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15章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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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幫。我不想再重蹈覆轍。”

謝奕修靜靜地聽著,抵在額上的腦袋沒有

抑而紊的呼吸,漸漸平復了下來。

許久,他才緩緩抬起頭,那雙紅得嚇人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

“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裴輕窈被問住了。

“我不是說了我會幫你的,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裴輕窈說不出話!

是因為潛意識里,依然沒有將他當可以全然信賴的同盟嗎?

“抱歉。”謝奕修卻先一步開了口,聲音沙啞。

他捧著臉頰的手,拇指輕輕挲著被淚水打的眼角。

“我不該用這種方式對你。”

“我只是……不知道除了這樣,還能用什麼方法留住你。”

他的一句對不起,讓裴輕窈的心徹底了下來。

兩世的糾葛,那些深骨髓的與恨,怨與痛,在這一刻,似乎都有了和解的出口。

“謝奕修,”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你聽著。”

“上一世,是我追著你跑。我用盡了所有的方法,只想離你近一點。我卑微,癡纏,像個沒有自我的影子。”

“可這一世,我不想再那樣了。”

“我不想再做追的人,我想……和你并肩站在一起。我們可以是盟友,是伙伴,一起去救我想救的人,一起去報我們該報的仇。”

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謝奕修的瞳孔猛地一,他屏住呼吸,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窈窈,你……”

“我還沒有原諒你。”裴輕窈打斷了他,眼神清明而堅定。

“裴家滿門的海深仇,我母親的下落,我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但是,我真的累了,我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再把你徹底推開。”

的手,從他的後背,緩緩上移,上他的臉頰。

“所以,我們換一種方式,好不好?”

“你別再用這種暴的方式來錮我,也別想著限制我。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們一起,去面對接下來的風雨。”

巷口的風吹過,吹起的發,拂過他的眉眼。

謝奕修看著眼中那從未有過的、清醒而堅定的芒。

他一直以為,他需要做的,是將牢牢抓在手里,為掃平一切障礙。

可他錯了。

他的窈窈,從來都不是一株需要依附喬木才能存活的菟花。

是一棵樹,有自己的,自己的風骨。

需要的,不是錮,而是并肩。

“好。”

他緩緩開口,只有一個字,卻重逾千斤。

他抓起在自己臉上的手,放到邊,印下一個滾燙的吻。

“我答應你。”

他抬起眼,那雙曾盛滿偏執與瘋狂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化不開的濃與鄭重。

“寧的事,給我。從今往後,所有的事,我們一起商量,一起解決。”

“好。”裴輕窈終于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

巷子里的氣氛,不再劍拔弩張。

那堵無形的墻,在兩人坦誠相對的這一刻,轟然倒塌。

沒有誰追誰,沒有誰虧欠誰。

有的,只是兩個傷痕累累的靈魂,在認清了所有的痛苦與現實之後。

選擇再一次,走向彼此。

殊途,同歸。

謝奕修牽起的手,這一次,不再是錮的力道,而是十指扣的溫暖。

他拉著,走出幽暗小巷。

外面的長街燈火通明,一如他們即將共同面對的、前路未知的未來。

“賀凌雲應該已經到宜春樓了。”謝奕修的聲音恢復了慣有的平穩。

“寧那邊,不會有事。”

“嗯。”裴輕窈應了一聲,心里徹底安穩下來。

側頭看著旁男人的側臉,廓在燈火下顯得和了幾分。

“那……陳國使團那邊呢?”問。

“一味的敗壞名聲,只會適得其反,讓皇帝覺得失了面,反而會強行促此事。”謝奕修的眼中閃過一銳利。

“想要釜底薪,就要從源上解決問題。”

“什麼源?”

“陳國使團想要的,不是寧,而是大梁嫡出公主這個份,以及這個份背後,代表的圣眷和助力。”

謝奕修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角勾起一抹極淡的、運籌帷幄的笑。

“如果,他們發現,他們求娶的公主,本不是他們想要的那個,甚至會給他們帶來天大的麻煩呢?”

裴輕窈的眼睛倏地亮了。

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走吧,”謝奕修握著的手,拉著朝自己的馬車走去。

這一次,裴輕窈沒有半分猶豫,心甘愿地跟著他,登上了那輛散發著清冽雪松香氣的馬車。

這一次,不再是我追你,而是我們,并肩而行。

馬車里,雪松的冷香混著一若有若無的酒氣。

氣氛不再繃,卻也談不上溫存。

裴輕窈靠在墊上,著被撞疼的後背,率先打破沉默:“你說,讓陳國使團發現,他們求娶的公主會帶來麻煩。什麼麻煩?”

謝奕修替斟了杯熱茶,遞過去。

他的作很穩,指尖卻還帶著一未散的涼意。

“陳國尚武,信奉鬼神。他們要的,是一個能帶來祥瑞與助力的福星,而不是一個會攪他們朝局,甚至可能帶來厄運的煞星。”

他的聲音恢復了平素的清冷,但細聽之下,了幾分疏離,多了幾分解釋的耐心。

“咱們可以散播一些別的傳聞。”

“傳聞?”

“對。”謝奕修的眼中閃過一算計的冷

“比如,寧出生那日,天降異象,欽天監曾私下批語,此命格極貴,也極,宜順不宜逆,否則……龍相沖,國祚有損。”

裴輕窈心頭一跳。從未聽說過此事。

“這是真的?”

“是真是假,重要嗎?”謝奕修反問。

“重要的是,有人信。”

他繼續道,“再比如,前些時日我落水,寧恰好就在附近,不久前太後違和,前一日寧也剛去請過安。這些事,單獨看,無甚稀奇。但若有心人將它們串聯起來,再配上命格相沖的批語,傳到陳國使團的耳朵里,他們會怎麼想?”

裴輕窈的後背竄起一陣寒意。

殺人于無形,誅心于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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