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輕窈掀開車簾,正準備跟著下去。
倏然間,一道黑影如夜梟般掠過,帶起一陣凌厲的疾風。
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腰間便被一只鐵鉗般的手臂牢牢扣住。
下一刻,整個人天旋地轉,雙腳已然離地。
夜風呼嘯著刮過耳畔,京城街道上的燈火在眼下迅速拉長,變一片片模糊的影。
被人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態抱著,正以驚人的速度穿梭在鱗次櫛比的屋檐之上。
是謝奕修。
他上還帶著未散盡的酒氣,混雜著他獨有的冷冽氣息,霸道地侵占了所有的。
裴輕窈的心跳得飛快,不知是因這高空的疾行,還是因抱著的這個男人。
不過十數個呼吸,謝奕修抱著猛地墜下,穩穩落一條手不見五指的暗窄巷。
“砰”的一聲。
裴輕窈被他重重地抵在冰冷的墻壁上,後背的撞擊讓悶哼了一聲。
巷子太窄,他高大的軀幾乎將完全籠罩,也堵住了所有逃離的可能。
“為什麼?”
他的聲音從頭頂下來,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帶著極力抑的怒火。
“什麼為什麼?”裴輕窈被他上那濃重的戾氣駭住,下意識地問道。
“婚約。”謝奕修的雙手撐在兩側的墻壁上,他微微俯。
黑沉的眸子在昏暗中死死地盯著,“你和陸景殊的婚約,是怎麼回事?”
他的氣息噴在的臉上,帶著酒意和寒意。
“我怎麼不知道,我的太子妃,要嫁給別人了?”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攥著墻壁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裴輕窈心中那繃的弦反而松了一些,仰起頭,迎上他滿是怒火的視線,語氣里是自己都未察覺的疲憊與無奈。
“我也不知道。”
謝奕修的眸一閃,原來真的不知道!
他心里松了口氣。
說明裴守勤真的是在撒謊!
看他怕萬一,萬一裴輕窈騙他,所以為了這個萬分之一的不確定,他也要來問問。
“我也是晚上才聽說的。”裴輕窈平靜地回視他,沒有閃躲。
“謝奕修,我若真與他有約,今夜為何還要在這里,聽你質問?”
的坦然,讓謝奕修眼里的戾氣褪去。
“我知道,我只是害怕。”
他盯著看了半晌,似乎嘆息了一聲。
裴輕窈著他皺起的眉頭:“我說了,我不會騙你的!”
但裴輕窈還是輕輕嘆了口氣,繃的也隨之松懈下來,垂下眼眸,低聲道,“我明白父親的意思。他不會讓我嫁給他仇人的兒子。”
“我們之前,都忽略了這一點。”
他們算計了朝堂,算計了人心,算計了天下大勢,卻獨獨忽略了一個父親對另一個男人的,刻骨銘心的仇恨。
那仇恨,甚至超越了家族的榮華富貴。
“仇人的兒子……”謝奕修低聲重復著這幾個字,語氣里帶著一自嘲的冷意。
他緩緩直起,撐在墻壁上的手也慢慢放了下來。
那迫在裴輕窈上的沉重氣息,隨之消散。
巷口的風吹進來,揚起他玄蟒袍的一角。
“父皇囚了裴大人的妻子十幾年,毀了的一生。裴大人恨他,理所當然。”
他頓了頓,抬眼看向遠模糊的夜空,聲音更冷了。
“他還下令,杖殺了我的生母。”
裴輕窈抬頭看他。
這是第一次,聽他如此直白地提起李貴人的死。
沒有用母妃,而是用了生母,這兩個字里,藏著太多的不甘與怨恨。
如果他的母親好好活著,他應該也是個金尊玉貴的小皇子吧!
可他從小被丟到了葬崗。
如果不是謝將軍撿到他,他早就死了。
“所以,我與他,同樣有仇。”謝奕修的目轉回來,重新落在臉上。
“但他犯下的錯,我不會替他背負。他欠下的債,我會親自討回來。無論是欠你母親的,還是欠我母親的。”
他的眼神幽暗深邃,像藏著風暴的深海。
這一刻,裴輕窈忽然明白,他重生而來,不僅僅是為了皇位,為了。
更是為了復仇。
向那個高高在上,賜予他生命,也奪走他至親的男人,復仇。
巷子里的氣氛,因這沉重的話題而變得抑。
良久,謝奕修朝走近一步。
抬起手,用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過的臉頰。
他的作很輕,帶著一近乎憐惜的意味。
“窈窈,我只問你一句。”他看著的眼睛,一字一頓。
“你想嫁給陸景殊嗎?”
“不想。”裴輕窈幾乎沒有猶豫,口而出。
“好。”
得到這個答案,謝奕修繃的下頜線終于和了一分。
他眼底的寒冰似乎也融化了些許。
“只要你不愿,我不會讓你嫁給任何人。”他沉聲承諾。
裴輕窈的心被這句話狠狠撞了一下,涌上一陣酸楚的暖流。
但沒有被沖昏頭腦。
知道,裴守勤不是尋常的阻礙,他是的父親,是當朝丞相,更是子剛直、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
今天在朝堂上,他敢當眾抗旨,甚至不惜以死相,就證明了他絕不會退讓。
裴輕窈憂傷地看著他,問出了那個最害怕的問題。
“你答應過我,會保全裴家。”的聲音有些發。
“如果……如果我父親,最後還是不同意我嫁給你,你會……殺了他嗎?”
這個問題,像一把尖刀,向兩人之間脆弱的信任。
問完,看著謝奕修的臉。
怕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猶豫,一權衡,甚至一理所當然的冷酷。
他是新晉的太子,未來的皇帝,為了皇權穩固,一個不聽話的臣子,哪怕是國丈,似乎也不是不能除去。
但凡猶豫一瞬,都不會再要他了!
可謝奕修只是忽然笑了,笑容很淡,卻帶著一種睥睨一切的絕對自信。
“不會。”
聽到這個答案,裴輕窈剛要松一口氣。
他的下一句話,卻讓的心跳瞬間了一拍。
“因為,你一定會嫁給我。”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猛地扣住的後腦,俯,狠狠地吻了上來。
這個吻,霸道又帶著絕對的占有。
他撬開的齒,帶著濃重的酒氣和不容拒絕的力道,攻城掠地。
裴輕窈的腦子一片空白。
被他吻得幾乎無法呼吸,只能被迫仰著頭,承著他狂風暴雨般的掠奪。
他的另一只手地箍著的腰,將死死地按向自己,仿佛要將進自己的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