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倌們便圍了上來,滴滴地喚著“姐姐”,“公主”有的要為們斟酒,有的要為們琴,還有的,竟是直接想往們懷里靠。
“姐姐,奴家新學了一支舞,跳給姐姐看可好?”
“公主,嘗嘗這枚葡萄,甜得很呢!”
前世的,樂在其中。
可如今,背負著海深仇和沉重過往的,只覺得耳嗡嗡作響,那些靡麗的香氣熏得頭暈腦脹。
尷尬地側躲開一個年遞來的酒杯。
又不聲地避開另一人想要袖的手。
快步走到已經舒舒服服地靠在榻上,任由兩個小倌為肩捶的寧邊。
“寧,我們快走吧,被我爹知道了,得打斷我的!”低聲音道。
寧懶洋洋地睜開一只眼,像是看什麼怪似的看著,語氣里滿是驚奇:“裴輕窈,你今兒是怎麼了?你爹打斷你這事也不是說一次兩次了,你看哪次真打斷了?你今兒怎麼還裝起清高了?”
揮揮手,屏退了邊的兩個小倌,朝裴輕窈勾了勾手指,示意湊近些。
裴輕窈無奈,只得俯下。
寧地瞇著眼,聲音慵懶得不調,帶著幾分促狹的笑意:“來都來了,此時不樂,更待何時?還是說……你怕你家那位知道,吃你的醋?”
“我家……哪位?”裴輕窈一時沒反應過來。
“還裝!”寧嗔了一眼。
“你快與我說說,你家那個冷冰冰的謝郎君,怎麼就搖一變,了我流落在外的三皇兄了?這麼說的話,你以後豈不是我嫂子了?你這運氣,可真是……”
寧的話里滿是八卦的意味,可聽在裴輕窈耳中,卻像是一針,扎得心口發疼。
謝郎君……
多麼諷刺的稱呼。
苦笑一聲,正想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解釋一下自己如今同謝奕修的關系早已不是想的那樣。
然而,的話還未出口——
“砰——”
一聲震耳聾的巨響,雅間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門,竟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滿室的靡靡之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噤了聲。
那十二個年更是嚇得花容失,紛紛到了角落里。
裴輕窈的心猛地一跳,驚愕地抬頭向門口。
只見門口墨珩那張冰塊臉率先映眼簾。
他只是冷冷地掃視了一圈屋,便恭敬地錯開子,退到一旁。
接著,兩道影出現在門口。
左邊的是賀凌雲,他手持折扇,臉上還帶著一看好戲的玩味笑容,但在看到屋的形時,那笑容也僵在了角。
而右邊的那人……
是謝奕修。
他一玄暗紋錦袍,清貴無雙。
可此刻,的臉上卻覆著一層寒霜。
完了。
裴輕窈的腦子里,只剩下這兩個字。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心虛,明明他們只是合作關系,來哪里,做什麼,與他何干?
可對上他那雙仿佛要將生吞活剝的眼睛時,的心跳還是了一拍,手腳都有些發。
“哎?”寧公主顯然還沒搞清楚狀況,依舊半躺著,瞌著眼眸!
不滿地蹙起秀眉,沖著門口大喊。
“誰啊這麼大膽子,敢踹本公主的門!小郎君們怎麼都停了啊!繼續奏樂,繼續舞啊!”
這沒心沒肺的喊聲,無疑是火上澆油。
裴輕窈眼看著謝奕修的臉又黑了三分,周的寒氣幾乎要凝實質。
暗一聲“糟了”,也顧不上那麼多了,連忙手,在桌案下,死死地拽住了寧的。
幾乎能覺到謝奕修那道冰冷的視線,像淬了寒毒的利刃,準地釘在上。
那目里翻涌著濃稠如墨的緒,得幾乎不過氣來。
然而,被寄予厚的寧公主,此刻卻像是完全沒接收到求救的信號。
或者說,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殿下,字典里就從來沒有看人眼這四個字。
終于舍得從那堆滿了年的榻上坐直了子,了惺忪的睡眼,懶洋洋地朝門口去。
當的目落在謝奕修上時,只是輕飄飄地“咦”了一聲,帶著幾分不甚在意的打量。
可當的視線掃過謝奕修側,與賀凌雲那雙含笑的桃花眼對上時,臉唰地一下就變了。
嫌惡、惱怒、還有一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狼狽。
“晦氣!”
寧公主低低地罵了一聲。
“賀凌雲,你怎麼魂不散的!”雙手叉腰,柳眉倒豎。
“本公主走到哪兒,你跟到哪兒,莫不是還對我舊難忘,想求著本公主回心轉意?”
此言一出,賀凌雲臉上的笑意徹底僵住。
而裴輕窈已經想死了。
我的好公主,你看不見賀凌雲旁邊站著的那尊活閻王嗎?
重點是他,是他啊!
全京城人人皆知,寧公主謝清沅與鎮國公世子賀凌雲,曾是一對人人艷羨的青梅竹馬,自便有婚約。
可就在前年,賀家卻不知為何,竟主上門退了這門親事。
皇家公主被退婚,這可是天大的丑聞。
從此,青梅竹馬怨偶,兩小無猜變死敵。
見面不掐個你死我活,都對不起那段逝去的緣分。
此刻,不等賀凌雲開口。
謝奕修就對著後的墨珩,淡漠地遞去一個眼神。
墨珩心領神會,一言不發地踏房中,對著那群早已嚇得瑟瑟發抖、抱作一團的年們,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出去。”
那十二個方才還巧笑倩兮、似水的小倌們,此刻像是見了鬼一般,連滾帶爬,抱頭鼠竄,眨眼間便消失得干干凈凈。
方才還靡麗旖旎、香風陣陣的雅間,瞬間只剩下狼藉的杯盤和死一般的寂靜。
這一下,寧也懵了。
而謝奕修,一步一步,朝裴輕窈走來。
完了完了完了。
腦子里警鈴大作,臉上卻不得不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好……好巧啊,三殿下。”干地開口,聲音有些飄。
“您也來這兒……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