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
一開口，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撲簌簌地往下掉。
裴輕窈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快步走過去，蹲下，將寧地抱在懷里。
“我在，我在這里。”
懷里的人冰涼，還在不住地抖。
“窈窈……”寧將臉埋在的肩窩里，抑了一整天的痛苦與絕，在這一刻終于徹底發。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不是貨……我不是可以拿來易的東西……”
“父皇說，這是我的宿命，是為公主的榮耀……可我不要這樣的榮耀！我不要！”
“那個陳國三皇子…他們說他暴，府中已經折磨死了好幾個侍妾……他們要我去送死……他們就是想讓我去死……”
裴輕窈抱著，任由的眼淚浸自己的衫，一下一下地輕拍著的背。
什麼安的話也說不出口。因為寧說的，都是淋淋的事實。
在那些男人的眼里，們的幸福，們的命，都不過是權衡利弊後，可以被犧牲的籌碼。
哭了許久，寧的聲音終于漸漸小了下去，只剩下斷斷續續的噎。
抬起那張淚痕斑駁的臉，通紅的雙眼死死地看著裴輕窈，一字一頓，用盡了全的力氣道：
“窈窈，你聽著。”
“我寧可以死相抗，也絕不遠嫁陳國，去做一個任人擺布的玩！”
那眼神里的決絕與剛烈，像一把淬了火的匕首，讓裴輕窈的心都為之一。
知道，寧不是在說氣話。
真的，會說到做到。
裴輕窈深吸一口氣，用力地回抱住，在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堅定地說道：
“你不會死，也用不著去和親。”
“寧，相信我。明日宮宴上，我們……一起反擊！”
空的眸子，終于重新燃起了一微弱的亮。
死死地抓著裴輕窈的手，反復確認道：“窈窈，你說的是真的？我們……真的可以反擊？”
“當然是真的。”裴輕窈回握住冰冷的手，目堅定。
“我們不做任人宰割的魚，要做就做那執刀之人！”
這時，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小太監在門口探頭探腦，神慌張又為難。
“公主殿下，寧國公世子……賀世子求見。”
一聽賀凌雲的名字！
方才還靠在裴輕窈懷里脆弱不堪的公主，瞬間站了起來。
“不見！”嘶吼出聲，聲音尖銳得幾乎要劃破人的耳，“讓他滾！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他！”
小太監嚇得一哆嗦，“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殿下息怒，賀世子他……他說有要事，一定要見您一面……”
“要事？”寧凄厲地笑了起來，笑聲里滿是淚水。
“他能有什麼要事？是來看我如何被當件禮送去陳國嗎？是來看我這個被他拋棄的人有多狼狽嗎？”
“告訴他，讓他滾！再不滾，我就衛把他打出去！”
歇斯底里地吼著，隨手抓起桌上唯一幸免于難的一只茶盞，狠狠地朝殿門的方向砸了過去！
“哐當——”
青瓷茶盞在厚重的朱漆門板上撞得碎骨，碎片四濺。
殿外，那道拔如松的影，在聽到這聲巨響和里面傳來的話語時，形劇烈地一晃。
賀凌雲就站在廊下，著無盡的孤寂與落寞。
他能想象得到，殿的，是何等的絕與痛苦。
而這份痛苦，他卻是始作俑者之一。
他猩紅著眼，握的雙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刺骨的疼痛卻遠不及心的萬分之一。
他想沖進去，想把擁進懷里，想告訴事的真相。
想告訴，他退婚，不是不，而是太！
是為了保護，才不得不將推開！
可他不能。
一旦說了，牽扯出的便是太皇太後，是盤錯節的朝堂勢力，只會將，將整個宸貴妃一脈，都推向更危險的深淵。
他結滾，千言萬語都堵在口。
“寧！”
“滾啊！”殿的寧像是聽到了什麼最不堪耳的東西，再次崩潰大哭，“賀凌雲！我恨你！你滾！”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凌遲著門外人的心。
裴輕窈看著好友，心中酸難當。良久，賀凌雲緩緩地、緩緩地松開了握的拳頭。
他知道，此刻他說什麼，都不會信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閉的殿門，仿佛要將它穿，將里面那個他骨髓的姑娘，刻進自己的靈魂里。
隨即，他一言不發，轉離去。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遠去，寧繃的才驟然一，順著門板落在地，將臉埋在雙膝間，發出抑的、小般的嗚咽。
裴輕窈走過去，輕輕蹲在邊。
“你明明想見他，”嘆了口氣，聲音輕，“又何必說那些話來傷他，也傷你自己？”
寧猛地抬起頭，通紅的眼睛里滿是倔強和不甘，“見了他又怎麼樣？窈窈，你告訴我，見了他又能改變什麼？”
自嘲地勾起角，淚水卻稽地再次涌出，“要不是他當初在大殿之上，當著文武百的面，毅然決然地退了我們的婚事，我何至于淪落到今日要去和親的地步？父皇又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就把我當一個穩固邦的棋子給舍了出去！”
“是他不要我的！是他親手把我推開的！”
裴輕窈的心被這番話刺得生疼。
張了張，很想告訴寧，賀凌雲退婚，是為了不讓你卷鎮國公府和太皇太後之間的爭鬥，是為了保護你啊！
可不能說。
這是謝奕修千叮萬囑過的，在時機未到之前，這個，足以致命。
只能將這口氣憋回心里，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手將寧重新攬懷中，“好了，不提他了。都過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明日的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