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的子,微微一。
“徐氏為什麼要這麼做?爹爹又為什麼會容忍這麼多年?”
一連串的問題,像石頭一樣,在裴輕窈的心口。
看著裴越的側臉,眼眶又一次紅了。
“求你,告訴我真相。”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旁的侄。
的眼睛通紅,里面盛滿了倔強和迷茫。
罷了。
有些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已經不是那個需要他用糖人來哄的小丫頭了。
長大了,有權利知道真相。
裴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口氣里,滿是積了十多年的疲憊和無奈。
他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
“窈窈,接下來說的話,你聽完就當沒有聽過,你爹肯定也不想你知道!”
裴輕窈用力地點了點頭。
“事,要從你母親去世後說起。”
“你母親的死,對你父親的打擊,是毀滅的。那段時間,他整個人都垮了。他變了一個酒鬼,一個瘋子。”
裴輕窈的心,猛地一揪。
只記得,母親去世後,府里總是很安靜,父親常常不在家。
原來,在看不到的地方,父親正在經歷著這樣的痛苦。
“他整日流連青樓。沒日沒夜地喝酒,誰勸都沒用。我去看他,他抓著我的領子,一遍一遍地問我,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他。”
“有一天,他又喝得酩酊大醉,”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醒來時,他邊……躺著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徐氏。
“徐箏,那時還泱泱,是當時青樓的頭牌,只賣不賣藝。”裴越的語氣里,充滿了厭惡。
“很聰明,知道自己攀上了一棵大樹。一口咬定,是你父親強迫了。那家青樓的老鴇,也跟著一起鬧。事鬧得很大,滿城風雨。”
“以你父親當時的職和聲,本可以輕易下這件事。但他沒有。”
“為什麼?”裴輕窈不解。
“因為那個人……”裴越艱難地開口。
“的相貌,有一分像你母親。”
僅僅因為,相貌有一分像?
“你父親當時就像魔怔了一樣。”裴越的聲音里,帶著一無力。
“他大概是覺得,這是老天在懲罰他,懲罰他沒能保護好你母親。他認了,不僅給了那家青樓一大筆封口費,還……還把徐箏,帶回府。”
“他瘋了嗎!”裴輕窈失聲。
“是瘋了。”裴越苦笑。
“我當時也這麼罵他。但他什麼都聽不進去。”
“可他帶徐箏回府沒多久,就後悔了。”
“因為他發現,徐箏,懷孕了。”
裴輕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父親立刻就起了疑心。他那天晚上雖然喝醉了,但并非全無意識。他很確定,自己本沒有過那個人。”
“他派人去查,很快就查清了真相。”
“那晚,本就是徐箏和那個老鴇設下的一個局。們在你父親的酒里下了藥,又買通了你父親邊的小廝。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相府主母的位置。”
“而那個孩子……”裴越的眼中,閃過一鄙夷。
“是徐箏在進相府前,與的老相好懷上的。想借著你父親的東風,給的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富貴出。”
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裴輕窈只覺得一陣反胃。
捂住,渾都在發抖。
“爹爹既然知道真相,為什麼不把趕出去?為什麼還要讓生下裴子矜,甚至……娶為妻?”
這才是最想不通的地方。
“因為他不能。”
裴越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沉痛。
“因為徐箏,抓住了他的死。”
“什麼?”
“你。”
裴越看著,一字一頓地說道。
“徐箏拿你來威脅他。說,你父親把查到的真相捅出去,就一頭撞死在相府門口。到時候,全京城的人都會知道,當朝宰相,不僅青樓子,還始終棄,死人命。”
“說,爛命一條,死了不足惜。但你呢?你當時才兩歲,沒了母親,父親又背上這樣的罵名,你以後在京城,還怎麼立足?”
“賭你父親,不敢拿你的名聲去冒險。”
“賭贏了。”
裴輕窈的眼淚,終于決堤。
從未想過,為了,為了守護那一點點可憐的名聲,他竟咽下了這樣奇恥大辱的苦果。
他忍著一個背叛他的人,養著一個不是自己骨的孩子,在這個看似鮮亮麗的相府里,獨自背負了這個骯臟的,這麼多年。
“所以,爹爹娶,是為了我……”
“是,也不是。”裴越嘆了口氣。
“他讓你進門,確實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給你一個完整的家。但最本的原因,還是在于他自己。”
“他覺得,是他對你母親的執念,才引來了徐箏這個禍害。他把這一切,都當了自己的罪過。”
“贖他沒能保護好你母親的罪,贖他酒後失德的罪,贖他讓你差點背上污名的罪。”
“這些年,他過得比誰都苦。他守著一個空殼子的家,看著一張有些神似你母親的臉,卻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那是個騙局。這對他來說,是日復一日的凌遲。”
裴輕窈再也聽不下去。
撲進裴越的懷里,放聲大哭。
裴越輕輕地拍著的背,任由的眼淚,浸自己華貴的袍。
他什麼都沒說。
因為他知道,有些傷口,只有用眼淚,才能清洗干凈。
哭了許久,裴輕窈才慢慢平復下來。
抬起通紅的眼睛,聲音嘶啞地問:“那……城外別院的那個男人,又是誰?”
裴越的眼神,冷了下來。
“還能是誰。自然是裴子矜的親生父親。”
他冷笑一聲。
“徐箏以為自己做得天無,卻不知,的一舉一,都在你父親的監視之下。那個男人,早就被你父親找到了。只是那人份,我不能告訴你!等時機到了,你自然就會知道了!”
裴輕明白了。
父親的忍,不是懦弱。
是蟄伏。
他在等,等一個可以徹底清算這一切的時機。
而現在,隨著傅常玉的消息傳來,這個時機,似乎……到了。