會親自去那家排一個時辰的長隊,買回最新鮮的一爐,再用一個最普通的食盒裝著,匿名送到丞相府門房。
接著就是各種喜歡的小玩意!
總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房里!
一次,兩次,裴輕窈尚能忍耐。
可當這些好意如水般涌來,將的生活不風地包圍時,終于忍無可忍。
這看似是補償但在裴輕窈看來這分明是監視擾!
是用前世的喜好,來提醒,他記得一切,他掌控著一切!
“砰!”
當又一個裝著芙蓉糕的致食盒被送到房時。
裴輕窈猛地起,一腳將那食盒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