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瞻卻是不慌不忙,撿起地上一塊碎瓷片,慢悠悠道,“殿下,瓷堅,輕易難碎。可若是找到了它的瑕疵與裂痕,只需輕輕一敲,便會碎骨。”
謝衍的作一頓,瞇起了眼睛,“你什麼意思?”
“殿下,今夜雖有波折,卻并非一無所獲。”劉瞻的角勾起一抹智珠在握的笑容。
“我們至確認了兩件事。”
“其一,裴守勤那只老狐貍,確實是塊難啃的骨頭,油鹽不進,暫時他不得。”
“其二嘛……”他故意拉長了聲音,賣了個關子。
“其二如何?”謝衍不耐煩地追問。
“其二,我們找到了三皇子殿下的裂痕。”劉瞻笑道。
“殿下您想,當您提議賜婚時,他為何沉默?真的是在顧忌沈家?不,以他的子,若真不在意,一句已有婚約便能堵死所有人的。他沉默,是因為他了。”
“而他最後為何那般失態地反擊您?恐怕也不是真的為了他自己的面,他是在為您讓裴小姐當眾難堪而發怒。一個男人,只有在自己真正在意的東西被時,才會出最鋒利的爪牙。”
謝衍的眼中閃過一明悟,他緩緩坐下,手指敲著桌面。
“你的意思是……裴輕窈?”
“正是。”劉瞻篤定地說道。
“從沈玉如那慘白的臉,到謝奕修最後反常的舉來看,裴相府這位嫡,確實是他的肋。”
“呵……”謝衍的臉上,怒氣褪去。
“好,好得很!”
他聲音幽幽。
“沒想到藏的這麼深,還以為他在意的是沈家,沒想到竟然是裴相爺的千金,也好,一把劍,本是很難折斷的。”
“可若是……我們能廢了那只握劍的手呢?”
劉瞻垂首,恭敬道,“殿下英明。”
丞相府門前,車馬停穩。
紫蘇和阿碧剛扶著裴輕窈下車,就見不遠的暗影里,另一輛掛著忠遠伯府徽記的馬車靜靜地停在那里。
車簾掀開,一道纖弱的影走了下來。
不是沈玉如,又是誰?
似乎在這里等了許久,夜風吹了的發,也吹得那本就單薄的更顯楚楚可憐。
“裴輕窈!”
一開口,聲音卻是嘶啞的,帶著濃濃的恨意,完全破壞了那份楚楚可憐的。
裴輕窈腳步一頓,只覺得一陣鋪天蓋地的疲憊襲來。
真的累了。
應付完太子,安好父親,現在還要面對這瘋子!
“裴輕窈。”沈玉如幾步沖到面前,攔住了的去路,一雙眸里蓄滿了淚水,仿佛下一秒就要決堤。
“你滿意了?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
的聲音不大,卻尖刻得像刀子。
“讓所有人都看到我沈玉如是個笑話,看到三殿下為了你,連我們兩家的婚約都不顧了!你功了,你讓所有人都知道,我丟盡了臉面!”
“你是不是覺得,搶來的東西,才更有意思?”
面對這番聲淚俱下的控訴,裴輕窈連眉都懶得一下。
若是前世,或許還會心虛,還會愧疚,甚至會上前去解釋。
可現在,只覺得可笑。
什麼都沒做,卻要背負所有的罪名。
憑什麼?
“沈小姐,”裴輕窈緩緩開口。
“說完了嗎?”
沈玉如被這平靜的反應噎了一下,眼淚都忘了往下掉。
裴輕窈抬起眼,嘲諷道。
“我若真想搶,”微微傾,靠近沈玉如,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頓道,“你以為,還有你的機會嗎?”
“你……”沈玉如氣得渾發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裴輕窈直起子,斂去眼中的鋒芒,語氣恢復了淡漠。
“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態吧,沈玉如。你的敵人,從來就不是我。”
抬手,輕輕拂開沈玉如攔路的手臂,作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讓你在人前難堪的,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讓你未婚夫沉默不語的,是他自己的選擇。”
“你與其在這里對我哭哭啼啼,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該如何去恨那些真正讓你淪為笑柄的人。”
說完,裴輕窈再不看一眼,提著擺就進了門。
紫蘇和阿碧連忙跟上。
只留下沈玉如一個人,僵地站在原地,任由冰冷的夜風吹著那張青白加、屈辱至極的臉。
裴輕窈提著擺,腳步有些虛浮。
方才在沈玉如面前強撐起來的冷漠與鎮定,在踏家門這一刻,瞬間泄了氣。
只覺得累。
應付太子虛與委蛇的算計,安父親沉重如山的擔憂,還要面對沈玉如那顛倒黑白的指責。
重活一世,以為自己能刀槍不,可原來,這些糟心事堆積起來,還是能得人不過氣。
“小姐,您臉好差,要不要讓廚房燉盅燕窩來?”阿碧扶著,滿眼擔憂。
“不必了。”裴輕窈擺擺手,聲音里著一沙啞.
“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接下來的幾日,東宮夜宴上的那場風波,果然如裴守勤所料,了整個上京城最熱門的談資。
各種版本的故事在茶樓酒肆里傳得沸沸揚揚。
有說三皇子與裴家嫡早就深種,不惜為了當眾與太子翻臉,拒了忠遠伯府的婚事。
也有說裴相爺有心投靠東宮,卻被三皇子橫一腳,壞了好事。
更不堪的,是說裴輕窈水楊花,既吊著寧國公世子陸景殊,又勾引著已有婚約的三皇子殿下。
流言蜚語將丞相府和都籠罩其中。
裴輕窈干脆稱病不出,將自己關在了家里,謝絕一切訪客。
只是,這心頭卻像是長了草,怎麼也靜不下來。
前世的悲劇,今生的算計,謝奕修那個復雜的眼神,父親沉重的囑托……
一幕幕在腦海里替上演,攪得心煩意。
“紫蘇,陪我去一趟庫房。”
午後,煩悶到了極點的裴輕窈,忽然從榻上坐了起來。
“庫房?”
紫蘇愣了一下。
“小姐,那兒灰多又暗,您去那兒做什麼?”
“去看看我娘的嫁妝。”裴輕窈的語氣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